梦话

　　将不同的颜料膏体挤在调色板上，随意地互相调和或以水稀释，一笔一笔地复抹在白纸上---都看见了吧，或深或浅的色条，或黏重或透着水色的灵动。你看见了渐变的效果，在无意识的掺色或是加水的过程中。
　　　很平常却又透着奇异的痕迹。
　　　恰似年华在我们身上留下的印记，沉浸着岁月的底色，沉淀着时间的厚度。不久前的某个新年的夜晚，你还在沉入睡梦之前甜蜜地祈祷着---你对神说，你想快点长大；现在呢，倚在窗前数着星光面色沉寂的那个人是你吧？我听见你在心里很小声地说——“长大——真的是件很累的事。可不可以回到以前呢？”
　　　渐变，发生在那些细微的地方。
　　　比如，你以前喜欢小碎花的图案——那时，你刚刚看了某部电影，里边有个很漂亮的姐姐穿了一件小碎花的连衣裙在很美的湖上划着木桨。于是，你迷上小碎花的图案。你还暗暗对自己说——“长大了，我也要穿这样的小碎花的连衣裙，肯定比电影里的那个姐姐更好看。”一脸欣喜骄傲的神色。现在，当我再度问你的时候，你却很沉静地告诉我，说你喜欢看大朵大朵的花开在纯色的棉布上。那是什么样的感觉？你说，那是一种很纯净的感觉。
　　我继续问你为什么会不再喜欢小碎花的图案，你仍然很沉静地摇摇头。“不知道，可能是因为长大了吧。”
　　　是啊，因为长大了，所以喜好会有所变化。但是，你还能想起是在什么时候开始出现这样的变化的么？回答不出来吧？
　　　我看到你低下头，咬紧了嘴唇。头发垂过，我看不到你的眼睛。是难过么?
　　“别难过，我只是在举例子，让你看到渐变的力量，让你了解到在我们身边正渐渐的有着什么在生长，在消失，在变化。”你抬起头，眼睛带着笑，似美好静谧的月牙。你说，“我没有难过，只是在低头想事情而已,"你继续微笑着问道,＂你刚才是否还以为我在哭泣？＂
　　我微微地发怔，某种情绪象未知的游鱼游进心里却很快消失踪迹，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果然很奇怪。
　　知道我在奇怪什么吗？
　　我在奇怪——你那样低下头再咬紧嘴唇想事情的习惯是什么时候养成的呢？我所熟悉的那个你，那个难过了总是低下头咬紧嘴唇的你又到哪里去了？
　　果然很奇怪。
　　或许，我只能说——“渐变，的确是一种巨大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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