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睛忘川

　　什么玉凤金鸾、珠鸣佩叫、宝辕华盖、红妆千万、萧鼓追随，小龙女着一身轻笼烟衣，披着秀色丝帕从洞庭湖来到泾河，竟不记得奔波的过程。直到进入金碧辉煌的泾河龙宫坐在金丝镂刻玛瑙镶嵌的新床，才有了真切的害怕，害怕从此要与一个陌生的男人朝夕相处同床共枕。

　　房外充满杯盘交错的声音和喜庆的气氛，整个龙宫浸染在一派祥和的氛围里除了内心一片茫然的小龙女。宴席似乎结束了，有轻浮的脚步声传来。透过丝帕隐约看见个男人的身影，定是二王子吧。他有些醉意的走过来在小龙女面前停下静静看着，用一种奇怪的令人读不懂的眼神。小龙女等的有些躁，便自己用手撩起丝帕，秀帕缓缓褪去小龙女绝世的容颜渐渐清晰。雾眼低垂，人更俏媚。抬眼望着陌生男人，他正痴痴的看着自己，是无法解读的眼神，似乎熟悉又带哀怨，如若痴醉却显沧桑。时间仿佛停止了那么一刻，二王子替她揭下丝帕坐在床边，用幸福得有些激动的声音说：
　　“龙儿，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我等了你好久……你都不知道……”
　　“我叫泾白，是和你一直在一起的人，永远地……”

　　望着泾白痴醉的双眼，小龙女瞳孔上的雾气有些散去瞳仁逐渐明朗仿佛某些封尘的记忆开始苏醒。泾白将她的失魂看成感动，便慢慢环抱住她的纤腰，脸渐渐凑近她的耳侧并缓缓下移，闭上眼睛闻着幽兰般的气息。小龙女沉醉在自己的记忆中顺从地躺下，微垂的睫毛内是她充满臆想的眼神。泾白轻轻松开她烟衣的丝带……在靠近她双趁唇的那刻被小龙女惊恐地推开，怨愤的眼神战栗的身体使他丧失了勇气。
　　“龙儿，怎么了？”
　　“你走开……走开啊！”
　　“龙……”
　　小龙女表情痛苦地退缩，脸上遮不住的是深深的厌恶，让泾白更痛苦的厌恶。寂静无声的沉默，掩抑不住的怪诞。良久，泾白站起身退后几步眼角写满悲哀。
　　“为什么……为什么……”

　　混乱而暴躁的小龙女死命地摇头不知道心里为何如此排斥这个与自己毫无纠葛的男人，这是她始料未及的意外。无缘由的排斥，有感觉的生活，将是怎样的无奈。泾白默默退出房间留下小龙女一人独自彷徨。一股混乱的感觉袭上心头，什么都不知道却又感觉到很多本不应该有的东西。疲累的小龙女有些倦意，歪在床上，竟也很快地入睡了。

　　一匹白马飞驰而过，背上少妇紧抱少年的腰，发丝随风翩跹，二人形如神仙眷侣般诗意。在十里桃花处停下，少年跃下马背，伸手抱下少妇执子之手至桃园中一茅屋处。里面有简陋的居住用具，别有一番窗明几净的洒脱。少年拉着她走出屋外，有桃花萦绕碧湖，飞红坠落留影。少妇临湖而立，被花谢花飞的景象迷醉了眼，联想起自身遭遇不禁潸然泪下，轻声吟唱：
　　花谢花飞飞满天
　　红消香断有谁怜
　　柳丝榆荚自芳菲
　　不管桃飘与李飞
　　未若锦囊收艳骨
　　一掊净土掩风流
　　试看春残花渐落
　　便是红颜老死时
　　一朝春尽红颜老
　　花落人亡两不知
　　……
　　少年无语，将一枝桃花插入少妇的发髻，拥她入怀。少妇戚落的脸靠在宽阔的肩上仿佛找到尘世浮海的支撑，惨淡的面容浮起一抹笑靥倒映在湖水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

　　“柳毅……柳毅……”小龙女从梦中惊醒，迷蒙中有身影闪出门外，是迳白的身影，他难道一直在这里吗？……又是奇怪的梦境，是上个梦境的延续。里面男人的面容总是醒来时便模糊一片，柳毅？为何会喊出这个名字，究竟是谁……有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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