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戏与入戏

作者:破颜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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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3】


      3.

      虽然晚上回去的时间很晚,但是第二天一早肖彦廷还是按时起了床。今天的镜头比较复杂,更让他有点为难的是今天得要拍摄和方佪的对手戏。
      他一晚上都没怎么睡踏实,一想到方佪那张傻乎乎的脸和糟糕透顶的演技就觉得烦得要死要活。肖彦廷有些心情烦闷的洗漱完,给生活助理打了个电话叫了份送到片场的早餐,然后穿上衣服打开了门。
      隔壁房间的门也在同时被打开,肖彦廷转过头,有些意外地看到了站在门口打了个哈欠的方佪。
      “啊,肖、肖彦廷!”方佪看到肖彦廷也被吓了一跳,慌忙整理了一下表情,冲着他有些抱歉的笑了笑。“不好意思,昨晚上看剧本忘记时间了,睡迟了……”
      “哦,原来昨晚上亮灯的那个是你。”肖彦廷应了一声。“早饭吃了么?怎么去片场?”
      “剧组有准备早饭,我开车过去就好。”
      “你吃得惯那些东西么?那种和学校食堂一样的东西能有什么营养,不如叫你助理……”肖彦廷说着皱了皱眉头,看着方佪脸上的表情变了变,这才想起来方佪告诉过他自己从入行到现在就是孑然一人。于是他又掏出了手机,给助理挂了个电话过去,吩咐一会儿的早饭带两份过来。
      “诶?不用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方佪提着他的包摆了摆手。
      “就别客气了,走吧。”肖彦廷拍了拍方佪的背,推了推他。
      “嗯?去哪儿?”
      “下去等小雨姐来接我们。”肖彦廷说着看了方佪一眼。“既然咱俩住一起,那每天就顺道让小雨姐来接送我们好了。”他说完顿了顿,槢又像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接了一句“刚好给你省点油钱。”
      方佪跟在他身后走了几步,尴尬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一直到走下了楼他才小声地说道:“肖彦廷,你人真好。”
      肖彦廷的脚步停了一下,然后便又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向前走了。
      前一天晚上回来的晚,没看到周边的环境,这时候天亮了,肖彦廷才发现原来方佪的那辆CRV就停在招待所的院子里。两个人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肖彦廷看得出来方佪是想要找些话题聊起来,可到了最后却又好像是因为不好意思而没法开口。
      前一天夜里肖彦廷看了看他的词条,知道这个年轻人比自己小了三岁。所以尽管方佪的个头比肖彦廷要高上小半个脑袋,可在肖彦廷看来,他却依然只是个幼稚鬼。
      可能是看着肖彦廷并不打算再和自己交谈,方佪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白色CRV说:“要不我还是开车去……”
      “别啊,小雨姐估计都快到了。”肖彦廷抬手看了看手表,皱了皱眉头。
      他的话音刚落,助理的车子就拐了个弯在招待所的门口露出了头。肖彦廷拍了拍方佪,说了声“走了”,接着便走了过去。
      方佪跟着他身后迈开步子钻进了车。
      和方佪那辆CRV不一样,肖彦廷的车是内空间极大的卧车。肖彦廷拉着方佪坐在后座,一边接过两个装了早餐的纸袋一边问:“怎么说都是接拍好几部电视剧的艺人了,为什么不给自己找个助理呢?”
      方佪接过纸袋道了声谢,从里面掏出了一个加了肉肠的煎饼果子。他咬了一口,摇摇头开玩笑一般回答说:“我一个人就够能吃的了,人再多了我就养不起了。更何况,我还只是个刚入圈的新人,还没到那个地步。”
      开着车的助理听了方佪的话,没忍住笑出了声音。
      肖彦廷看着方佪认真啃着煎饼的样子,耸了耸肩膀,把放在一边的豆浆递过去了一袋儿:“可是等这部戏拍完了就不一样了,你知道这部戏对你有什么意义么?”
      方佪愣了愣,接过豆浆思索了一会儿说:“我知道,这意味着我这么多年的努力也没算白费。”
      “呵,天真。”肖彦廷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和方佪搭话简直就是白费功夫。这个人简直就是个榆木疙瘩,对于自己的职业生涯根本就没有一丁点儿积极的规划,所以根本不要指望着他能通过柯导一部电影的调教就能让演技高升几个台阶。和他合作一次已经算是够给面子了,肖彦廷觉得日后再也不要和方佪有任何一点瓜葛。
      肖彦廷看着方佪莫名其妙有些发红的耳根和相当僵硬的坐姿,一时间便也拉下了脸不想再搭理他了。
      方佪啃着煎饼果子,也跟着老实地闭上了嘴。他隐约感觉到肖彦廷是生气了,但他不明白肖彦廷到底是在气什么。方佪的长手长脚在这时候也变得有点僵硬,完全不知道到底该怎么放才好。他仔细想了想自己刚刚说的几句话,觉得好像也没啥大问题,难道是因为早上出门时候那个哈欠打的不够好看……么?
      坐在后排的两个人各自心里装着事,方佪悄悄瞄了肖彦廷几眼,想要缓解一下这样的气氛,可肖彦廷却依旧吃着自己的早餐,完全不想说话。
      方佪拿余光偷偷观察着肖彦廷,不由得暗自叹了口气——大明星就是大明星,连坐在车里吃个煎饼果子都有种无法掩盖的气质。
      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啃了一阵煎饼,方佪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聒噪的电子音在安静的车里来回冲撞,方佪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有些抱歉地对肖彦廷笑了笑。
      “喂?咋了?”打电话来的似乎是方佪的熟人,语气自然也是随意了不少。
      方佪手机的声音并不大,可因为车里太过安静,反倒是让肖彦廷听到了电话另一头的声音。虽然说了什么话还是没法听清,可他却听出来了打电话来的也是个年轻的男人。
      “别啊,我才进组一天呢,您老人家就别来瞎折腾了吧?”对方好像是要来看方佪,可方佪却吓了一跳拼命拒绝。“你来了能干什么,我又没时间陪你打游戏,别闹了成不?”
      方佪皱着眉头,捏着煎饼果子也不再往嘴里送。他结结巴巴地说了好几句,最后却还是在对方的攻击中败下阵来,丢了句“随便你”就挂了电话。
      “你喜欢打游戏么?”肖彦廷看了看方佪,故作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偶尔玩玩,我水平不高。”方佪笑了笑,回答道。
      肖彦廷喝了口豆浆,问道:“怎么,有朋友要来么?”
      “嗯,晚点会过来。”方佪收起了手机,然后忧愁地把剩下的煎饼重新塞进了嘴里。
      “不要影响到拍摄。”肖彦廷也不看他,只是随意地张了张嘴说道:“你是专业演员,应该分得清轻重。”
      一旁的方佪动作顿了一下,应了一声之后撕开了豆浆袋子喝了一口,然后点了点头。

      两个人到达片场的时候柯导早就已经在那里做着拍摄准备了,看到一前一后进来的肖彦廷和方佪,行动向来没有预见性的柯导更是开玩笑一般地凑上来伸长胳膊揉了揉两个人的脑袋说:“哇,关系都好到能一起来上工啦!”
      肖彦廷笑着回应道:“柯导说笑了,只是早上恰好碰到了而已。”转过头去却看到方佪已经红着脸向后退了两步,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
      这一天的拍摄说顺利也还算顺利,只是在拍摄肖彦廷和方佪共同出现的镜头时,总是会出现一些不大不小的问题。有的时候是方佪莫名其妙的笑场,有的时候又是肖彦廷一不小心走错位。
      等到当天拍摄正式结束,原本还有些压抑着内心的肖彦廷最后还是没忍住,在工作人员都走的差不多了之后,颇为愤慨地将手里的水杯砸在了地上。
      方佪的错误可以算作他的不成熟和缺乏经验,可是肖彦廷觉得自己的错误都是不可原谅的低级错误。这种不受控制的犯错在一般情况下都不应该出现,甚至在拍摄那些无需思考的爱情偶像剧的时候都不会出现,为什么偏偏到了这一部对他演艺生涯而言最重要的电影中却出现了。
      一定都是受了方佪的影响,就是因为他的不专业,所以才让自己也变得这么奇怪了起来……
      肖彦廷皱着眉头,在原地转了好几圈,然后猛然间抬头看到了站在门口一脸尴尬的生活助理。
      “我……我就是过来看看你这边OK了没有。我刚过来啊,什么都没看到。”生活助理指了指外面。“方佪已经在车上等你了,要不要我告诉他你这边还没弄完,让他先搭别人的车回去……”
      “不用了。”肖彦廷听到方佪的名字,想到早上跟他说的以后都一起接送,这才稍稍冷静了下来。他摆了摆手说:“我弄完了,走吧。”
      他跟在助理身后,一路从休息室走到停车场。等到他拉开车门的时候,脸上已经是完全看不出刚才失控的表情了。
      “忙完了?”也许正是因为肖彦廷太过专业的演技,方佪还是那一副极有礼貌的样子,丝毫没有察觉到肖彦廷对自己的敌意。
      肖彦廷嗯了一声,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
      “今天确实很累啊,不过比昨天好多了……”方佪说了一句,可看着肖彦廷又是一副不再多说的样子,便也只好闭了嘴。

      从片场回到招待所,助理在大门口把他俩放下来,约定好了第二天来接的时间后就离开了。
      肖彦廷伸了个懒腰,先方佪一步走进招待所。方佪跟在他后面,正准备迈开步子,就听到身后有人喊了他一声“佪子”。
      两个人同时停下了脚步转过脑袋,就看着一个人慢慢走了过来。
      “你还真过来了啊,都几点了……”方佪看了那个人一眼,接着便垮了下肩膀,走过去锤了一下对方的胳膊。
      肖彦廷看着走过来的这个人,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肖大明星,久仰久仰。”来人倒也不在意方佪的反应,反倒是冲着肖彦廷伸出了手。“刘木,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刘董,久仰。原来方佪说的朋友就是您。”肖彦廷回握住了刘木的手,目光落在他身上看了一会儿,又转过去看了看方佪。
      “过来开会,刚好顺路来看看佪子。”刘木落落大方,握完手之后转过身去拍了拍方佪的后背。“顺道跟他切磋一下游戏技术。”
      “别别别,”方佪竖起了手,摇着头向后退了两步。“我都快累死了,你让我好好睡一觉。”他说着绕过肖彦廷和刘木两个人,踏上了上楼的楼梯。
      刘木倒也不恼,冲着肖彦廷笑了笑后冲着方佪的背影喊了声:“没事儿,那我们就来和平讨论一下和偶像一起参演电影有什么特殊感觉。”
      肖彦廷看到方佪上楼的脚步蹒跚了一下。
      刘木拍了拍肖彦廷的肩膀,又和他握了握手:“有机会下次一起吃饭。”说完便追上了方佪的脚步,跟着上了楼。
      肖彦廷站在楼梯口摸了摸鼻子,冷笑了一声。
      刘木是谁他当然认识,虽然年轻,可靠着经营电影院和出版发行,成为了国内外排的上名的富豪之一。这么粗的大腿,圈子里不知道多少人上赶着想要抱上去,也难怪方佪这样的人能够轻而易举的拿到柯导这样好的资源。
      戴老板那句“指不定又是哪个赞助商送来的人呢”又回荡在了肖彦廷的脑海中,他揉了揉自己的脖子,也迈开步子走回自己的房间。
      在娱乐圈这个小世界里,公平本就是不存在的,依靠实力和努力成功上位的人基本上是凤毛麟角。
      肖彦廷给自己倒了杯水,想了想隔壁房间里那勾肩搭背的两个人,像是看穿,又像是看不穿一般爆了句粗口。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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