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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第一次在U-17的早餐桌上碰到迹部景吾时，不二周助并不太意外。
因为和数据狂人乾有些私底下的交流，相对于别人，不二更了解他校的选手。更何况冰帝学园与青春学园同属东京都地区，从国一到国三，每年都会在比赛中遇到。
不过，由于某些显而易见的原因，两人并没有真的在球场上对战过。但以他们各自的洞察力，都对彼此有相当的了解。
所以当两人几乎同步地端着盘子走向同一张桌子时，目光在坐下前就已经交汇在了一起。
“一起？”不二略微歪头，正朝向桌子位置。
迹部看了看那张万年不变的笑脸，准确捕捉到了其下的情绪——不二心情的确不错。这让他的嘴角也勾了起来：“当然。”
两人的起床时间在U-17众人中相对比较早，现在餐厅里人不多。在他们坐下之后，就没有新的别人加入了。
“迹部君……好像很习惯U-17的生活？”不二咬了一口手里的三明治，才出声问。
“你在说伙食吗？”迹部正啜饮咖啡，闻言问。因为以他的眼力，他老早就发现两人在自助区里拿了两份一模一样的早餐。但他并不真的以为，不二的话就是单纯的字面意思。“还是说比赛？特指七球对决？”
说是七球对决，但只是比赛方式的简称。它有个更明显也更残酷的名字，叫同室操戈——没错，比赛双方不是默契双打，就是亲密朋友，又或者是亲生兄弟；比如说迹部对上的是日吉，而不二对上的是弟弟裕太。现在他们依旧坐在这里，而败者们在比赛结束后就被打包送走了。
“还真是一如既往地敏锐呢，迹部君。”不二说，略微带了无可奈何的苦涩。“就算知道这是个必然，但心里还是……”他没说下去，只是又笑了笑。
迹部眉毛抖了抖。不二对观月的比赛让他印象深刻，以至于他觉得现在对此发表评价不是个好主意——虽说不二一贯笑眯眯，但正是这样才可怕啊！因为没有人能预料到，天才的下一步会是什么！尤其是有关不二裕太的事情……嗯，少说少错才是正确判断。
不二不知道迹部不说话的意思，但他也并不是真的需要别人的开导。“老实地说，迹部君，”他干脆放下了三明治，一只手托着腮，“现在还有这种感觉，是不是太差劲了呢？”
“你在开什么玩笑？”迹部不假思索地反驳，“让本大爷称赞天才的，可只有你一个啊！”虽然他是觉得，不二的确可以再认真一点啦……
不二仿佛看出了迹部的内心想法。“在球场上到达极致是一种非常棒的感觉。”他点了点手指，“但现在，就连我也觉得，如果达到这种境界需要别人的逼迫，那也未免太不上进了。”
如果说全国大赛上已经高手如云的话，那U-17更是把这上限刷新了许多倍！继续原地踏步，只会被抛得越来越远！
听到不二这么说，迹部也没忍住放下了咖啡杯。“你果然已经知道了。”他肯定道，“我所认识的天才绝不会坐以待毙。”所以，他觉得不二肯定已经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
“想要猜一下吗，迹部君？”不二又笑起来，眉眼弯弯。
也就是不二真的准备采取行动，迹部心想。但猜什么的……“本大爷只看得到事实。”他直接地说。
“不论想什么都只是想想而已；只有真的做了，才不会是无用功吗？”不二的笑容更大了。“果然是迹部君一贯的风格呢！”
“没错！”迹部自然地点头。“本大爷很期待你的表现！”
因为知道迹部即将对战一军里的高中生入江奏多，不二回以同样的支持：“我也一样！”
**
也许是偶然，又也许是冥冥天意。第二天的早餐时分，两人又同时坐到了同一张桌子边上。
这次依旧是不二先开口。“还以为你会起得晚一些呢，毕竟……”
毕竟迹部对战入江时所有人都看见了，最后力竭倒下更让大家都印象深刻。为了国中生的荣耀，迹部真的豁出去了啊！
迹部轩了轩眉毛，表情显而易见地对昨天自己的表现不够满意。他认为他可以做得再好一些，更好一些！
不二再次明白了这短暂沉默的意义。“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迹部君。相信我，你问谁都会得到同样的答案。”
迹部点头。不二可从来不是会说奉承话的人，那就意味着说的一定是真的。“今天的自己看昨天的自己不满意，才有前进的动力。”他说，又问：“我听说你昨天和手冢打了一场？”
U-17里，永远都有好几场比赛同时进行。迹部和入江陷入了长时间的拉锯，当然没法看到手冢胜过了大和、然后又大败不二。
但迹部的侧重点并不在胜败。他更关心，不二是主动要求和手冢打的……那就是不二所下的重大决定，对吧？
“托迹部大爷的福，”不二眨了眨眼，“没有多少人看到我丢脸的失败呢。”
实际上，大概连旁观的菊丸都没看到，他从指缝间流下的泪水。不为自己的失败，也不为手冢的离开，而是为他自己已经毫无退路的未来——
更高的地方，从来只有自己能够抵达！
迹部为“丢脸”这个形容而微微皱眉，但马上意识到那是不二的自我调侃。“所以，你现在有自己的目标了？”一直带领青学的手冢离开，不二也终于要从第二的位置上觉醒了吗？
“和迹部君的目标相比，我想我的还不够明确。”不二回答，惯常的笑容也敛了点，露出一丝认真神色。“但我至少清楚地知道，在我所能预知的未来，我想继续打网球。”他没有办法想象没有网球的生活，正如他没有办法忘记他在球场上的极致快感！
迹部难得露出了微笑。因为这种话对不二来说，已经是一种突破。要知道，在竞争极度激烈的U-17，想要继续留下打网球可不是想想就能做到的。那也就是说，不二要为他的目标付出更大的努力。
“如果一定要我说的话，你这标准的确可以再高一点。”他挑着眉说，语气里却掩饰不住笑意：“至少一军吧？你说是不是，不二？”
“听起来你比较想看到我被从球场上抬下去。”不二也笑了。这话明显只是玩笑，因为他当然不可能仅仅满足于留在U-17!就算一军再难进，他也绝不可能放弃！
迹部没有忽略不二眼中一闪而逝的冰蓝色锐芒，不由流露出了真心实意的愉悦——他就喜欢看到这样的不二！“难道你会再也站不起来吗？”他故意反问。
“当然不！”就算是激将，不二也毫不犹豫地回答了。然后他眼睛转了转，又想出个主意：“要不要和我打个赌，迹部君？”
通常情况下，迹部对打赌一点兴趣也没有，因为他只关心现实能做到的事情。但这次不二成功地引起了他的兴趣：“什么赌？”
“就赌——”不二略微拖长音，“赌我们什么时候能货真价实地位居一军？”
“本大爷喜欢这个赌局。”迹部承认。他觉得不二完全抓住了他不甘人后的好胜心理，因为他的确觉得最后昏过去不算胜利。“但筹码是什么？”
“如果我的预测更靠近，就换迹部君下一次看到我时主动打招呼，怎么样？”不二笑眯眯。“每次都是我先开口，总感觉有些受伤呢。”
迹部额头上瞬时滑落好几根黑线。天才的恶趣味又来了！“行，就赌这个！”他点头肯定。不过是个彩头嘛，大爷他绝对奉陪！
**
在U-17集训完毕、又去海外进行了一场比赛之后，季节已经进入了深冬。东京都的天空雪云低回，街道边的商店都挂上了金红绿为主调的圣诞装饰。
不二难得有一天假期，就陪着母亲和姐姐去买东西。就当他在店门口微微跺着脚看圣诞树上的各色小礼物时，忽然觉得听见了什么人在叫他。他回过头，正好看见向他走来的人——就算是下雪天也不能掩饰那一头张扬耀眼的金发。
……迹部？
不二条件反射地往迹部原先走来的方向看了看，不太意外地发现那正通向迹部财阀名下的一座大型百货商城。他正想调侃如果进去买东西可不可以打折，就看到对方把食指竖在嘴唇边上。
诶？
不二一向善解人意，还以为迹部有什么别的事情，赶紧把一声已经到喉咙口的招呼吞了回去。
迹部很快走近了。“圣诞快乐，不二！”他说，湛蓝的眼睛里闪着光。
“……咦？”不二总算回过神。感情迹部不让他先开口，就是为了自己能先说话啊？“可我们的赌不是平局吗？”他微微撇嘴，“太狡猾了啊，迹部君！”
“你忘记了吗？”迹部看着几乎把自己裹成小熊的不二，嘴角不可抑制地上翘：“本大爷的字典里只有做这一个解释而已！”
不二愣住了。就算是他随意编了个借口——说每次都是自己先开口而有点伤心——迹部却一直记着吗？“迹部君还真是……”他微微低头，抿着嘴笑了。
有缤纷的彩灯投下光来，映得两人身边一片绚烂的光影。真是美好的圣诞节，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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