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道无心GL

　　杨琼沉吟了一会儿，问道：“嫣巧，关于霍婕妤，你还知道些什么？”

　　“霍婕妤是前任工部侍郎霍大人的独女，两年前霍大人冒雨巡视黄河河堤，结果遇上河堤决口，霍大人不幸被河水冲走，两天后才找到尸首。霍大人夫妻伉俪情深，霍夫人听到噩耗接受不了，也悬梁自尽了。几乎是一夜之间，霍婕妤就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女。那个时候她还只是一个美人，受尽了其他主子们的欺负。”嫣巧说到这里，三个人都叹了一口气。千灵是知道这个霍婕妤的，接口道：“听说那段时间霍婕妤意志特别消沉。对于其他人的欺负也不在意，几乎跟个活死人一般。”

　　杨琼道：“那她后来是怎么恢复过来的？”

　　千灵和嫣巧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摇摇头。嫣巧道：“这个我们不知道。只记得突然有一天，霍婕妤就恢复正常了。整个人也知道打扮自己了。有一次皇上逛御花园看见了精心打扮的霍婕妤，龙心大悦，很是宠爱了霍婕妤一阵子呢。”

　　千灵也道：“是啊，我也听说了。霍婕妤受了宠，其他人自然也不敢欺负她了，她后来的日子就好过了些。”

　　听了千灵和嫣巧的描述，杨琼心里大致有了个概念。霍婕妤家里发生这么大的变故，她在宫里受尽欺凌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这皇宫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捧高踩低最为常见。妃嫔们得不到皇上的宠爱，再没有家族的支持，活得连个奴才都不如。当日她和康妃困居林芳阁，守门人对他们还算客气。但是送生活补给也是短斤缺两，再三刁难。要知道，纵然康妃被贬，封号仍在。而且沈家仍然是江南望族，在朝廷，在民间皆有巨大的影响力。这些都是霍婕妤不具备的，所以霍婕妤当日的境遇可想而知。

　　那么她是如何想通的呢？方才嫣巧所说的御花园巧遇皇上的桥段实在太老套。老套到杨琼不用想也知道是有人刻意安排的。很显然，霍婕妤是得到了某个人的帮助，才能咸鱼翻身，重获圣宠的。

　　夜里，杨琼躺在床上迟迟睡不着。一会儿想着宫女对食的事情能不能为她和康妃带来一丝曙光。一会儿想着霍婕妤到底和什么人有联系。东一下西一下的，躺着躺着她突然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今夜皇上留宿珑华宫，欧阳霆一定也来了。

　　杨琼急忙穿上衣服出了门，快步赶到珑华宫后院。还没站稳，就觉得眼前黑影一闪，欧阳霆已经站到她的面前。

　　杨琼这次倒是没害怕，只是有些不好意思。“我……心里想着别的事，耽搁了。”

　　欧阳霆也不说话，一抬手，递给了杨琼一个长条的布包。

　　杨琼下意识接了过来。一触手，她就知道，这一定是一个兵器。先掂了掂分量，不是很重，却也不轻，她用着还是有些重了。她解开绳结，包着兵器的布料散落，露出了里面的兵器。黝黑的鱼皮鞘，半点装饰也无。杨琼的手指轻轻滑过鱼皮鞘，触手的古拙感令她有些兴奋。手指触到绷簧，轻轻一按，兵刃瞬间出鞘。漆黑的夜里闪出一道霞光。

　　“好剑！”就算杨琼不是行家，也看出这剑不是凡物。她拔剑出鞘。发现这柄剑竟然只有三尺左右。光华莹莹如一泓秋水，让杨琼爱不释手。

　　“这是‘映月剑’，上古神兵。一直留在皇宫大内之中，很少有人能看到，更别说亲自使用了。”欧阳霆的声音其实很好听。

　　“既然是这样神兵利器，你为什么给我？”杨琼有自知之明。以她目前的武功，还用不到这等兵器。

　　欧阳霆不理会她的问题，自顾自继续说道：“此剑长两尺九寸，宽四寸三分。一般人虽然知道此剑的好，却因此剑太短太窄，很难使用。我观你的武功路数，虽然也有些玄宗剑法的门路，却绝不是你的根基。你数次与我交手，那点子微末武功不值一提。我在意的倒是你自己内化的那部分武功。看起来和天下任何的武功路数都不一样。当日刺客行刺之时，我看你用刺客的剑，明显不顺手，若非那柄剑过长，你也不至于捉襟见肘，狼狈不堪。”

　　杨琼在欧阳霆这种武学大行家面前，一直很聪明地当个小学生。低着头一副受教的模样，要多乖就有多乖。此时听了欧阳霆的分析，心里不禁暗暗钦佩对方的高明。仅仅看她几次出手，就能分析出自己的特点。欧阳霆所说的不同于天下任何武功路数的武功，其实就是她在部队里学的擒拿术、跆拳道、散打等等。杨琼从小在农村长大。上山爬树，下水摸鱼都是常事。所以身体比一般人灵活。进了部队就被选为特别培训人员，接受各种搏击术的学习。常年的训练，已经让这些东西成为了杨琼身体的一部分，所以动手的时候，杨琼总是自觉不自觉地将这些东西带了出来。这也许就是欧阳霆所说的内化吧。

　　“我以前只使用过匕首，所以长剑对我来说很不趁手。”杨琼如实道。在现代社会，谁会整天拎着柄长剑四处乱走？执行任务时，配备的武器除了枪弹等，就是匕首了。

　　“你试试这柄剑。”

　　杨琼对于武功学习，从不扭捏。她将映月剑一顺，摆出起手式。一转身，一套欧阳霆前几天教他的剑法已经施展开来。闪展腾托，舞动跳跃，场中渐渐升起一团白光。

　　欧阳霆看着杨琼的剑法，微微点了点头。看她的熟练程度就知道，在自己没有看到的时候，她一定坚持苦练，否则达不到这样的水平。武学一道，最忌讳不能吃苦。很显然，杨琼并没有偷懒。

　　一套剑法下来，杨琼站定。白光也消失了。黑暗中，只有她手中的映月剑散发着寒光。

　　“你倒是个刻苦的人。”欧阳霆的目光落在杨琼手里的映月剑上，问道：“如何？”

　　杨琼有些兴奋道：“果然是柄好剑！”

　　欧阳霆微微笑道：“看起来这柄剑正适合你。”

　　杨琼点头如同小鸡啄米一般，眼睛里闪着光，心里不停地叫道：“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

　　然而事与愿违。欧阳霆向着杨琼伸出手。杨琼看着自己手里的剑，又看了看欧阳霆，最终还是万分不舍地将剑还了回去。

　　欧阳霆被杨琼小狗一般可怜的眼神逗乐了。冷硬的五官因为这笑柔和了许多。“你若喜欢这剑，就好好练武功，总有一天，这剑还是你的。”

　　“真的吗？”杨琼的眼睛里放出了光。

　　欧阳霆笑着点头。

　　接下来的时间里，欧阳霆继续教杨琼武功。杨琼像个为了得到糖果吃的孩子，学习格外认真。

　　翌日一早，康妃送走了皇上。自己也开始梳妆更衣，准备到凤慈宫去给皇后请安。到了要出门的时候，还不见杨琼过来。她问道：“青烨怎么还没过来？”

　　如娟听了急忙打发小宫女去催。千灵跟着小宫女回来禀告道：“回娘娘，青烨还没起。”

　　康妃皱眉。元香不悦道：“娘娘都要起驾了，她怎么还赖着床？她这哪里是做宫女？简直比主子架子还大。”

　　“元香！”康妃斥道。

　　元香不敢再多言了。康妃对千灵道：“你回去莫要惊动了青烨。且让她好好睡着。等她睡醒了，让她来本宫这里，给本宫一个交代。”

　　“是，娘娘。”千灵心里暗道：到底是青烨啊，这样的偷懒都能不被康妃责罚，要是自己，恐怕早就去罚跪了。果然人和人不能比啊！

　　康妃一路来到凤慈宫，进了正殿，见周锦妃已经到了，正对着自己招手。她的座位本就是在周锦妃身边，于是走过去坐下。“姐姐来得好早。”

　　周锦妃道：“岁数大了，没那么多觉。”说着又揶揄道：“不像你，侍候皇上劳苦功高。皇后不是说过吗，当夜侍寝的妃嫔除第一次外，都可以免除请安的。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康妃笑道：“皇后毕竟是皇后。她可以说，那是她的大度。可我若听了，那便是我的无礼了。”

　　周锦妃道：“你啊，人精一个。也难怪皇后这么防着你。”

　　康妃道：“她防着我才是最白费力气的。我从来对那个位置都没有兴趣。”

　　“是啊。”周锦妃叹了口气。“你心里明镜儿似的。她心里也清楚。你们两个若是针锋相对，终究是难以相容的。好在，你退让了。”

　　康妃捏着手里的帕子，在鼻端压了压。“不让又能如何？她是皇后，谁能跟她争？皇后是个聪明人，所以我退让了，她给我一条活路。若她是个柳淑妃那样的，我便是想退让也不敢退让了。”

　　周锦妃听到这里拍了拍康妃的手。“难为你了。这后宫正是由于有你们两个在，旁人才掀不起大风浪。你信不信？若是后宫没了你，皇后也不敢出宫去祈福百日。”

　　“说着倒像是皇后很信任我似的。我啊，是没那个福分了。如今新人一批一批地进来，指不定哪天皇上就转了心思。花无百日红。这是老话。”康妃说着，用眼睛看着那些美人、才人们。

　　“空有一张脸有什么用？这宫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漂亮的脸蛋。要心思够才行。似我这般，这些年若是没有你时时帮助，早不知道是哪个地方的孤魂野鬼了。你看看那些个心气儿高的，还以为得了皇上的眼就是得宠了。”周锦妃很是看不惯那些个品级不高，却心高气傲的新人。

　　“谁没年轻过呢？”康妃一句话，饱含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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