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道无心GL

　　珑华宫。

　　康妃听说皇后送了李嬷嬷给柳淑妃，有些同情地道：“淑妃这下有得苦吃了。”

　　杨琼不明白。一旁的嫣巧道：“那个李嬷嬷是宫里出了名严厉的教导嬷嬷。而且她教导的都是宫里的嫔妃。据说以前有一个才人，因为受不了她的教导，悬梁自尽了。”

　　“啊？自尽了？这得是多么严厉啊？”杨琼夸张地张大了嘴。

　　康妃道：“李嬷嬷是个很较真儿的人。她是皇后家里带进宫的，很得皇后的重用。而且是个认死理儿的人。如果嫔妃们没有达到她的要求，她会要求继续做，直到做对为止。那个上吊的才人就是因为连着两天两夜学规矩，不让睡觉，才自尽的。”

　　杨琼心说若是自己落到李嬷嬷手里，干脆直接上吊算了，还能有个痛快。如此厉害的嬷嬷，难怪连康妃都同情柳淑妃了。

　　嫣巧这几日都不在珑华宫，被康妃派出去散播消息。要说嫣巧真是个搞八卦的奇才，只要是这种对外的事，她都能处理得很好。

　　午后康妃在书房写字，依旧只留杨琼一人侍候。

　　“娘娘，为什么珑华宫没有圣旨不得搜宫？”这个问题杨琼想了好久，依旧没想明白。

　　康妃抬头看了她一眼，“你可知当初本宫为何会小产？”

　　杨琼心头一紧，意识到康妃小产肯定和这道圣旨有关，那她这个问题岂不是戳中了康妃的痛处？

　　康妃也不待杨琼答话，自顾自道：“本宫久得圣宠，自然惹得旁人嫉妒。因此有了身孕之后就格外小心，生怕被人动了手脚。当初皇后祖母过世，皇上体恤皇后的孙祖之情，特准其回乡省亲。宫中一切事物由董贤妃暂代。没过多久，董贤妃的宫里出了刺客，为了抓刺客，董贤妃搜检后宫。”康妃说到这里，闭上了眼睛。

　　杨琼心疼地拉起她的手。“娘娘……”

　　“本宫没事。”康妃睁开眼，已经神色如常。“当初本宫害怕董贤妃借题发挥，可她那时执掌六宫，本宫也只能任她搜宫。她的人在本宫用的蜡烛里加了东西，不出半月，本宫就小产了。”往事重回，康妃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那份刻骨铭心的恨意。董贤妃最终也没有得到什么好下场，此事被掀出来后，皇上赐了她一壶鸩酒。

　　“为了补偿本宫，皇上才亲下圣旨，珑华宫非圣旨不得搜宫。”康妃笑了笑，“这件事入宫一段时间的人都会知道。柳元儿阖宫上下竟然无人知晓，这怎么可能？”

　　确实。就算柳元儿不知道这件事，原来玉宸宫的宫女太监也一定会知道的。居然没有人告诉她。那些个入宫时间长的妃嫔也一定很清楚，却还是没人告诉她。可见她这段时间在宫里是多么不得人心。

　　晚膳后，敬事房来通知，皇上今晚翻了康妃的牌子。众人开始为康妃重新打扮。杨琼则默默地离开了康妃的寝殿。康妃注意到杨琼的离开，她看着杨琼原来站立的位置，暗自叹了口气。她明白杨琼离开的原因，却什么都做不了。无法解释，无法承诺。她是皇上的妃子，服侍皇上是她的义务，更是她存在的意义。康妃忍不住苦笑，这就是以色事人的悲哀。

　　杨琼回到自己的房间，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闷地不舒服。她明白自己的身份，无论如何不能去跟皇上争女人。可是看着自己喜欢的女子去服侍旁人，这感觉怎么样都不会好过吧。

　　千灵回来的时候，杨琼正坐在椅子上发呆。

　　“怎么了？有心事？”千灵最近很忙，康妃库房里的东西很多，所以她很少有机会和杨琼聊上一会儿。

　　“没事，无聊罢了。”杨琼是有心事，但是这心事怎么能够说出口呢。

　　千灵倒了杯茶喝了，看杨琼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无奈地摇头。“跟你说件事，你听了别惊讶，也别外传。”

　　杨琼终于将目光的焦距调整到千灵身上。千灵满意地点头。“我听说尚功局的温掌珍和赵典彩做了对食。”

　　杨琼茫然地看着千灵，“对食？”

　　千灵无奈，只好解释道：“对食就是搭伙共食。咱们这些宫女一进宫就注定在这皇宫里过完一辈子。无法出去，也无法成亲生子。但是人总得有个伴儿，所以宫女们之间就开始了找对食。只要两个人都同意，不影响平日的工作，主子们一般是不大会管的。”

　　“对食？呃……两个女子……对食？”杨琼有些无法理解。即便在现代，同性恋也是不被大众认可的，甚至是受到歧视的。怎么到了古代，反倒是开放了？这种事情难道都不避人的吗？

　　千灵看着杨琼的怪异表情，叹气道：“看来你大概是接受不了这个。其实这也是没法子的事。这宫里的女人太多了，长日无聊，都希望能有个说体己话的人。有病有灾的，也能有个人照看着。我们这样的人，还能有什么要求呢？”千灵开始的时候还是在说别人的事，说到这里，已经完全感同身受了。

　　杨琼心里想的却和千灵完全不一样。她只是想弄清楚，在这后宫里，宫女对食到底能被多少人接受？如果大多数人都可以接受，那么也许她和康妃之间的障碍就小了许多。

　　“这宫里面有很多宫女对食吗？”杨琼试探地问。

　　千灵道：“也不算多，总有个十几对吧。多是朝夕相处在一起的，主子又是通情达理的，才敢公开在一起。”

　　“这么说，不公开的还有很多？”

　　千灵笑道：“这种事谁知道啊？宫女们平日里都喜欢厮混在一起，谁知道到底是姐妹还是对食呢？”

　　杨琼想了想道：“那……你有没有对食呢？”

　　千灵面上一红，啐道：“就说你是个没正经的。怎么说着说着就说到我身上了？我平日里除了侍候娘娘，就是和你在一起，哪里有工夫去找对食的宫女？”

　　“听起来，倒像是埋怨我耽误你似的。”杨琼笑道。

　　“你再说！你再说！”千灵不依，作势要打杨琼。杨琼急忙躲闪，两个人在房间里闹成一团。

　　正打闹着，门被人推开，嫣巧从外面探了个脑袋进来。

　　“哟，你们这闹什么呢？也不带我玩。”说着，从门外进来。

　　杨琼和千灵停止了打闹。千灵将有些散乱的鬓发拢了拢，气喘吁吁道：“还不是青烨这个小蹄子，一天到晚的没正经。”

　　杨琼叫道：“我冤枉啊！是你先给我将宫女对食的事情，我才多问了几句的。”

　　“对食？”嫣巧意味深长地看了千灵一眼。千灵的表情十分的不自然。

　　杨琼道：“嫣巧，你知道的肯定比千灵多，来给我讲讲。”

　　嫣巧嗔道：“我才不给你讲这些。宫女对食有什么好讲的？不过是一些感情好的私下里叫着玩罢了。我这里有一个秘密，你们要不要听？”

　　“什么秘密？”千灵居然也八卦起来。

　　嫣巧神秘地朝着两个人勾勾手，三个人的脑袋凑到了一起。嫣巧低声道：“你们知道上次行刺的幕后主事者是谁吗？”

　　杨琼心里一动，并没有张口。反倒是千灵接口道：“不是柳淑妃吗？”

　　“嗯？”杨琼惊讶地看着千灵，问道：“你怎么知道？”

　　千灵用一个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杨琼道：“外面都这么传的。柳淑妃为了上位指使刺客在皇后娘娘的洗尘宴上行刺。明为刺杀皇上，实则为了杀死她的姐姐。前任柳淑妃一死，皇上出于对柳家的愧疚，仍然会将淑妃的位置留给现在的柳淑妃。”

　　“嗯……算你对了一半吧。”嫣巧摸着下巴道：“你们有没有想过，那天那么凶险，去的人都有可能丧命，为什么会有人没有去？”

　　杨琼听了这话一皱眉，“你指的是霍婕妤？”

　　嫣巧点头，“霍婕妤那天因为养病。所以没去凤慈宫。事后皇后娘娘曾经查过太医院的诊脉记录，确实写着霍婕妤染了风寒，宜静养。”

　　“这不就对上了，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千灵问道。

　　“问题就出现在这里，我打听到霍婕妤小产前已经有了将近三个月的身孕。”嫣巧说到这里，杨琼恍然。

　　“这么说，行刺事件发生的时候，霍婕妤已经有了身孕。”

　　嫣巧抚掌道：“没错。虽然说月份小，一般人很难察觉。但是诊脉的是太医啊，他们对于喜脉都是格外留心，不可能漏掉的。就算因为怀孕时日尚短，无法确诊，也会在脉案上记录存疑的。皇室血脉，这么大的事儿，没有人敢怠慢的。”

　　“这么说……”千灵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这么说，要么霍婕妤之前的脉案是假的，要么她有孕是假的。”杨琼对于这个发现充满了兴趣。

　　“可惜我只能查到这里了，后面的事情就不是我一个小宫女可以过问的了。”嫣巧不无遗憾地说。

　　“你能查到这里已经很难得了。”杨琼赞赏道。“禀告娘娘了吗？”

　　嫣巧点头。“已经禀告了。娘娘让我来讲给你听听，我估计明天娘娘大概要问你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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