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爸

　　13.

　　“闻闻闻闻闻……！”郭昊焱的舌头像是打了结，结结巴巴地张嘴想要喊闻潜山的名字，可身体还没来得及坐起来，便被闻潜山按住胸口更加大力地吮吸了几下。他吓了一跳，连音调都变了，大声叫道：“你、你在干什么！！”
　　不似郭昊焱像是被踩着尾巴一样的反应，闻潜山倒是颇为淡然地抬起了脑袋，看都不看他一眼，扭过头从一边拿过一个破旧的木碗，把嘴里的东西吐了出去。
　　“给你拔毒。”黑红色的液体顺着他的嘴角向下淌，他从怀里掏出了手帕轻轻擦了擦，又取了茶杯过来漱口。完后啧了一声说道：“你这个没长脑子的，还好那毒尸错开了一点儿身子，不然你可就直接交代在李渡城里了。”
　　闻潜山这么说了之后，郭昊焱才感到自己的胸口火辣辣的疼。低头看下去，三道两寸长的伤口泛着诡异的青色，一看便知道是中了毒。他深吸了一口气，发现自己就连后背都有些抽痛。
　　“你先别乱动，本来就气血淤积，乱动的话小心日后会麻烦不断。”看着郭昊焱想要坐起来的样子，闻潜山垂下眼睛，阻止了他。
　　郭昊焱张了张嘴，可还没说出话来，一旁拽着他头发的小尾巴就哗啦一声哭了出来：“叔、叔叔……呜呜呜，你醒啦……”小尾巴一把鼻涕一把泪，很是委屈的样子。
　　郭昊焱看着哭得快要抽过气去的小尾巴愣了愣，猛地坐起了身子，也顾不得自己胸口上的伤了，一把将小尾巴抱进了怀里。“再叫我一声。”郭昊焱捏着小尾巴的脸，压低声音说道。
　　“叔叔……”
　　“……再叫一声，再多叫一声。”郭昊焱加大了手臂的力量，几乎要把小尾巴按到自己的胸口上了。他的声音有些微微不稳，甚至连带着身子都跟着有些颤抖。
　　小尾巴慢慢止住了哭声，抽噎着把鼻涕蹭在了郭昊焱身上。他捉着郭昊焱的手指，又喊了一遍：“叔叔。”
　　郭昊焱只觉得自己的眼眶一下子就酸了起来。他揉着小尾巴的脑袋，想要紧紧抱住他，可是闻潜山却伸手按在了他的手臂上。
　　“你胸口上的余毒未清，别让小尾巴沾上了。”闻潜山虽然这么说着，却没有拉开郭昊焱的手。
　　郭昊焱这才冷静了一些，看了看闻潜山，又看了看怀里的小尾巴，最后松开手臂，让他坐在了自己的床上。郭昊焱拽着小尾巴的手不乐意放开，靠在床柱子上仔细打量着他。
　　“他能说话了？”郭昊焱看了看闻潜山，问道。
　　闻潜山倒是笑了笑，像是看稀奇一般的看着郭昊焱回答道：“不能发声的话，你刚才听到的又是什么。”
　　“不是，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闻潜山点了点头打断了郭昊焱的话。“小尾巴的确是能说话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说着，也伸出手去拍了拍小尾巴的脑袋。“可能是看到你倒下去的时候，他的心里也着急了吧。”
　　“……”郭昊焱沉默了一下，捏着小尾巴的手握得更紧了。
　　小尾巴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目光在郭昊焱胸口的伤口上顿了顿，一下子又红了眼眶。他吸溜了一下鼻子，小声说道：“我好怕叔叔你跟爹和娘一样……”
　　郭昊焱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小尾巴揪了一下，登时就说不出话来了。
　　“不会的。”倒是闻潜山看到了郭昊焱的样子，笑着凑过去捏了捏小尾巴的脸，安慰道：“你放心吧，只要有我在，你叔叔他就不会有事的。”
　　“真的吗？”
　　“真的。”闻潜山点了点头，站起了身子。他松了口气，拿过了一条干净的汗巾递给郭昊焱。“既然你醒过来了，那就自己擦一下伤口边上的血迹吧，我出去看看你的药熬好了没有。”他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郭昊焱捏着汗巾，看着坐在一旁的小尾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可心里却是波澜万丈。自从带着小尾巴逃离昆仑以来，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小尾巴发出声音了，加上先前药圣孙思邈所说的话更是让郭昊焱对于小尾巴重新发声的事情感到绝望。可这次因为自己的受伤而让小尾巴能够说话了，郭昊焱真的觉得自己还的确是被老天眷顾了。
　　“叔叔……疼吗？”郭昊焱还沉浸在感动之中的思绪被小尾巴伸出来的手指拽了回来。小尾巴一面帮着郭昊焱擦着胸口上的血迹，一面说道：“你昏迷的时间里，师傅看起来好着急啊。虽然他一直在骂你是个呆子，还说你做事不过脑子，但是看到你伤口这么深，他还是直接就用嘴巴帮你吸出毒素了。”
　　小尾巴想了想，又揉着眼睛补充了一句：“要不是师傅内力深厚，那么多尸毒含在嘴里，保不齐真的有什么危险……不过叔叔，你们两个都没事真是太好了。”
　　“师傅……？”郭昊焱按住了小尾巴正在帮自己擦拭血迹的手。“你真的拜了闻潜山做师傅？你要学医？”
　　小尾巴点了点头，说：“我要跟着师傅学医，这样就能救自己想救的人了。”
　　也许是小尾巴的眼神太过认真，郭昊焱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叹了口气，揉着小尾巴乱蓬蓬的脑袋说道：“……也好，你跟着闻潜山行医，倒也比跟着我浪迹天涯来的安稳。”
　　“嗯？可是我……”听着郭昊焱似乎是误会了什么的语气，小尾巴慌忙摆了摆手想要解释。可声音还没出口，端着汤药走进来的闻潜山便打断了他的话。
　　“我又没说会带着小尾巴走，你在瞎想些什么。”闻潜山说着走到床边，拉过了木凳子坐下，把手里的碗递到了郭昊焱面前。“你先喝药。”
　　郭昊焱愣了愣，接过装了汤药的木碗却没有直接喝下。他扭过头去看着闻潜山问道：“你不带着小尾巴回万花谷么？”
　　闻潜山扬了扬眉毛，笑着反问道：“怎么，你是怕我把小尾巴抢走吗？”
　　“说什么抢不抢的，反正你现在是他师傅了，他总归是要跟着你走的。”郭昊焱嘟囔了两声，皱着眉头端起碗凑到了嘴边。深色的汤药还微微有些发烫，他吹了口气，喝了下去。
　　“你这么在意小尾巴的话，一开始遇到你们的时候为什么不对他好一点。”闻潜山坐直了身子，冲着小尾巴招了招手。小尾巴跳下床走过去，窝进了闻潜山的怀里。
　　“那个时候对他好不好都跟你没关系，谁知道你会这么多管闲事。”郭昊焱擦了擦嘴，皱着眉头不开心地小声嘀咕着。
　　闻潜山倒也没生气，只是拍着小尾巴的后背，替他整理了一下蓬乱的头发。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继续结果郭昊焱的话头说道：“我想好了，既然小尾巴能够说话了，而且有心学医，我便不用带着他一直在万花谷里呆着。再加上你本来就是他的亲人，也没道理让你们两个分开……”
　　郭昊焱瞪圆了眼睛，直直地看着闻潜山：“你的意思是……”
　　“我想好了，”闻潜山也抬起头，和他对视着。“等你伤好了，我就跟着你们走吧。你总归是个想要云游天下的人，而且性子冲动容易出事，如果你一个人受了什么伤，身边没有人照应的话恐怕小尾巴在我身边也没法安心学医。”
　　闻潜山的一段话让郭昊焱彻底愣住了。他自然是没想到先前还对自己横眉冷对的人这时候为什么会放下身段来要呆在自己身边，可闻潜山难得的温顺态度却像是在他的心中轻轻抓挠了一下，让他觉得有些不一样了。
　　“可是你……你不是特别讨厌我们丐帮弟子么……”郭昊焱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尖，小心翼翼地问道。“我是个丐帮弟子，你真乐意跟我呆在一起？”
　　闻潜山摇了摇头，说：“我先前讲过，我并不讨厌你。”
　　“……真的？”
　　“真的。”
　　“可是你还说我是淫贼！”见闻潜山真的并不讨厌自己，郭昊焱干脆地顺杆子往上爬。
　　闻潜山被郭昊焱这么冷不丁一问，愣了愣，缓了一会儿才低声说道：“……现在看来，你是不是淫贼，也都无所谓了……”
　　“为什么啊？”
　　“因为也就只有你这种没脑子的人会傻乎乎地冲到李渡城里去了。”闻潜山说着，放开了怀里的小尾巴。赶在郭昊焱再张嘴问出问题之前，他便站起身摆摆手说道：“你先休息一下吧，我还得出去给你找些包扎伤口的草药。小尾巴，你照看着点。”他交代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靠在床柱上的郭昊焱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出来便只能看到闻潜山匆匆走出木屋的背影。他叹了口气，在小尾巴的帮忙下慢慢躺平。仔细回想了一下方才闻潜山说的话，郭昊焱也顾不得伤口发出的些微疼痛，转过身去拉住了正在帮自己盖着被子的小尾巴。他咧嘴笑了笑，问道：“你说，刚才你师傅的那个样子，是不是在害羞啊？”
　　“害羞？”小尾巴的动作顿了顿，思索了一下之后点了点头：“嗯，应该是害羞吧。可是叔叔，你的脸也好红啊，你也在害羞吗？”
　　“……没有啊！我害个什么羞。”郭昊焱这才意识到自己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满脸通红了。他哼了一声松开手，扯着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脑袋。
　　果真被毒尸挠了一下之后连脑袋都有些不对劲了。
　　只不过被挠的明明只有自己一个人，为什么连着闻潜山也不对劲了起来呢……
　　郭昊焱这么想着，老实地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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