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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old Land（三）
Go fuck yourself.
很久很久以前，曾经有人对多路路兽说过这么一句话。对于日语作为通用语的多路路兽而言，这句铿锵有力语种不同的他国语似乎带着某种魔力，让他忍不住想要深究其中的含义。
而对方深沉地吐出一口来自口中衔着的雪茄的白烟，沧桑地表示这句话是从他领袖那边学来的，意思是“有时候人生就是无数糟糕的事串联起来，然后当你觉得不可能会更糟的时候用最糟的事作为你的棺盖把你压下去，我在此向这糟糕透顶的世界发出最深沉的控诉和最后的反抗”。
当时多路路兽听罢沉思了许久，然后表示为啥就这几个词能表达那么多的意思。
已经记不清面容的数码兽表示你问我我问谁要不你放我回去我帮你问问呗。
多路路兽又犹豫了一会，还是爪起爪落给这位反抗军成员一个痛快。
毕竟他觉得自己大概不会有那么倒霉需要用到这句话的时候。
然而现在看来，是他当年太天真了。
在他加入了工藤大器麾下后，虽不能说是一路倒霉，但是糟心的事还是有不少的。比如切羽总是来捣乱，比如真的搞不明白萨摩纪太那若有所思的打量到底在想什么，比如刚有了匹敌一般状态的策略兽的实力就发现对面巴古拉军搞出了个和三元士实力相当的七将军……
简直就像是街机游戏在快通关的时候蹦出了好几个大boss一样，巴古拉兽实在是太作弊了！
而且也因为这突然蹦出来的七将军金贼奥列格兽的关系，现在作为数码世界希望的三位指挥官之一的萨摩纪太居然就这么为爱所困，心甘情愿地为了受控制的颅骨兽倒戈到对面那边了……不是我说你等等搞啥呢？？！！传说中笑脸杀人不眨眼的面具领袖呢？？！！你对颅骨兽的爱那么深我怎么不知道？？！！逗我呢！！
不管现在身处金色的海洋另一头的萨摩纪太怎么想，反正眼下被剩下的俩位人类指挥官争夺的多路路兽是觉得自己的人生到了最低谷。
巴古拉军多了七将军，皇骑和一个指挥官私奔到对面，现在自己还要被迫下水当螺旋桨……
“所！以！说！战舰龙兽没有那么强的机动力，要找到那帮海贼都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了啊！！就是让这个家伙合个体下个水当个螺旋桨而已，又没要他去死！！”切羽据理力争！
“不行啦！！多路路兽怕水啊！！”大器的反驳于情于理！不愧是多路路兽的光！差点就照亮了多路路兽这段最黑暗的岁月！
然而为了自己的光不更加为难，多路路兽深沉地表示：“大器，够了。我下去吧。”
“但、但是……！”
“这种程度我还能忍受。让星星兽和拨片兽和我合体吧，我来做螺旋桨。”
“你看他自己都这么说了！！”得到支持的切羽瞬间神气十足，甚至掏出了自己的Xros Loader跃跃欲试，“如果你下不了手就由我来！”
“不了，还是大器来吧。但是在我下去之前，我想说一句话。”
“什么？”
多路路兽在大器和萌萌兽担忧地目光中勉强一笑，深吸一口，气沉丹田，声如洪钟，字句清晰地道：
“Go fuck yourself.”
闻言切羽瞬间咧开一嘴尖牙，一脚将某位橙白色的大猫给踹下了海：“You go first！”
……
金贼奥列格兽看着面前对方无比配合交出的风衣手枪闪光弹甚至传说中的能储存数码兽和Code Crown的神秘机器，觉得这话不该由自己说：“喂，我说……这样不太好吧？”
“不不不，没什么不好的。要让您相信我，这种程度是必要的。毕竟我也知道我在他人口中是怎样一个形象……说来鞋子要脱吗？”
“这就不用了。”挠挠脸颊，金贼苦恼地将灰白色的机器拿在手中，笨拙地按了俩下，在看到小小的屏幕上显现出的金发圣骑士头像时大惊地扔下机器，紧绷了身体。
见状赶忙上前小心捧起数码机，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没有大碍的纪太这才向全面戒备的金贼团解释：“这个数码机里还封存着Sunrise的一些成员——但是请不用担心，这个数码机是双向信息封闭的，而且只要不打开安全锁，他们没法出来。当然，与此相对的我也希望你们能不破坏这个数码机，伤害他们。……至少，这是背叛了他们的我最后的请求。”
“……我知道了。”收起大斧的奥列格兽从低头的纪太手中拿走了数码机，同时用另一只手拍拍对方耸拉的肩膀，“刚才扔掉它真是抱歉了。下回我不会这么做了，放心吧。——只要你不背叛金贼团，它和里面的数码兽就是安全的。”
“嗯！谢谢您，奥列格兽！”泪盈于睫的前任Sunrise领袖轻拭眼角，向金贼船长含泪一笑。就算奥列格兽怎么在内心提醒自己对方的前身是“面具领袖”万万不可大意，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无不像一位爱好和平柔弱无力的少女。
然而上次见面的时候她把他们连船带人一起打到了世界尽头。
“您能够不计前嫌，让我和颅骨兽在一起，真的是太感谢您了！”在来到身后的紫色圣骑士的安抚中，萨摩纪太看起来平静了不少，她毫不避让地直视着奥列格兽疤痕累累的脸上那一双蓝眸，真挚地说，“我今后也会支持您和人鱼兽之间的恋情的！”
但现在怎么看都是个热衷八卦粉红上脑的小姑娘。
“哦，谢……等等你在说啥呢？？！！我跟人鱼兽才不是那种关系！！”咳嗽几声，清清嗓子，奥列格兽从侍者托盘上举起了酒杯，“那么，今夜就让我们庆祝新成员——萨摩纪太的加入吧！”
视线轻瞥将酒呈上的银发侍者，纪太也跟着欢呼地举起了酒杯，嚷嚷着毫无意义的台词，向每一个数码兽灌酒，也被每一个数码兽灌酒。酒过三巡，觉得差不多是时候的她从贺宴中悄悄退出，来到了船尾。
才刚叹出一口气，彬彬有礼的声音便在她身后响起。
“怎么了吗，我主？”颅骨兽的声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柔和，让人想起了山间流淌的淙淙溪流，有些冰凉，但更多是润泽和释然。
这也就是说，在这里的他比在Sunrise时更舒适放松吗？
不动声色地转过身，纪太苦笑着点点脑袋：“抱歉，可能是刚才我喝的太多了，头有点晕，想来吹吹海风醒醒酒。”
“是……这样吗？”颅骨兽略略拉长了声音。
“是的，就是这样。”纪太笑眯眯地回。
“那么——”
毫无征兆地上前，颅骨兽将棕发少女托抱而起，放坐在船舷上。这一举动出乎了后者的预料，一时慌张之下竟不顾礼仪地夹住颅骨兽的腰肋以免自己从船上翻下去。
然而很快她便发现自己的担忧是多余的，圣骑士拦在自己身后的大手给了她最安心的保险，而对方的轻言安慰也让她的慌乱迅速平息。
“不用担心，我主。在下绝不会让您发生任何意外。”狰狞的面容和温和的话语形成的反差让纪太也是有些茫然，她看着那颅骨模样的面甲下闪烁的红光，只觉得之前喝下的酒精似乎在这时发挥了作用，让她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而这位圣骑士似乎也并未打算说什么，只是任由纪太打量着自己，同时也凝视着这位特殊的人类少女，一时无话。
“我主……”最终，还是颅骨兽忍不住，呢喃地开口，垂下脑袋凑近了纪太，后者流转的眸光仿佛具有某种魔力，让他的视线不忍偏离分毫，“在下真的……对您……”
更进一步将自身嵌入对方分开的腿中，未被盔甲包裹的腰肋感受到了置于身侧的大腿的僵硬和抗拒，这位礼仪至上的圣骑士这回却没有就此退下，而是以放在对方身后的手将对方更揽入自己怀中。
“颅、颅骨兽，你、你先等……”
“我主，失礼了，但我希望您能明白我对您的感觉，我希望您能和我一样，希望您能对我有相同的感觉。所以当您说您也对我有着相同的情愫时，我真的……很开心。”
颅骨兽的语气和之前一样温和，然而纪太的语气却有些气息不均地慌乱起来。
她竭力让被颅骨兽压进的自己保持冷静：“我、我也是，颅骨兽能喜欢我，真的很让我开心——所以现在你先稍微后……”
“但是，不知为何，我的内心却依旧充满了不安，我担心自己无法从今后的战火中将您保护周全。无论怎么努力，有时您似乎都会离开我的守护范围。我……真的很难追上您。”稍稍收紧放在棕发少女后腰的手，颅骨兽甚至能看清对面人眼中倒影出的自己，“所以，求您了——”
将另一只手收回，放在对方视野可及的范围内，翻手之间向纪太展现出自己被给予的礼物的颅骨兽捕捉到了看见它的一瞬间纪太缩小的瞳孔。
“请与我，合为一体吧，纪太。”手持着Darkness Loader的圣骑士躬下身，如此在棕发少女耳边呢喃。
一阵沉默后，少女艰难地支吾道：“你先……后退点。我或许……太久没有做过拉伸运动了，所以大腿的韧带好像有点……紧。你的腰卡在那……有点疼。”
……
“……实在是……”
“不……这是我……”
庆祝晚会的两个主角都消失许久的情况让本就对“面具领袖”信任不过的金贼四下寻找，在踏上船尾的阶梯时隐约听见的对话让他下意识矮身隐去气息，然后更加接近这一对避开了所有人的前Sunrise高阶成员，想要知道他们在讨论什么。
“不，不论您如何仁慈大度地为我开解，我都深知这是我的错！如果我不那么冲动地接近您、进入您的腿间、尝试与您合为一体的话，您就不会受到这样的撕伤了……！”在坐在船舷上的女孩面前单膝跪下，圣骑士的手放在她的大腿上，像是在帮助她保持平衡，又像是情人间爱抚。
他的语气充满懊悔的焦躁，甚至慌乱得有些不择言辞，语无伦次。坐在他对面的前领袖则尝试着安抚这位老实过头的骑士：“不不不，这都是因为我太紧了……”
“不，如果我没有那么大的话就不会撑得您难受了！”
“哐啷”一声，奥列格兽手里的斧头应声落地，同时落地的还有他的下巴。
“奥列格兽？为、为什么在这里……”脸上飞起红霞的纪太掩面说出的话语让奥列格兽脑中的小剧场更加殷实，也让这位金贼老大早已通红的脸再次拔高温度，从火山晋升到太阳。
“你、你们在人家的船上乱搞什么呐！！！这种事不要在这种地方做啦讨厌！！！”
目送奥列格兽用和他完全不符的语调抱怨着捂眼逃走，颅骨兽有些不解地歪了歪脑袋，却在下一刻被纪太轻轻地扭正回来。
“好了，这样一来，他和其他数码兽应该是不会上到这里来了。”纪太语气淡定从容，哪里还看得到之前那羞涩难堪的影子。她嘴唇翕动，茶眸中流转着和刚才相异的流光，虽非媚眼如丝，却有着另一种魔力，让颅骨兽不忍……不，是没法移开视线。
他被压制了。
虽然对面人与他的肢体接触仅限于抚在他下巴的手指，即便对方并未燃起数码之魂，哪怕那人没有说出任何命令的语句，他也感觉自己被死死地压制住、无法动身。
“颅骨兽，”纪太微笑着说，“现在我要对你做一些很激烈的事，你或许会像早上那样太激动晕倒也说不定呢。所以，能闭上眼睛吗？”
几乎是下意识的，颅骨兽闭上了眼睛。看着那凶恶的面甲上红光消失的空洞，纪太轻叹了口气：“哪怕到了现在，你还是相信我呢。”
“我主……？”
一个头槌让颅骨兽剩下的话都咽回肚子。被白色数码之魂覆盖的纪太扶住对方倒下的身子，让其靠在船舷上，摆出一眼看上去不是晕倒的姿势。完成之后，她回身看了看仍在继续的晚宴，豪迈的笑嚷和欢腾的气氛似乎都显示没人注意到这边的异状。
从宴会中收回视线，转而放在手里从颅骨兽身上顺来的、与暗黑骑士兽所持有的Darkness Loader有着近乎一样的外观的机器上，纪太眯了眯眼：“那么，就算是为了颅骨兽，我也该做点事了。”
脚尖轻点着脚下的甲板。奥列格兽所拥有的金贼号采用的是老式船舰的设计，船舵位于船尾处。为了掌舵的舵手能看清前方海况，船尾的驾驶甲板要比主甲板高出一些，而这多出的空间则通常作为船长室使用。即是说……
“失礼了。”从船尾的尾舷爬下，卸掉了船长室的窗户的纪太将窗栏轻轻靠放在墙边，随即开始借着月光在船长室里翻找起来。
不得不说，奥列格兽不是个喜欢遮着掩着的数码兽，恰恰相反，他大大咧咧坦坦荡荡的性格从他的船长室就可以看出来。各式各样的战利品和藏宝图亦或者是文件书信不仅堆满了桌面，还铺满了地面，让纪太卸下的窗栏成为了其中最不起眼的一个点缀。
而在翻出金色比基尼、竹蜻蜓、龙珠等各种奇怪的战利品，得知了不少宝藏所在地，顺便从瞥到的文件中了解到金贼团艰巨的收支比问题的纪太收获颇丰，然而她真正想找的东西却连影子都没见着。
思考着要不就让金贼团这么下去把巴古拉军拖垮的纪太头疼地关上了塞满来自巴古拉军财务部门发来的警告信的抽屉，一个卷起来的纸卷因这震动从高叠的书堆上掉落。
下意识地追着纸卷来到墙角，纪太捡起这发黄的纸张顺手打开来看了一眼，却不料那字体意外的眼熟。
那是她自己的字体。
她记得它，她记得自己当初在铁钩号上用这张纸演算出了彼得兽和叮克兽的联合技“彼得兽症候群”的核心咒文。她知道奥列格兽改编并使用了它，让包括颅骨兽在内的很多数码兽叛变到金贼团，但纪太没想到会是因为自己亲手写就的这张纸的缘故。
应该立马烧了它的。一边在内心懊悔着，一边将演草纸卷成原样的Sunrise领袖忽然注意到了墙角被掩埋得只剩一个角的信封。
与其他信封不同，这支信封在来自窗外的月光的照耀下折射着淡淡的银光，这吸引了纪太的注意。她不自觉地伸手拿起它，正准备拆开之时，一道阴影挡住了罩在她身周的月光。
陈旧的褐色披风让她一直以为这只是金贼的另一收藏品，然而从其被海风吹起的斗篷一角所显露出来的、闪耀着与颅骨兽相仿的红光的右眸和那抬起的手心浮现的咒文都昭示着纪太这次荒谬得离谱的失误。
纪太迅速起身，却依旧快不过早有准备的神秘人。悬浮在其手间的符文在那一刹那大亮，直接将她全身的气力和意识从驱壳中剥离出来。
“您不应如此好奇的。”
在意识消散的最后几秒，纪太仿佛听见了托住自己的神秘旅人叹息般的呢喃。似曾相识的感觉伴随着信封燃烧的火光成为她陷入黑暗之中的最后感知到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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