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藏花-赤霁

　　17.

　　江隐的突然出现也不过是一颗投入湖中的石子，荡起微微的涟漪后又烟消云散。自己已经离开藏剑山庄许久，那个地方唯一值得挂念的，就只剩下了弟弟叶倾风。原以为在枫华谷出了那样的事，叶倾风多少也会受到牵连，到看到了虽然冷漠却又莫名可靠的江隐，叶凝剑也便放心了不少。
　　接下来在万花谷的日子，叶凝剑什么都没有去想。
　　叶凝剑每天陪着沈负行外出采药，有的时候也会提着一壶万花谷产的酒拉着沈负行在花海中随便找个地方坐着吹吹风。他托谷里的弟子寻来了一个有着草药香气的木盒子，收了赤霁和斩魄放在沈负行熬药的小炉子旁边。这两把兵刃沾经历了太多杀戮，已经沾染了过多的血气，叶凝剑想着这以后也用不到它们了，不如就放在药炉边上用药香熏一熏，也算是替它们收一收戾气。
　　叶凝剑不愿意去细想那些不好的事情，只觉得现在能和沈负行在万花谷里悠闲度日已经是上天给他的不可奢求的恩赐。
　　沈负行的身子看起来已经和常人无异了，有的时候甚至可以拿着许久不用的朱笔有模有样的舞上一阵。如果不是知道他现下已经是濒死之躯，恐怕无论谁有着火眼金睛都没法看出沈负行身上被人种了奇蛊。

　　“师傅，叶大侠。”首阳推了门，探了脑袋盯着沈负行手里盛满了汤药的碗。
　　“早课结束了？”沈负行笑着喝了一口汤药。、
　　从昆仑回来之后，首阳倒像是变了个人，也许是想着沈负行身体不好，每天黏在他身边的话反而是徒增麻烦，再加上有了叶凝剑寸步不离的照顾着，首阳便又老老实实地听了沈负行的安排，每天清晨跑去仙迹岩，跟着颜真卿上起了早课。只是在下了课之后脚步生风的赶到沈负行的身边，跟着叶凝剑一起照顾他。
　　沈负行起先还有些不大习惯，一时间身边多了两个觉得自己万分金贵的人，就连在他们的目光中伸手倒杯水都觉得不太自在。但说了几次之后，看着首阳逐渐沉稳下来的样子，沈负行便也只得说句“不可耽误学业”就由得他去了。
　　首阳点了点头，走了进来。他把装着书的布袋子放在桌子上，搬了凳子坐下：“师傅，今天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沈负行拍了拍他的脑袋说道：“你啊，每天回来都要问我一遍，要是我真有不舒服，你还看不出来吗？”他说着看了看站在自己身后的叶凝剑。“更何况，我要是真有什么不舒服，他会想办法的。”
　　“是啊，我这么厉害，怎么会让你师傅不舒服。”叶凝剑故作轻松地冲着首阳扬了扬眉头。
　　首阳看着他，哼了一声不再说话。原以为首阳会和自己呛声的叶凝剑没有得到预想中的反应，一时间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沈负行叹了口气放下了药碗，转而拉住了首阳的手：“说说看，今天书圣都教了你们些什么？”
　　首阳愣了愣，对着沈负行温和的表情撅起了嘴巴小声嘟囔道：“……还不就是那些东西。我又不喜欢练字，还不如去找药圣学习药理之道，回来还能照顾师傅你……”
　　首阳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后来干脆低下了脑袋。
　　沈负行叹了口气，换了表情对他说道：“首阳，你不可以这么想。书圣并不是只教你们读书认字，要潜下心来老老实实跟着他学习。你现在还不懂，我有很多东西已经没有办法传授给你，但是书圣他却可以。”他说着点了点首阳的胸口。“书圣的教导日后可以从你的内心里指引你，我不希望我的弟子日后变成一个只懂得仗着一身武艺行走江湖的庸人，首阳你明白了吗……”
　　似乎是从来没有被沈负行用这样严肃的语气训斥过，首阳低着头没有说话，看起来是一副颇为委屈的样子。
　　叶凝剑轻咳了一声，绕过去揉了揉首阳的脑袋笑着说：“诶，不理你师傅了。我问你，你想练剑吗？我教你？”
　　首阳抬起头，眼神登时亮了起来。他看了看叶凝剑，又询问似的看了看沈负行。
　　“……”沈负行沉默了一下，旋即笑了起来：“你们两个，合起伙儿来欺负我啊……”

　　天色渐黑，沈负行屋子的灯却依旧亮着。他坐在床边看着叶凝剑蹲在屋子中间拿着小刀削着一把尺余长的木剑。
　　“没想到首阳还真的喜欢剑啊，早知道我就把我的斩魄拿出来给他耍耍了。”叶凝剑手上的动作没停抬头看了沈负行一眼，想了想又摇了摇头：“不行，那把剑沾了太多血，他还是一辈子都不要碰比较好。”
　　木屑落了一地，叶凝剑原本扎在脑后的马尾也稍稍有些松散，在烛光中变成了柔和的线条。沈负行笑着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站起了身子走了过来。
　　“怎么了？”叶凝剑拍了拍沾满木屑的双手，立刻有些紧张的站了起来拉住沈负行的胳膊。“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沈负行却笑着摇了摇头，向前又走了一步，凑进了叶凝剑怀里。“没不舒服，只是突然想要抱一抱你。”
　　叶凝剑愣了愣，随后紧紧地回抱住了沈负行。
　　先前在昆仑的那次□□接触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回到万花谷后虽说也是同床而眠，但因为顾忌着沈负行的身体，叶凝剑几乎已经认定那就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次了。可这时候沈负行乖顺地缩在他的怀里，他却还是不可自制的有些情动了起来。
　　而沈负行真的抬起头来主动亲吻着他的嘴角的时候，叶凝剑已经干脆地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了。他和沈负行两个人也不知道是谁先动手脱去对方的衣服，等到他们倒在床上的时候已经是□□相对了。
　　沈负行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可接下来的话却淹没在叶凝剑有些颤抖的亲吻中。
　　他明白叶凝剑为什么会颤抖，他也明白这个时候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要和叶凝剑交合。
　　——他们都感受到了平静背后的不安，只有用身体的纠缠才能按压住在彼此胸腔中跳跃的、呼之欲出的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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