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
内容标签: 幻想空间 正剧

搜索关键字:主角: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

立意:立意待补充

  总点击数: 6356   总书评数:37 当前被收藏数:11 文章积分:7,574,440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类型: 原创-言情-幻想未来-奇幻
  • 作品视角: 女主
  • 所属系列: 科幻短篇
  • 文章进度:完结
  • 全文字数:11523字
  • 版权转化: 尚未出版(联系出版
  • 签约状态: 未签约
  • 作品荣誉: 尚无任何作品简评
支持手机扫描二维码阅读
打开晋江App扫码即可阅读

空中的水母

作者:晴川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为收藏文章分类

    第 1 章


      小淇与艾薇是最好的朋友,她们每天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一起做功课,一起玩游戏。
      小淇功课好,艾薇漂亮,她们都是爸妈与老师眼里的小可爱,做完功课她们在校园后山的草地玩。
      天气好,草很高,燕子飞来飞去,晴蜓与蝴蝶有时会落在她们的衣服上。那真是一个美丽的下午。小淇与艾薇决定到草丛里玩捉迷藏。小淇在草丛外,背过身,从一数到二十,然后拨开草丛进去寻找艾薇,空气里有一种非常甜香的味道,象正在爆奶油爆米花。小淇很奇怪,没有人会到后山来爆爆米花的,小淇拨开草,向山上的小道上看一看,没有人。爆米花的香味是哪来的呢?
      小淇有点不舒服,象是吃多了甜东西后的腻腻的恶心的感觉。但是她还是去草丛进而找艾薇。整个草地都找遍了,也没找到艾薇,小淇有点累了,玩捉迷藏,就是捉到人才有意思,要不,见到人影去追也行,找遍整个草地找不到人还有什么意思。小淇从草丛里钻出来,站在林荫道上喊:“艾薇艾薇!你在哪?”没有回答。小淇说:“我累了,我们不玩了好不好?”没有回答,那就是说艾薇不同意不玩,所以小淇还得找下去。小淇在进草地时有点迟疑,因为那爆米花的味道更浓了,好象就在身边,那股甜味,好象就在身后,小淇猛地回过身,没有人,但是,身后长长一溜的草却在摇晃,好象刚刚有人用手猛地划了一下似的。小淇站了一会儿,忽然觉得恐惧,她慢慢从草丛中钻出来,然后猛地向林荫道跑去,一直跑回家。
      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见过艾薇。

      安妮带着浅浅刚上完课回家,她觉得后面好象有人跟着她,几次一回头,都觉得好象有什么影子一闪,但是,仔细一看,又没有东西,是不是眼花了?浅浅好象有点不安,不时地回头去看,问他,他又不出声。
      安妮于是加快脚步。
      回到家里,电话正响起来,安妮没来得及接,电话答录机已开始工作:“文府,请留言。”接着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文,我回来了,请同我联络。”
      那女人柔和的声音好似有无限感慨,这几个字说得荡气回肠。
      安妮呆了一会儿,安妮同文易适刚刚结婚。忽然听到有别的女人这样亲昵地叫她的丈夫“文”,心里总有点不太舒服。
      安妮把浅浅交给做特别护理的护士,自己去准备晚饭。
      等文易适回来,安妮本想问那个电话是谁打来的,浅浅却在地上绕着圈子,不肯停下来,护士一时哄不住他,安妮过去帮忙。文易适脱了外衣,随手按了录答机,然后拿出笔记本电脑,准备放在桌子上。安妮正逗浅浅玩,听见那女人的声音不由得侧耳听,那女人话声刚落,只听“砰”的一声,那台昂贵的最新款笔记本电脑已经落在地上,发出破碎声,看起来是已经光荣殉职了。
      文易适看也没看摔了的电脑,过去将电话揪起来,连着线一起摔到地上。安妮惊诧:“你干什么?”那边浅浅惊骇地放声大哭起来,安妮急忙安抚他,也顾不上追问文易适原因。
      文易适半晌,呆呆地坐下来。

      香柯喝着一杯茶,高杰笑看她:“大家同学,人家三十,你二十五,再出一次任务,人家三十五,你还二十五,过几年你该叫我叔叔了。”
      香柯道:“再过几年你们死光光了,我还是二十岁呢。”
      高杰道:“烂柯山啊,整个世界都离你而去了,什么感觉?”
      香柯道:“好象过年睡过了头,一觉醒来,年夜饭吃过了,鞭炮也放完了,只剩下初一的大太阳和一屋子狼藉,我躲在一角哭,哭被我错过了再也回不来再来也不是那一个的年。”
      高杰不语,咦,话头越来越不对,怎么高高兴兴地开始却渐渐往悲哀两字上去了呢?
      香柯说:“我上了飞船才想,我不是离开我的孩子一个月,而是五年,把孩子扔下五年!”
      高杰沉默了,他觉得一切都是文易适的错!
      然后高杰说:“别想那些事,来,给你看个奇怪的案子。”
      高杰打开电脑:“看,一个失踪孩子的父亲拍的录象。”
      是全家在郊外野餐的录象,各种食物摆在红白格子的桌布上,然后孩子在草地上玩球,过了一会儿,是一家人在吃午饭,然后太阳西下,满天霞光,小男孩儿去草丛里捉荧火虫,漫天飞舞的一大群荧火虫,真是美丽,然后,一个男子的声音喊:“要走了,磊磊回来吧。”
      没有动静,没有动静,然后是一片草地,看起来是正在摄象的父亲扔下摄象机去草丛里找人了。
      高杰说:“前一阵,这个地方附近还有个女孩儿失踪了,叫艾薇。跟一个叫小淇的孩子一起玩,那孩子说,她进了草丛,就再也没出现。跟这个差不多,你有什么看法?”
      香柯说:“再看一遍吧。”
      再看一遍,香柯说:“在那群荧火虫那儿,停下来。”
      看到荧火虫,香柯说:“你觉得那是荧火虫吗?”
      高杰说:“这么远,看不清,不过,除了荧火虫还能是什么呢?”
      香柯笑:“真是丢脸,你没见过荧火虫吧?每种荧火虫闪光时都有自己的频率,但是绝对不是这种频率,世上没有一种荧火虫是这样闪光的。”
      高杰诧异:“你怎么知道?你怎么知道这些事?”
      香柯道:“有一个人是生物方面的专家。”
      高杰立刻闭上嘴,那个生物专家就是文易适了。
      香柯说:“还有,你发没发现,这群荧火虫拍了有两分钟,看起来它们在乱飞,可是它们始终在一个位置附近振动,它们从没改变过队形,你不觉得奇怪吗?”
      高杰说:“是啊。”
      香柯道:“荧火虫又不是大雁,没有那么强的集体主义精神。”
      高杰‘啊’了一声,立刻开始研究这盘带子,一遍遍地看,忘了当初看这个带子只是为了给香柯解闷,过了一会儿,香柯说:“我来是想问问,可不可以争取孩子的探视权。”
      高杰半天才回过神:“什么?啊,你同文易适的孩子?”
      香柯说:“文易适不愿见我,我不怪他,但我想看孩子。”
      高杰道:“去法院……”
      香柯摇头:“不不不,我不想让我的孩子去法院。我可以再同文易适联络。”

      文家的电话响,文易适接了电话,听了个“喂”字,就将电话按灭,将话筒“当”的一声摔回去。安妮听到动静,过来问:“怎么了?文?”
      文易适沉默。
      安妮问:“是上次那个人吗?”
      文易适半晌答:“是我前妻。”
      安妮这时心里才安稳下来,是旧爱,总比新欢好。安妮道:“不知你们有什么过节,但是夫妻一场,你总要听她说完话啊。”
      文易适道:“五年前,她并没有给我说话的机会。”
      安妮问:“文,当初倒底发生了什么?”
      文易适的脸上流露出痛与惆怅,过了一会儿,才回答:“那天,她生下孩子才满三个月,我回到家,她已经不在了,留下一封信,说有任务,外出一个月。我等着,等到了一个月,她的同事拿来一叠文件,说是离婚协议,她已经在上面签了名,说,如果我要等,要等五年。”
      文易适忽然咬住牙,半天又接着说:“二年后,孩子被检查出有自闭症,我签字,同她离了婚!”
      安妮诧异,原来,没有争吵,没有厌恶,只有恨。文易适恨她,但是,不等于文易适不爱她,那个女人,用这种离奇的方式离婚,真让人不能理解。安妮问:“文,你到现在还这样恨她?”
      文易适望着安妮,苦笑。
      安妮这个孩子怎么会理解呢?他那样爱她,那样爱她和她的孩子,他们本来是幸福的三口之家,一夜间,什么都没有了,妻子离开了,孩子日夜不停地哭泣,文易适不堪其扰,将孩子留给保姆,自己每天去酒吧买醉,结果,不知是疏于照顾还是其他原因,孩子得了自闭症,文易适确实爱他的妻子,但是事情到了这一步,爱情已经无法弥和仇恨所带来的深壑。
      她带来的爱与恨都那样强裂,文易适无法承受,唯一的解脱就是再不见她,也不要听到她的声音,知道她的消息。

      高杰问香柯:“我们这个区有人报案说受人跟踪。”
      香柯抬起眼,看他一眼,不语。
      高杰道:“跟踪可是违法的,而且有损当事人的名誉。”
      香柯道:“是我找的侦探。”
      高杰道:“你想知道他的消息可以找我!”
      香柯沉默一会儿:“我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高杰冷笑:“他有什么不好?离了婚马上又娶比自己小十多岁的丫头,有什么不好?”
      香柯笑了:“难道还真能要求他等我五年吗?就象我从来不信杨过会等小龙女十六年一样,他又不是太监。”
      高杰道:“你想得开就好。”
      香柯美丽面孔上一丝惆怅:“想得开,只不过,对我而言,我只离开了一个月,这可真是……沧海桑田。我只是,一时转不过弯来。”
      海誓山盟好象还在耳边,那个她爱的人,在她耳边唱:“我所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老。”转眼间,他就已经同别人去唱那首歌了。
      高杰又打开他的电脑:“来,我给你看上次那个案子的进展。”
      还是那群荧火虫。高杰指点着:“看见没有,这儿,草丛上面一点,有一小条三毫米宽,十五毫米长的黑影,这个黑影,宽不变,长度却在变化,这么看不清楚,将两个画面一比较就看出来了,长度不一样,是不是?我们做了许多假设,最后一个假设是,这是一个均速运动的物体,假设它是向上运动的,结果,我们得到一个图象,你来看。”
      香柯啊了一声,是个男孩儿侧面的剪影:“这是什么意思?”
      高杰叹了口气:“不知道,但是那孩子的父亲一眼就认出那是他的孩子的侧影。”
      香柯道:“那是说,那孩子当时在向上运动,那是说!”香柯诧异地:“他被这一群荧火虫吃掉了?”
      高杰半仰着头,半天:“也有这么说的,但是,这不太可能,是不是?我宁可相信出现时间虫洞。”高杰笑了:“科学鬼怪,总比现实鬼怪好一点,好处就在于,我们无能为力,所以,不用采取行动。”
      香柯沉默。那种冥思苦想的沉默,高杰问:“怎么了?”香柯摇摇头:“不,不可能,我在胡思乱想。”香柯站起来告辞:“我有点事,先走一步。”

      安妮下班回家,有一辆车慢慢地跟着她。安妮停下来,车窗打开,一个美女探出头来:“安妮?”
      安妮扬起眉:“我认识你吗?”
      那女人说:“我是浅浅的妈妈,香柯。”
      安妮诧异:“你?”象吗?不象,那么年轻,那么美。而且,她的美丽是那样的端庄大方,一点不象抛夫弃子的毒妇。她,倒是有点象军人,那种挺拔的坐姿,修剪整齐的手指显得非常有力。
      香柯打开车门:“进来坐。”
      安妮上车,一时不知怎么开口。
      香柯说:“五年前,上司说有一个特别任务,要走一个月。我接受了。然后,我却莫名其妙地怀了孕。我爱孩子,所以生下了孩子。我不能留在家里,我必需做我应做的工作。”香柯的声音低下去。
      安妮侧头,看见香柯流下泪来。
      过了一会儿,香柯道:“文易适一直不原谅我,但是我有我必需去的理由。后来我被告之,这一个月超光速飞行,还要经过时空虫洞,我回到地球,将是五年后。我没有选择,一切都是按我条件准备的,不能临时更换人员,我也不想被换下来,我唯一不放心的,是我的孩子。”
      香柯道:“我只想见我的孩子,同文易适说,我想见我的孩子。”
      安妮道:“那当然,谁也不能阻止母亲见孩子。你放心,我去同文易适说。”
      香柯眼圈又红了:“谢谢你。”
      安妮终于嗅到酒气:“你醉了!你不能开车了。”
      香柯趴在方向盘上,微笑。
      安妮忽然发现:“你看来很眼熟!”安妮轻声尖叫:“你是那个第一个冲出太阳系,去到银河系边缘的女宇航员!”
      香柯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
      安妮惊喜交加,面前这个美女,曾经上过全世界各国报纸的头版头条。安妮一时忘了她们是情敌,恨不能请香柯给她一个签名留念。然后,安妮想:“如果我有一个去到银河系边缘的机会,我会如何选择呢?”不知道,反正怎么选择都不会快乐了。大成就,要大牺牲来成就。
      安妮打开汽车的自动驾驶,然后点“我的家”,请这辆漂亮的仿古白座红跑车将同样漂亮的女主人送回家去。

      周末,由安妮带浅浅到香柯家。
      安妮对浅浅说:“浅浅,这是你妈妈。”浅浅侧头看着空气中不知名的东西。
      安妮轻轻扳过浅浅的脸,让浅浅面对香柯:“这是妈妈。”浅浅的眼睛依然斜望半空中。
      香柯看着浅浅,已经呆了。
      怎么?这孩子是她的儿子?这孩子不正常?怎么了?她离开这一个月,发生了什么?香柯没有抱着孩子哭,她默默地退到桌子边,一边坐下来,一边给自己冲一杯咖啡。慢慢地倒水,放下咖啡豆,按下开关,看着豆子在机器里磨碎,看着咖啡汁一滴滴过滤。
      安妮一手放在浅浅肩上,默默看着香柯,她应该早点告诉她这件事,但是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
      香柯从咖啡壶里接出两杯香浓的咖啡,给安妮一杯,淡淡地:“这种现磨的咖啡比化学制成品口感要好。”
      然后香柯抬起头:“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安妮说:“浅浅两岁。”
      香柯问:“为了什么?”
      安妮说:“不知道。”
      香柯沉默一会儿:“我早该知道,我是不适合怀孕的。”
      安妮扬眉:“为什么?”
      香柯慢慢道:“为了适应外太空,我的身体做了一些改进。”
      安妮诧异:“那你们还要孩子?”
      香柯笑了:“文易适没有说吧,他一直打避孕针,直到知道我要走,他偷偷地停了针。”
      安妮瞪大了眼睛。
      香柯那笑容渐渐变得极苦涩,她慢慢地低下头,看着自己手里那杯咖啡,沉默。
      香柯说:“或许,即使那样,我也不该赌气立刻出发,我应该再等等。”
      过了半晌,一声轻轻地叹息:“再等,也是一样的。”叹息,轻轻地叹息,得到那么多,也失去那么多,该怎么面对人生呢?永远不哭吗?
      对着自己的孩子也永远不哭吗?

      香柯慢慢站起来:“你带浅浅在这里玩,我失陪一会儿。”
      这一会儿,是一个下午,香柯再没回到那个房间,她也没到别的地方去,她就站在自己卧室的窗前,一动不动,站了一个下午。
      没有眼泪,至夕阳西下,肠子断了,也没有眼泪。

      安妮带浅浅回家,她没注意浅浅手中拿着一个圆柱形的玻璃瓶子,瓶子里好象是空的,又隐约象是有点什么。浅浅一个下午都在玩这个瓶子,安妮以为是个空瓶子,所以没注意浅浅将它拿回家。
      走到家门口里,那种有人跟着的感觉又来了,同时有一股香甜的爆米花味,安妮四处看,哪有卖爆米花的?她想买一点呢。
      霞光下,浅浅的一半面孔是粉红的一半面孔是淡蓝的,浅浅的圆脸象颗珍珠般白润,浅浅的大眼睛水汪汪泛着淡蓝色,浅浅是个漂亮的孩子。
      爆米花真香。
      安妮的头发好象被什么东西拂过,安妮惊讶地抬起头,面前是一群七彩的美丽的荧火虫。
      安妮惊怪,市中心楼群里怎么会有这样一群荧火虫?而且,安妮见过许多荧火虫,可是从没见过这么美丽的荧光,这些荧火虫,好象是——好象是装在水晶瓶子里宝石,然后,安妮惊诧地看见浅浅举起手里的瓶子,那些美丽的荧光,象一阵光吹过水面般泛起一波又一波七彩的光,安妮被这美景迷惑,忘了害怕。
      安妮终于看清,在夕阳的最后一丝霞光里,看见那一群荧火虫是有轮廓的,它们好象是镶在一个水晶瓶子里,而那个瓶子是真的存在的,它不是一群荧火虫,而是一个巨大的,椭圆形的东西,它的边缘不断地波动,让安妮认为它是活的,是动物,而且,象是水母。
      安妮终于感到恐惧了。她猛地抓紧浅浅的手,试图将浅浅拉到自己身后,她打算用生命保护这个孩子。但浅浅挣开来,还是用一只手举着他的瓶子,安妮隐隐看见瓶子好象有什么东西在动,就象火苗上的热空气上升的样子
      安妮可以感觉到自己的骨头在打颤,她的后背冰凉,但是她无法将浅浅拉回来,在那巨兽面前她又不敢太大动作,她怕任何轻举妄动都会让她与浅浅丧命。
      终于那浅浅放下手,慢慢地退到安妮身边,那巨兽也缓缓地升空,安妮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哭出来,她吓得手心全是冷汗,头皮要炸开了一样。
      那巨大的水母升到半空中,忽然轻轻抖了一下,就象打了个嗝一样,然后吐出一个圆圆的东西,那东西“当”的一声落在安妮脚下,安妮吓得一抖,低下头,看见一个血肉模糊的头颅,她终于再也承受不住,尖叫起来。

      高杰同香柯说:“我陪你去,不要紧张。”
      一边在车上同香柯说:“她们遇到的正是那个吞吃了两个孩子的怪兽。”
      香柯问:“这么肯定?”
      高杰说:“那怪兽吐出一个头骨,已证明是失踪男孩儿的。”
      香柯脸色苍白:“她们没有事吧?”
      高杰说:“那个叫安妮的女孩儿受了点惊吓,孩子倒十分平静。”
      香柯沉默,她的孩子不知道怕不懂爱,没有反应,永远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高杰问:“丢的东西很重要?”
      香柯说:“我听你说那个案子,对我们做试验的水母有点怀疑,所以私自带回家,那天,第一次见到浅浅,我有点感慨,那瓶东西没有放好。后来想想,那个下午只有她们在,你又提到有一个圆柱样的瓶子,那一定是浅浅拿去玩了。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同她们说。”
      高杰道:“没关系。说实话好了。”

      高杰敲门,安妮看见是他,打开门,微笑:“又要录口供吗?”已经恢复平静了。
      然后看见香柯:“香女士?”
      香柯有点窘:“安妮,还好吗?听说你同浅浅遇到点意外。”
      安妮立刻笑了:“没什么了,你不用担心,快进来,浅浅没事,来,浅浅,快过来。”
      香柯忙说:“不不,不用了,我——有点别的事。”
      安妮诧异地等着,什么别的事?
      香柯过了一会儿才说:“是这样的,我听说,浅浅当时拿着一个玻璃瓶子,我想看看那个瓶子。”
      安妮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瓶子?哦,是,是,那瓶子是浅浅从你那拿的吧?我们家没有这样的瓶子。”
      香柯点点头,一边心酸:我们家!
      安妮过去浅浅的房间,过一会儿,拿了那个瓶子过来,交给香柯:“这个吧?”
      香柯接过去,一看,呆了,半天,才问:“里面的东西呢?”
      安妮惊诧:“东西?”然后默默地想:“好象里面是有东西,我好象是看见了什么!”
      香柯道:“这个瓶子里装满水,水里有一个带状水母!”
      安妮道:“我不知道,一直是浅浅拿着的,是不是他把水给倒了?”
      香柯握着瓶子,想,坏了,不管浅浅将水倒在什么地方,那水母都死定了,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办法呢?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再找个带状水母装进去了事,希望事情不会往她怕的那方面发展。

      高杰问香柯:“你们做实验的水母,你的意思该不是……?”
      香柯道:“我们带的水母里正有一种是利用体内生物电发光来引诱捕食鱼类的,我觉得这个巧合有点让人生疑,当然了,我不过是随便想想,可能性很小,几乎不可能,怎么会呢?”香柯笑着摇头:“不可能,我的联想太丰富了。”
      高杰道:“你的意思是这些水母经过失重、宇宙射线、时空虫洞后会发生某些变异?”
      香柯道:“发生某些变异是很正常的,但是这样大的变异,就有点象童话了,飘在空中的水母?不,不可能。”
      高杰问:“那些水母呢?”
      香柯道:“都死了,只有一种带状水母活着,刚刚被浅浅消灭掉。”
      高杰问:“你会不会有麻烦?”
      香柯微笑:“不用担心我,我会处理。”

      日子一天天过去,浅浅做了脑干移植手术,有点冒险,但效果确是好的。浅浅渐渐对周遭的刺激有点反应,如果你叫他,若他不是正沉浸在某件事中,他会看你一眼,虽然有时他对人不感兴趣时,还是会转过头不理人,但是你叫他,他不会象没听见一样,他会看你一眼。
      高杰来看浅浅,是因为浅浅看着没翻译过来的电报,不用电报码,就能直接说出电报的内容,这意味着任何密码,在浅浅眼里都跟他的母语一样,所以高杰为一桩密码杀人案来请教浅浅小朋友。
      浅浅今天多少有点心不在焉,这对于浅浅可不寻常,因为浅浅的毛病是他对于手头上正做的工作过于认真,无法注意到新刺激,所以人们觉得他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称之为自闭症,其实浅浅逻辑思维十分强,学习知识的效率非常高,他只是应付不了外界太快的变化。但是今天,浅浅竟在破解密码时分神,这从来没有过。
      终于,浅浅将那密码本子放下,到窗边向外看。
      浅浅不想做事,谁也不能让他做,所以高杰也只好跟着他向外看。一道刺眼的白光划过,高杰眼睁睁看着院子里给孩子们玩的滑梯象蜡烛一样向下淌着熔化的铁汁,然后软软地倒下来。高杰揉揉眼睛,还是那瘫成一滩的铁水!
      大白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所以院子里没有人,否则,会怎么样?
      但是远处,沥青的地面上一长条直径半米的深痕,象一条黑色的小河,沥青沸腾汽化。路上的汽车,先是熔化,然后着火,然后爆炸。白光划过,玻璃熔化,木制品着火,路上的人群争相逃避。这简直象世界未日。
      高杰用对讲机联系同事:“快,马上过来,快!”他自己冲下楼去,希望有点作为。
      一片云飘过来,挡住太阳,高杰没有看到那致命的白色光斑,但是,他抬起头,看见了什么!高杰从没见过那样的东西,巨大的象是圆形透明的一池水飘浮在空中一般。那东西晶莹剔透,浮在空中没有参照物,不知有多高,所以也不知有多大,但是仰起头来,看见八层楼顶同它至少还有八层楼高的距离,而面积则比一层楼还要大些。它象半个水晶球一般浮在半空中,边缘还有些微触须,那些须子浮动象在翩翩起舞,真是美丽。
      高杰的同事奔过来,车子堵在路上,他们一路跑过来:“天,发生了什么?恐怖分子?什么东西会把路面都熔化掉了?”高杰指指天上,又指指地上那滩正在凝固的铁水。王大力仰着头:“天,不是真的吧?我眼花了,天上有东西吗?真的有个东西吗?”小刘过去看那滩铁水:“这是什么玩意?超现实主义的雕像?”
      高杰忙叫:“别过去!”
      小刘已经停住:“怎么这么热?”
      抬起脚来,脚底的橡胶底已在熔化。小刘怪叫一声:“我的鞋!五百元一双的鳄鱼啊!”
      就在这时,天上那片云缓缓移开,太阳从云层边缘将万丈金光泻下来,那半个水晶球,在接受阳光之后,瞬间将一道扇形的七彩虹光投到半空的云彩上,高杰同他的同事立时:“啊。”了一声,他们从没见过这种景色,没有人见过这样的美景,太美丽太壮观,不象真的,象梦幻一样。同时阳光在那水晶球的体内不断折射,折射出无数彩光,那水晶球象一个巨大的钻石一样折射着七彩光,同时,它还在缓缓移动,七彩光辉不断变幻,也许极光能同它一样壮观,但不会比它更美。
      所有人都呆了,没有看到,经过半个水晶球聚焦的白炽的阳光将草地瞬间烤成枯黄然后冒烟然后焦黑,那光斑移向人群。
      高杰还看着天上的彩光,耳边听见“噗”的一声,然后就是一股烧焦羽毛的味道。他回过头,看见一个黑色的正在蜷缩成一团的燃烧的物体正缓缓地倒下去,高杰第一个念头是:这是什么东西着火了?
      然后听到小刘尖叫:“大力!大力!”
      小刘冲过来,尖叫,叫王大力的名字,但是谁都可以看出,没有抢救的必要了。在光线照过来的一瞬间,王大力就已经被炭化了,他甚至来不及叫一声就已经死了,五秒钟后,地上只剩下一小堆白色的灰。
      呆在那儿,所有人,都一动不能动。
      然后有人尖叫一声:“快跑啊!”
      象打开开关一样,所有人都在跑,没人知道哪里安全,楼里的人往外跑,楼外的人往里跑,东边的人往西跑,西边的人往东跑。高杰和他的同事只站在那儿,束手无策,连维持秩序都不能够,他们也不知道哪里安全,应该将人群引到哪里去。
      就在这时,光斑再次向他们靠过来。
      赵成眼睁睁看着光斑过来,他想逃,却发现双脚陷在沥青里,每拨出一只脚都让他耗尽力气,他不可能逃得过那缓缓过来的光斑,他狂叫着,拨出手枪,向天空射击。
      那么大的目标,不可能射不中,那个大水晶球向上耸了耸,它受伤了。光斑一下子划过去,一些液体象一盆水一样泼了下来,正淋在赵成脸上,赵成的嚎叫声,令所有人心胆俱颤。
      小刘扑过去抱住痛得弯下腰的赵成,一声声叫着赵成的名字,然后,他自己也痛叫一声,甩开赵成抓在他胳膊上的左手。
      小刘的胳膊,被抓过的地方,衣服已经烧出一个洞,小刘正痛叫着用衣服擦。
      而赵成被他甩开的左手,冒着烟,五个叉开来的黑乎乎的指骨,这一甩,手掌上的骨头立刻掉了下来,落了一地。
      赵成不再叫了,他张开双臂,站直,转过身,大家看见,那本来是面孔的地方,已完全变黑,并象熔化的蜡一样,血与肉都淌了下来,露出白森森的头骨与正在冒烟的眼洞。
      赵成倒下去。
      离他近的人可以听到他的脑浆沸腾的声音。象水开了一样。

      一个孩子站在八楼的楼顶,正在打手势。
      半空中,几乎看不见的一个透明的象一片海带一样的东西在慢慢地翻卷着自己的身子。
      天空中的水母猛地一抖,然后只见它艰难地缩成一个球形,它不再是一个凸透镜了,火光没有再起。高杰举着枪,不敢动。他看见了浅浅,看见浅浅的手势,如果是别人看见了不会想到浅浅在同水母说话,但是高杰刚刚领教过浅浅破译密码的能力,他相信对于浅浅来说,水母的语言——如果水母有语言的话,对浅浅来说,一个下午就可以象浅浅的母语一样简单了。
      高杰往楼上跑,如果浅浅可以同怪兽“说话”,那么也许可以将怪兽引至安全地带。
      安妮正在浅浅身后,浅浅站得太靠近边缘,她不敢猛地过去,怕惊到浅浅,令浅浅失足。高杰在他们身后喘着气,眼见安妮将浅浅从墙边抱下来,才过去:“浅浅!”
      浅浅还在挣扎:“放开我,我的朋友需要帮助!”
      高杰说:“安妮,放开他。浅浅,别到危险的地方去,就站在这儿,跟你的朋友说话。”
      浅浅看他一眼,抬头,向那巨形的水母挥手。
      高杰说:“告诉你的朋友,他伤到人了。”
      浅浅又看他一眼,想了想:“他知道,他正害怕呢,不知该怎么办好,他不想伤害象我一样的人。”
      高杰道:“告诉他,让他飞高点。”
      浅浅做了几个手势,回头说:“他不能飞高,高的地方空气少,他会爆开。”
      高杰道:“那么,飞低点。”
      浅浅道:“那会撞到楼。”
      高杰急道:“糟糕!”
      浅浅道:“我让他缩成圆球,可是他这样支持不了很久。”
      高杰问:“他从哪来?”
      浅浅指指远处的江:“水里。”
      高杰问:“回水里去?”
      浅浅看着他,用惊异的眼神:“江水会堵住。”
      高杰真想骂自己是猪,这么大的东西去到江里,江水马上会溢出来,那不是给江水建坝吗。
      高杰终于决定:“浅浅,让他往空地飞,那边,那片稻田。”
      浅浅看着他:“然后呢?”
      高杰被问得一呆,然后?高杰说:“然后再说,不能让他在这儿伤人。”
      浅浅用清澈的大眼看着他,终于答应:“好,我跟他一起去。”
      高杰调来一驾直升机,同浅浅一起,陪那巨兽去郊外。高杰同上司说:“我们去西郊,准备好,具体情况问小刘,做好准备。”
      高杰需要浅浅作翻译,他没想到孩子是不适合看到杀戮的。是的,高杰要在空地将这巨兽处死,所以没有什么然后。
      浅浅看着那美丽的动物,说:“他想回家。”
      高杰诧异:“回家?他的家在哪?”
      浅浅指指天空:“很远的地方。”
      高杰问:“哪里?不是江里吗?”
      浅浅说:“不,他出生在江里,但他的家在很远的地方,不在地球。”
      高杰问:“他怎么回家?”
      浅浅摇摇头:“不知道。”
      “砰”的一声,那巨大的水母震动一下,然后稻田里冒起一片烟,然后一阵爆豆般的枪声,浅浅站起来,隔着窗子瞪大眼睛。
      那巨大的水母一阵阵抽搐着,七彩的光在他身体里飞快地流动着,象一声声惨叫,然后一阵巨大的“嗤嗤”声,他体内的气体不住向外泄漏,他开始摇摇晃晃向下落。
      直升起飞到他的上方,那水母努力向上挣了挣,又缓缓落下去。
      浅浅回过头,看着高杰:“他问‘为什么?’,为什么?”
      高杰没回答。
      浅浅说:“快停止。”
      高杰沉默,扭开头去看别处。虽然这只水母杀死了他的两个朋友,但浅浅清澈的眼神还是令高杰沉默了。
      浅浅瞪着高杰,高杰扭开头,他也垂下双眼,然后,他看了看他的朋友,那巨大的朋友,还在下面抽搐着挣扎。
      浅浅忽然打开直升机的门,跳了下去。

      高杰回过头时,只看见一个影子一闪,他冲到门口,看见浅浅小小的身影张开双臂向那巨兽扑过去。高杰回想赵成的惨死,浅浅就象扑向了一个硫酸池。
      高杰惨叫:“不!”

      一条小小的,不起眼的透明带状的东西飞起来,那东西那么小,那么脆弱,所有人都知道他撞上落下来的孩子会发生什么,所有人都知道,他这样做是无济于事的,但是这个小东西撞上去,试图将浅浅拦住,试图将浅浅带离这个硫酸池。
      “噗”,象水花四溅,那条维纳斯的飘带粉碎并四溅开来,在太阳光下,象个肥皂泡一般无影无踪。
      浅浅接着落下去。
      巨大的水母已经要落到地面了,他的触须已经拂到了地上青青的稻苗,在浅浅将要撞上来时,他向上猛地一挣,将浅浅弹起来,然后,他的触须将浅浅卷起来,甩到离他很远的地方。
      浅浅昏迷了,他的身上还有飘带的血,淡淡的,象消毒水的味道,将他的皮肤烧成黄褐色。
      巨大的水母在最后一阵颤抖中,自己把自己压扁,最后无法随那巨大的压力,身体“噗”的一声破裂开来。
      什么都没有留下,只有焦黑的土地做证,这里发生过一次屠杀。

      香柯道:“我们带走的正是这三种水母,圆形的僧帽水母,带状水母,和身体会发出荧光诱捕小鱼的水母。”
      高杰瞪着她:“你是说,这些水母会在空中飘浮?”
      香柯道:“不,没有任何证据说它们就是它们。”
      高杰问:“不是它们,又是什么?”
      香柯仰看星空:“不知道,宇宙太大,我们知道的太少。”
      高杰问:“又要走了?”
      香柯点点头,然后说:“这次我们带回来的东西会全部密封处理。以前只有从外星球带回来的东西才密封处理,太危险了。”

      城里又有人失踪,高杰问:“浅浅,那个会发出荧光的水母在哪?”
      浅浅说:“他说,他们回家了。”
      高杰问:“谁?谁说的?”
      浅浅说:“他说,他们回家了。”
      高杰还要问,安妮轻轻挡住他伸过去的手:“别再打扰他了。”
      高杰抬起头看着安妮,安妮点点头:“浅浅不会再说别的话了。”

      (完)
    插入书签 

    ←上一篇  下一篇→
    作 者 推 文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
    关闭广告
    关闭广告
    支持手机扫描二维码阅读
    wap阅读点击:https://m.jjwxc.net/book2/23114/0
    打开晋江App扫码即可阅读
    关闭广告
    ↑返回顶部
    作 者 推 文
     
    昵称: 评论主题:

    打分: 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评论按回复时间倒序
    作者加精评论



    本文相关话题
      以上显示的是最新的二十条评论,要看本章所有评论,请点击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