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之痛(第一部)

　　青历六八三年，正月二十日。

　　平州城中。

　　夜色苍茫，黑沉沉的天空中没有月光，只有几点星光微弱地闪烁着。

　　一个白衣女子，托着一个白色的大盘子，优雅地走到湖边。
　　她轻飘飘地走过暗黑色的湖面，来到小小的湖心亭上。

　　亭子的四个角上都挂着灯笼。灯光下，一个消瘦的老人正在和一个红衣少女下棋。

　　白衣少女看看棋盘，不耐烦地抬起左手，长长的袖子轻轻地挥舞过棋盘，把上面密密麻麻的棋子卷起来，然后把大盘子放在桌子上。
　　她垂下袖子，里面的棋子“叮叮当当”地落在盒子里。

　　红衣少女拍手笑起来：“春花姐今天的功夫不行，有三个棋子的颜色不对。”

　　老人露出微笑：“春花沉不住气了。快到二月初一。虽然她的人还在这平州城里，可是那颗心哪，早就飞到朔州城里。”

　　春花长叹道：“也不知道她如今怎么样。要是她在朔州城见不到我们，肯定会着急的。”

　　秋月轻声地笑起来：“水镜先生，你再不做出决定，我们姐俩就不等了。今晚我们就出发。”

　　水镜沉声道：“她只要还活着，就一定能够照顾自己。你们根本不必担心。”

　　“可是，从这里到朔州，最快也要十来天。只怕她等不及，会离开。”

　　“哼，她是什么人？只要看到你们没有出现，一定会猜想到发生什么事情。”

　　“可是……”

　　水镜站起来：“再说，我也没有打算呆在这平州城里一辈子。我们今晚一起走。”

　　两个女孩子惊讶地睁大眼睛：“一起走？今晚？我们三个？”

　　“不，这城里所有的人。”

　　秋月忍不住惊呼一声：“可是，瑞雪姐刚刚修完内城，这岂不是白费力气？”
　　整整三个月的时间，昨天才修筑完。

　　春花眨着大眼睛笑起来：“这老家伙真是诡计多端。今晚突围，对方肯定措手不及。”

　　秋月也明白过来：“好。我们今晚走，说不定能及时赶到朔州城。”

　　水镜轻轻地摇头：“我可没说去朔州。”

　　两个女孩不解地看着他。这时，湖边传来一个清脆而平静的声音：“瑞雪求见。”

　　秋月站起来：“我去接瑞雪姐过来。”她飞快地越过湖面，来到湖边。

　　黑暗中，一个矮小的女孩子静静地站在那里。
　　她大约二十五六岁的年纪，穿着银白色的盔甲。
　　在秀丽的瓜子脸上，是端正的五官。
　　她的眼睛并不是很大，可是却有两道浓密的眉毛。
　　她的鼻梁非常高，细长而单薄的嘴唇总是紧紧地抿着。

　　秋月亲热地拉着她的手：“瑞雪姐，来，我们过去。”
　　西山瑞雪只是点点头。她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一向很少说话。

　　秋月拉着她，轻轻地跃上第一个木桩。
　　这个湖上并没有桥，到达湖心亭的方法，是从水面上踩着暗桩过去或者是乘船。
　　清楚这些暗桩位置的，只有春花和秋月两个人。

　　瑞雪来到湖心亭，对着水镜行礼，却仍不说话。

　　水镜微笑：“西山将军今年一共说过多少个字？”

　　春花笑起来：“今年这才过一个月。瑞雪妹子说过……嗯，加上刚才那四个，一共是一百五十六个字。”

　　在去年一年中，她一共说过七百九十三个字。
　　统计并核对西山将军说过字数，是平州城里许多人的业余爱好。
　　据说春花是这一领域中最权威的人士。

　　秋月也笑起来：“而春花姐在这一个月里，至少说过十万个字。”

　　春花伸手去打她的脑袋：“笨蛋秋月，你又没数，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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