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我说:“说你爱我吧。”
他抬头,没有吃惊的表情,笑了:“那不成了哀求了?”
内容标签: 都市 正剧
 


一句话简介:我说:“说你爱我吧。” 他抬

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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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类型: 原创-言情-近代现代-爱情
  • 作品视角: 女主
  • 所属系列: 短篇
  • 文章进度:完结
  • 全文字数:8432字
  • 版权转化: 尚未出版(联系出版
  • 签约状态: 未签约
  • 作品荣誉: 尚无任何作品简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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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碾做泥

作者:晴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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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文


      10月某日

      醉里且贪欢笑,要愁哪得工夫,近来始觉古人书,信着全无是处。昨夜松边醉倒,问松“我醉何如”。只疑松动要来扶,以手推松 :“去!”
      我收拾包时,他慢慢念出了这首词。我停下来,他说:“嗨,要走了吗?”他那双眼睛含笑注视我,据说杀人犯的眼睛会让人不由自主感到一阵阵寒意扑面袭来,但他的笑容十分温柔。
      我装出冷漠的样子:“我以为你不想要人辨护。”
      他笑着:“我让你生气了吗?”我说:“不,不过通常犯人不会同他的律师作对。”他爽朗地笑:“律师!律师有用吗?你相信你的工作是有益的,你维护公正?不是犯人从一被抓起来,并且揍得认罪就已经定罪了吗?”我从没听过别人用这样讥讽的口气谈论我的工作,平时自己说是另外一回事,我只得反击:“是呀,我不过是个摆设,难为你如此明智,懂得认命,不再挣扎。等着枪毙吧。”
      他“哈哈哈”地大笑起来:“你真幽默。”
      我摇头:“啧啧,没有可笑之处,却偏要大笑,证明内心凄惶,小心小心,别笑出眼泪来。”
      他果然不笑了,然后问:“你敢保证你在法庭上也这么灵牙利齿吗?”
      我看着他,他那双眼睛里没有恐惧,真的没有,反而有一种十分有生气的东西在闪动,那是什么?我想,也许是强烈的求生欲望,不,不是欲望,而是意志,求生意志。我在动物世界里看过这种眼神,雪地里的野狼,就是这种眼神。
      我说:“华佗也不是什么病都能治的,女娲补天是个神话。”
      他还是笑:“我喜欢你。”他说,一边思考着:“你的眼神象狼,冷酷无情。”
      我忍不住笑了。他竟认为我的眼神象狼?他摇摇头:“不,不完全。你的眼神还象狮子。知道为什么吗?”
      我说:“那你就别惹狮子生气。”
      他点头:“对,你会吃了我。”
      他笑:“你的眼神看来很疲惫,象是有点厌生。但是也许因为厌生,你过得不快乐,你就同时厌恶整个世界。所以你不容人轻辱。你发起怒来——,”他顿住,忽然低下声音:“你也会杀人的。”他低低浅笑。
      我冷笑:“我‘也’会?”
      他斜视我一眼:“我已经承认过了。”
      “而且不打算否认?”
      “我根本不指望你能打赢这场关司。”
      我终于愤怒了:“没错!你死定了。”
      他又笑了:“我没想到你根本不受激将法。”
      我说:“我不受激将法。我只是努力工作,希望你配合。”
      于是,他慢慢同我分析案情。

      10月某日
      他总是逗我笑。他说逗我笑是对他的一种考验,他从没见过象我这么不快乐的女人,他说:“除了那个外国人画的圣母像,就只你哀伤得这么美丽圣洁。”若说别人一定是肉麻恶心,但是说我,一下就觉得无与伦比的贴切动听,爱屋及乌,连带这个人也可爱起来。
      我说过他是个英俊的男人,而且一脸坏笑。他说:“来,抓住我的手,让我传给你一点开朗快乐。”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说,也许嫉妒,我说:“面对枪口,你也会这样开朗快乐吗?”他笑着说:“对,视死如归。知道吗?我们每个人一出生就在杀时间,用各种方法杀时间。工作,娱乐,吃饭,睡觉,恋爱,而时间就是生命,我们都在慢性自杀。慢慢地不由自主地厌倦地无奈地无力地悲哀地自杀。看看你,你那种只恨时间得慢的神态,是恨自己为什么还不死的神态。你应该学我,不要怕死,也别厌生,好吗?你那落落寡欢的神态真让人心痛。”我不由得笑了。
      他说:“不要笑得那么凄凉。我喜欢你,真的,我要死了,没必要说谎。是不是?我爱你,知道你有多幸运吗?世上的女人都生活在可能中,她们可能被人爱着,也可能被人欺骗着,只有你确确实实知道有一个人是爱你的,真正的爱你到死。”我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所以尖叫起来:“你是不是有神经病!”
      他说:“你别怕,孩子,别怕伤心。伤心是世上最美妙的感觉,它令你美丽,崇高,脱俗,可爱,伤心是最美丽的,没人能抗拒一个伤心的女人。你也别怕你爱的人死,你想想看,孩子,如果一只蚂蚁向你哭诉,为什么我会死?为什么我会死?我不想死!你会怎么回答它?”
      我说:“我会说我有神经病。”
      他接着说:“你不会为它动心的,上帝也不会为人的死动心,何况不一定有上帝。其实,人和蚂蚁有什么区别?对于宇宙来说?宇宙是那么广瀚,人对于它,连砂粒对于沙漠都不如。宇宙那样永恒地,不停地转动着,漫无目地地,茫茫然地,无可奈何地,连它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它却一定要这样不断地,不断地转着,地老天荒,地老天荒。人是不该说地老天荒的,人的生命连砂粒都不如,只象一阵风,无形的,好象刚刚还在,转眼就没了。飞走了?还是死了?还是停下来了?甚至你根本不知道它是否曾存在过,告诉我,风存在过吗?”
      我被他的话深深地迷惑了。

      深夜,我没研究案情,而是打开录音机一遍遍放着他滔滔不绝,时高时低的演说,秋天微凉的风吹进来,吹凉了那一片被泪水打湿的衣襟,于是我知道,风是存在的,风来过了。也许风停了,风走了,风死了,但是风来过。

      10月某日
      该死,风来过,可是风是会停的。

      10月某日
      “来来来,”他说:“快来,我们得抓紧时间谈恋爱。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我笑着:“谈什么?又是关于宇宙,沙漠和风吗?”
      “不不不,要知道那是开头,是扉页,扉页要用硬壳的,绸缎或皮革包裹,要用烫金的字,总之是浮华宏大壮丽而无用的东西。而打开扉页之后——”
      “之后是目录,好,你打算让我看看你的目录吗?”
      他笑着扬扬下巴:“那儿,你手边不是我的资料?那就是目录,你想看哪一段?我翻给你看。不过接下来的内容就是一般的白纸黑字了,绝不会悦目的。你要有心理准备。”
      “某月某日入小学。”
      “哦,那一年,我上了小学。同桌是个胖乎乎的傻姑娘,第一天上学,她不敢举手告诉老师,我听见水滴的声音,就大声叫‘老师,她尿裤子了。’”
      我失笑:“胡说。”
      他说:“真的,前些日子还看见她,当初总考第一名,害我总他妈第二,我常欺负她,给她起外号,逗她说话,然后向老师告状,说她不遵守纪律。”
      我笑:“从小就坏。”
      他说:“后来她转学了,现在是小职员,还重点大学的高才生呢,也不过起薪高些,职位卑微。”
      我说:“人都是要从低处做起的。”
      他说:“没错,但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起来。”他自己说:“初中在某校,那时我喜欢看女生打排球,我常在边上看她们,她们喜欢我,尤其是自以为有灵魂,多愁善感的小女孩。”
      我笑笑:“咦,好象在说我。”
      他笑:“不不,你是真的有灵魂。高中时,我已经看了女生,我不记得我上课是什么样子,记忆中我总在睡觉,我学得不算好,也不算差,我是个很随和的人。”
      我问:“你是个很随和的人吗?”
      他说:“当然了,我象每个人一样爱财如命,有什么稀奇,我不过胆子大些。不过我们不要讨论这个问题,要知道,恋爱中的人是看不到对方缺点的,你要恋爱就得闭上半只眼,对不对?”

      10月30日
      我对一个普通孩子如何变成罪犯的过渡很感兴趣。
      他抿嘴微笑:“你能够自己想明白。宝贝,我相信你的理解力,你能理解你的同类。”
      我问:“你认为我是你的同类?”
      他含笑:“我爱你,宝贝,狼是不会爱狗的。”
      我问:“狼不爱羊羔吗?”
      “爱吃和爱是两回事。”
      我沉默下来,良久,我的理智不再主宰我的嘴,我说:“我也爱你。”

      他是别致的人,是不是?千年难遇的一个这样从容无畏的人,千年难遇的一个这样不爱生命的人。
      老天特意把他安排给我。为什么把他安排给我?为了奖还是惩?我只是一个普通自私又尚有良知的人。
      他那神色一变,然后他笑了:“很好玩,你也学会这句话了吗?”
      我说:“很不好玩。这句话,并不是学来的,任何人都不必学,就会爱。”
      他站起来,讥笑:“傻瓜。”
      然后就要求回他的牢房,临走时他说:“多可惜,你这么快就结束了这个游戏。我还以为至少可以玩到开庭呢。”

      征服一个女人的心,是个很有趣的游戏吧?

      11月某日
      他不肯见我。见了我,也不愿说话,总是一脸讥讽。但是我象一个酗酒的女人一样,喝不到,闻闻味也是好的。我要见他,当然是以公务的名义。
      他终于厌倦了:“我不想再见你。白痴,你救不了我,你那些废话,你手里那几张破纸片,你毕业证书上的阿拉伯数字,还有你自以为是的口才!你自己也明白你救不了我!我以前同你谈话是为了娱乐我自己,不是为了娱乐你!明白吗?我不会毫无报偿地娱乐别人的!滚吧,戏演完了,你还等什么?笨蛋,去,去告诉你的上司,换一个人来,我需要娱乐,有想跟一个已被我征服的蠢女人再说下去了。”

      我坐在那很久很久,终于可以平静地甚至带点微笑地:“换一个律师不太可能。你还是换一个头吧。如果你觉得坐牢太无聊,只能来世投胎时记住这个教训,不要再被抓住,我不指望你会学好,只希望你能学聪明些。对了你为什么不自杀?你即然认定必死,为什么不自杀?那就可以少受这些苦了。”
      他又笑了,他仿佛不会生气:“你还有点意思,臭婊子,因为痛苦本就是人生的代价,你不痛苦吗?”
      我说:“你才是婊子养的你这个混帐王八蛋!希望你这几天快乐,因为你的一生已经浓缩了,再不笑别人就再没机会看见你的牙了。”
      那个臭男人笑了,一双笑弯了的好看的眼睛,一张笑得极甜的刀刃般的薄嘴唇,但是他露出一口极白的牙齿,那牙齿在小窗子投进的阳光下一晃闪了一下光。就象钻石,不,就象刀刃,就象动画片里,狼露出尖牙的那种闪光。我呆住了。
      他忽然俯下身,头逼近我的脸,他的眼睛也在闪光,他的声音很低,他说:“即然你这么爱我,亲爱的宝贝儿,你救我出去吧。”
      我又呆住,许久才颤声道:“你疯了?”
      他笑着:“我告诉你去哪弄枪。你办得到的。”
      我笑了:“你真的疯了。难为你这么多天费了这么多口舌。你真以为靠这个能救你的命吗?你真以为女人会为爱不顾一切?”
      “我不知道你会爱上我。”他温柔地说:“即然你爱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我不知道。我呆望着他:“你真以为我会救你?”我哑然失笑。

      11月某日
      房顶的雪被吹露出一片片的残迹。枯树在窗前远远近近地一动不动。灰蓝的天。

      11月某日
      摇头,头向后垂着。用力摇晃,感觉上,头发飞来舞去,似已不胜这动荡,一片片化飞花而去,而我俗世的缘份与烦恼也可借此化解。
      佛说:“放下吧”,然而,那一点点痴,一份小小的贪婪是我的所有,放下吧,放下后我是谁?我到哪里去?我身在何方?

      11月某日
      饭碗,世上再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东西了。
      事业——名声和金钱真正是实实在在的东西,一分汗水一分收获。然而人是为感情而活的动物,理智是冰冷坚硬的石灰地,一定要加上柔软的感情才可赤足行于世上。

      11月某日
      醉中合被笑倒,
      笑倒帘上流苏,
      这次第抚过,
      滚烫面颊上的温凉,
      谁共我,醉中舞。
      牵手殷殷,频频劝,
      来来来,樽中酒映月,
      梦中谁情长?
      扯下纱幔三千丈,
      泣问:君去否?不复归。

      11月某日
      伤逝是不分年纪的,因为每个人有的岁月是不一样的。每个人真正活过的时间也是不一样的。
      世上只有一个人知道我不快乐的原因。只有一个人可以让我笑。

      11月某日
      陌上花发,可以缓缓醉矣。

      11月某日
      人就是这样走向死亡的:
      明知道会死,因为不在明天,不在后天,而且因它还未发生,或看起来遥遥无期而希望着,明知道无望地希望着,绝望地认为会有奇迹,或者以一种自以为是折衷的方法试图延续它。

      11月某日
      爱与吸毒一定有类似的地方。见到他时那莫名的兴奋,与孤身一人时莫名的沮丧。爱是吸毒。
      为什么叫情丝呢?因为同头发一样,那么软,所以令人小看了它,令人不经意就被纠缠了,就无法逃脱。
      剪掉是没有用的,它生命不息。要摆脱它,只有连根拔起,那又是痛的。
      三千烦恼丝,一根一根的刺痛,刺痛人的心。
      花可以一夜枯萎,雨水却一季又一季来了复去。

      11月30日
      去,去,去,这一去不回头,终已不顾。

      12月1日
      我说:“要过年了,你好吗?”
      他笑笑,懒懒的。
      我说:“再说一遍爱我吧,如果我救了一只狼,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听见这句话了。”
      他不说:“要有信心,迟迟疑疑最坏事。”
      我冷笑。
      他批评:“你看你,不管做什么事,总是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其实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我坚持:“我不要救一个不相干的人,你一定要说爱我。”
      他低声笑:“那不成了哀求了。”

      12月2日
      老李给我一把枪。我把枪放进包里。老李说:“你要小心,我们试过几次都不得手,只得依靠你。”我点点头。没什么感觉。包里装着致命的武器,我却全无感觉。
      到监狱,我掏出枪,相熟的张某,赵某齐声道:“开什么玩笑!”没人相信。我却开了枪。他的判断一点错没有,看见人倒在地上,曾经一同走,一处吃饭,一起谈笑的人面孔扭曲,倒在地上身体变凉,心中的惊恐并不比踩死一只虫子多。这世界的生存法则不是仁慈,而是竞争。我即然已经决定做了,便不会手软。杀人是人类最大的禁忌,我破坏了它,此后就再没有束缚。
      接应的老李脸上蒙了黑布,开着车冲过来,到面前慢一慢,我们便冲上去。
      我回过头,对他说:“我不想杀人!”
      他笑:“我知道你是敢杀人的。”
      我禁不住发抖。他大笑,用手摇我:“抖什么?我帮你,把你一生的恐惧都抖出来!”他用力摇我,直到我痛了,并流泪。
      他大笑。我于是止了泪,也笑,笑后,又哭。他看着我。
      他说:“你后悔了,你可以说那人是我杀的。你可以说我挟持了你。你可以回去了。”
      我说:“我不是为了你才救你的。”
      他看着我:“你又露出那种狼的眼神来。我知道,你是为什么。你要让我娱乐你一辈子,你要我给你快乐。”
      我说:“对,所以我们绝不能分开!”
      他说:“不然,你就白牺牲了。”
      我说:“对!这就是女人为爱牺牲的原因,为了快乐!”
      他笑问:“永不分开?一辈子?你确定自己付得起那代价?”
      我笑问:“还有更大的代价要付?是什么?我好奇,来不及想知道了。”
      他说:“我们连夜出市区,老李已替我们找好地方。”
      我问:“你很早就知道我会帮你?”
      他用手抚乱我的头发:“一切全是现成的,你以为我肯束手待毙吗?”
      我困倦了,慢慢倒在他腿上睡着了。
      朦胧中知道车停了,我被抱起来,听见他:“她受了惊吓,累坏了。”走了一会儿,我就被放在床上。我希望一辈子被他抱着才好呢。

      12月3日
      昨夜我们睡在一起,在他怀中12月的严寒被隔在世界之外,他仿佛一夜没有睡,辗转着,那双温暖的手时时抚去我面上的发丝,轻轻触摸我的面孔。我有一种被疼爱的感觉,含笑梦了一夜。
      早上醒来,他已走了。枕上犹有余温。我嗅到他的洗发水的香味,这味道让我饥饿。我觉得胃里空空的,怀抱也是空的,心是空的,我整个人都是空的。我爬起来,从枕下摸出枪,也许是我放的地方好,也许是他的慈悲,留多一个选择给我。
      我爱上一个人,明知无望,却依旧放纵自己相信,纵容自己享受这片刻。
      呵,代价昂贵。
      背叛,被骗,被出卖,被伤害。我曾在一瞬间,渴望死亡,救了我的,是愤恨。被人象狗一样抛下,怎么能再去死,让人松一口气?决不。
      我也许会死,但不会死在他之前。
      老李进来:“老大让我给你这个。”是钱。我左手接下来,右手将枪举起来:“老李,我想死,你愿不愿陪我?”
      老李想不到我如此疯狂:“别这样,老大只是先走一步。”
      我笑了:“那好,告诉我怎么追上他。”
      老李急得一头汗:“我不知道,老大没告诉我。”
      我令他跪下,将手放在脑后,他照做了全无反抗,科学这么发达,再没有弱女子的说法了,有枪和没枪的巨大差别湮灭了男女体力上的微弱优劣,这点优势让男人奴役妇女五千年。
      我打开音响,遮盖老李的惨叫声,当刀子没入他肩膀,我问:“你是不是要替他陪我死?”
      他声嘶力竭:“他开车去了临县。”
      我说:“抱歉,原谅我不得已,若找不到他,我立即投案自首,我会说你全家都向我们提供帮助。”
      老李咬牙,补充道:“他从国道走,开一辆蓝色吉普车。”
      我抢了一辆车,一点不暴力。司机看见枪,面色苍白,连真假都不问,一连声道:“别开枪,你要什么都行!钱?”主动掏兜,将所有钱放在座位上。我只要钥匙,而且这次没有伤人。惨叫声十分刺耳,不明白怎么有人会懂得欣赏。
      真庆幸我学过开车,虽然不熟练,但在单行道上倒也胜任有余。

      12月4日
      前面就是他,我踩油门冲过去,他十分机警,一侧身,我只擦到他车尾,他的车子转了一圈停下来,我打开门,他已看见是我,又惊又怒:“你不要命了!”向我冲过来。我已拔出枪,对付亡命之徒,只要心狠且先下手。我说:“你甩下我!不要命的是你。”
      他看见枪扬起眉,轻松地表示诧异,但也不敢再向前。我说:“你知道我不是开玩笑,你知道我是敢杀人的。”
      他说:“难道我的安排不好?你可以不过逃亡生活。一切平静下来我会去找你。”
      但我已经开始衰老,等不了以后,我用枪指着他:“我很自私,我不是博爱的人。”
      他面孔苍白:“这我早知道。”
      我说:“我别无选择,我恋爱了,在不应该的时间地点,找错对象,用错误的方式,我却别无选择。没有你之前我也过得很好,有了你,我却不能再过没有你的生活。”
      他问:“你以为我答应带你走,你就会从此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象所有的大团圆结局的故事一样?”
      真悲哀,我几乎垂下泪来:“不!我会从此在猜疑,不安,惊恐中憎恨你。但你却这样的机会也没给我。”
      他说:“即然知道结果何必再试。即使我不离开你,你亦会如此吧?只是渐渐地,一点点消磨所有爱意,直到相憎。我不想对你做更残忍的事。”
      我说:“我宁可在昏睡中被你杀死,也不愿在痛苦中渡过余生。”
      他说:“我这里并没有一辈子的快乐给你,你不是孩子,这道理还不明白?谁能让谁一辈子快乐?”
      泪水滑过我的双颊:“那么你爱过我吧?”
      他沉默。过了一会忽然用非常温柔的声音回忆:“你睡觉的样子象个孩子。”呵,原来是真的,那一夜缠绵绯恻的好梦原来真的有人用疼爱的目光灌溉过。
      我说:“那么,说爱我吧。”
      他笑:“不,我在等你放下枪。”
      他中了一枪,一条腿跪下,我说:“说你爱我吧。”
      他抬头,没有吃惊的表情,笑了:“那不成了哀求了?”
      痛楚令他手臂额角都暴起青筋,他的笑都掩饰不了那剧痛。我却又开了枪。他跌倒在地,痛得汗水从身体各处不断冒出来,喘着气,颤抖着,良久,请求:“开枪吧,杀了我。”
      我说:“你要说爱我,让我相信我为你做的事不是个笑话。”
      他紧闭的双唇,苍白地抿在一起。我扣动扳机,子弹射入他身体。他嘴角泌出血来,那血迹,渐渐汇成一道,淌了下来。他的声音低不可闻:“若不,你怎会找到我?”
      泪水涌进我的双眼,眼前一切都模糊了,只听他说一声:“开枪。”
      我扣动扳机,听见枪声不断地响,直到发出空枪的“咔咔”声。他胸前全是弹孔和鲜血。我看见他的面孔扭曲着却仿佛带笑。我跪下,抚摸他还带着体温的面孔。我这深爱却来不及细看的脸。我将坐在这里等他冷却。为什么刚刚还能谈笑的人忽然再不能了?□□破了几个洞,就关不住精神了?他的灵魂又到哪里去了?要找到它,只有变作风。我等待着那一日,我会成为一个孤魂去寻找他,也许没有一层皮肉阻隔,我们终于能彼此信任,并深深相爱。也许,还是不能。

      第二年的某日
      日子已经不重要,报纸上说,一名曾经大有前途的女律师挺而走险,助杀人犯逃走,其后两人发生内讧,女律师杀人灭口,被捕后对其罪行供认不讳,判处死刑。
      没人知道他和她之间发生了什么。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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