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浜虎]破晓

　　把手里的资料册放回架子上时，亚特才发现时近薄暮、日已西沉，自己竟不知不觉间在这里看了三个小时的资料，他揉了揉僵硬的脖子走出资料存放室，却在门口迎面撞上了来找寻他的加斯奎。

　　“已经下班了吧，还没回去？”

　　亚特抬手看了眼手表，随后关切的对加斯奎说道，温柔的声音配上嘴角温和的微笑，使得他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下，丝毫没有身为上司的威严感，反倒更为可亲。

　　“你不也是吗，警视？虽然勤于工作是好事，但不注意身体可是不行的，你现在年轻不知道，等到了我这把年纪就有体会了……”

　　加斯奎走在亚特身侧絮絮叨叨的说着，亚特光是笑的无奈也没反驳。两人一路沿着楼梯而下，在走过楼下的会议室时，亚特顿了一下，看着刚刚开完会议的别组警员满脸郁结的鱼贯而出，他也不自觉的皱了皱眉，然后不发一言的与之擦身而过。

　　他细微的一点表情变化还是被加斯奎看在了眼里，等快走到亚特的办公室前，他最终还是说了出来：“看那群家伙颓丧的样子，就知道那起针对高层政要人物的枪击案件有多棘手了，我听说你之前还在和他们打听这起案子，喂喂，我们手里的案子都忙不过来，别组的任务就别插手了吧，你们年轻人精力旺盛，大叔我可不行了，还不想过劳死啊……”

　　听加斯奎一本正经的抱怨起来，亚特更显无奈：“我也没想插手什么，只是稍微有点兴趣罢了，还有，最近的工作强度还没有大到你说的这么夸张吧……”

　　“亚特啊，你每晚加班到那么晚大叔我可还是知道的，说真的，你也该知道怎么照顾自己，有时候别那么拼了，按我说啊，还是赶紧找个女朋友帮你分担一下……”

　　“喂，好歹我也是你的上司啊，这种事……”

　　说到这里的时候，两人正好走到了办公室的门前，亚特刚把门打开前脚迈了半步，就感到房间内的不对劲。看到他握在门把上瞬间僵硬的手，加斯奎不免有了疑问，但立马恢复如常的的亚特浅笑着给出了解释：“啊，我出来前居然忘记了关窗，还好放在窗台上的盆栽没被吹下去，今天外面的风还是挺大的……”

　　也不知道这半真不假的解释是否让加斯奎信服，但对方没再追问只关照了几句之后便先行下了班，而亚特在看着加斯奎离开之后，立刻将门反锁关上了窗。

　　******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潼恩？”

　　亚特的视线停留在办公桌前，看似空无一物的黑色皮质转椅里，蓦地沉下去的声线显示着此刻他不安的心境，而不可思议的是，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原本空着的座椅里慢慢的显出了一个模糊的人形，然后渐渐清晰的勾勒出了一个女人的轮廓。

　　坐着的女人随意的双腿交叠着，一手把玩着一面做工精致的小镜子，一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的样子，而她被识破之后神态也没任何窘迫的看向亚特，开口说道：“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你真打算把我藏一辈子？哦，话说一直以来，你到底是怎么看透我的超能力的？”

　　被叫做潼恩的女人放下交叠的双腿站了起来，信步走到窗前打开了被亚特关上的窗户。

　　“你以为我认识你几年了……算了，你怎么到这里的？明明说好，一旦得出答案就打电话给我的……”

　　“答案我根本一开始就告诉你了，是你在妄图我或许会改变而已……对了，我撬开了你公寓的锁，虽然你不住那里，但还是尽早找人修理比较好。”

　　绵柔的暖风泄入室内，扬起的发丝拂过她身后亚特的脸颊，潼恩探出身来向下俯瞰着整个横滨，双臂舒展开来的样子会让人错以为她要拥抱什么，而她这一在旁人看来极其危险的姿势，没有持续多久便被亚特制止了……

　　潼恩被亚特从窗外拉回来之后也没了看风景的兴致，便从窗边一步步的踱到了房间中，绕过办公桌直接坐到了沙发上，无所事事的看着托在掌心的镜子，一边用指尖描摹着表面装饰的纹理。

　　看着眼前的女人毫无危机意识的所作所为，亚特内心渐渐燃起了无名的怒火，但理智还是逼退了即将呼之欲出愤怒，他叹了口气走向潼恩，用满是无奈的口吻说道：“别闹了，潼恩……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就算你有‘隐匿’的极小奇迹，这样堂而皇之的走进来也太冒险了！”

　　潼恩“啪嗒”一声合上了手中的镜子，斜睨了站在她不远处的亚特一眼，嘴角随即挑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不打算理会亚特的说辞，她慢慢的站了起来，把镜子收进外套的口袋内之后缓缓地一步步走向他……

　　“是啊，这里是哪里？横滨警察署，我竟然敢大白天堂而皇之的走到这里来，真的是不要命了……但是，你有什么资格指摘我，在闹的就只是我一个人吗？你可是警察署的警视，而我是被追捕的通缉犯，你无视法律约束和职业道德窝藏罪犯，是说你真是重情重义呢，还是真爱多管闲事啊……你才别闹了啊，亚特警视！”

　　潼恩带着诡异的笑容一步步的紧逼着亚特，直接犀利的话语一针见血的戳破了亚特的心理防线，这使得缺了底气的他只能顺着她的节奏一步步的后退，直退到身后抵着办公桌退无可退……

　　“亚特，没有极小奇迹的你，是花费了多少努力才有的今天，可是我啊，走到今天的地步完全是被人逼迫的，就因为这该死的超能力啊……”

　　潼恩跨前一步把两人间的距离缩减为零，加开的双手从亚特的身侧穿过后收紧。轻靠在男人的肩膀上，潼恩听得到对方渐渐加快的心跳声，她的手臂不松不紧的环在他腰侧，随后踮起脚尖攀上他的肩膀，靠在他的耳畔轻声说道：“你不觉得不公平吗？不只是对没有极小奇迹的你而言，就算是拥有不同超能力的我们也是，只是因为获得的能力不同，连带着自己以后要走的路都被他们定义好了，我们自己，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

　　感到怀里的女人愈发忧伤凄凉的声调，亚特蓦地回过神来，想也没想的抬起手将她搂紧，极尽温柔意味的回以这个拥抱：“没有这回事，你看奈斯他不是就中途退学了吗？还有巴斯德伊和雷修也是，你也可以……”

　　说到这里，亚特似乎想起了什么，当年潼恩为什么一直留在骏才学园，为什么最终离开去往那个地方，这一切的原因，就是……

　　“我已经没有办法回去了，亚特，就算全世界都可以原谅我，我也不会原谅我自己，因为我始终平复不了心头的恨意，我恨、恨骏才学园里那些开发出我的极小奇迹的人，恨那些为达目的而利用我的超能力的人，恨那些把我逼到现在这个地步的人，我也、恨我自己……”

　　潼恩最后的几个音节带上了咬牙切齿的味道，而亚特深切的了解她心里的绝望，不禁加大了手臂间的力道将她拥紧：“可以回来的，你绝对可以的……听我的话，去自首吧，潼恩，不管你是要报复那些利用你超能力的人，还是痛恨极小奇迹想要毁灭这个不公平的世界，都放弃这些无谓的妄想吧……就和从前说好的那样，我们还可以互相陪伴，无论多久，我都会等你……”

　　亚特没有听到潼恩的回答，他一动不动的拥着怀里真实可感的体温，想起此前找到她时，那茕茕孑立于幽深的小巷里的模糊轮廓，肩上背着笨重的狙击步枪，月光下淡然的脸庞一片惨白，朦胧的银辉笼罩着身躯的样子，仿佛下一秒就会灰飞烟灭一般，那一刻，他紧张的奔向了她，生怕她会真的从他生命里消失……

　　“潼恩……潼恩……”亚特一遍遍的叫着潼恩的名字，只希望她能给出自己期待的答案，可是，抱着的女人依旧不发一言，亚特只觉得潼恩攀在他肩头的手在顺着背脊线条慢慢向下，然后……

　　“潼恩！”

　　原本安静的依偎在怀中的女人突然从自己那里夺过了枪支，大退几步之后平举着枪口朝向自己，亚特不由得流下了几滴冷汗，不是害怕潼恩真的会开枪，而是他明白，他期许的答案，已经不可能从她口中说出了……

　　“忘记当年的所有约定吧，那只是年轻的我们太过天真的以为而已……选择吧，亚特，是在这里将我逮捕，还是从此别再干涉我的一切？我想你现在只要把还在执勤的警员叫进来，光是闯入警局拿枪威胁当局警视的罪名就足够把我抓起来了……”

　　“潼恩……”

　　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这一点两人心知肚明，但是，一个因不愿看着对方堕落的走向自己的对立面，而万般劝阻试图在悬崖边将其拉回，一个也不愿对方为了自己背弃坚守的正义，而决定彻底划清界限……

　　静默了一分钟之后，潼恩放下了手里的枪，渐渐露出的笑容似乎对亚特的选择颇为满意，她取出口袋里的镜子转身走向门口，背对着依旧默然凝视着她背影的亚特说道：“对不起了，亚特，我和你的正义，早在我离开你的时候就发生了不可挽回的偏差，所以现在，分道扬镳才是对彼此最好的选择，你没必要为了我毁了你自己……”

　　说完这句话，潼恩晃了晃手里的镜子，反射而过的光线刺痛了他的视线，将那满是决绝意味的背影从此地抹消的同时，也在亚特原本带着些许希冀的内心上，留下了一道不可磨灭的伤痕……

　　******

　　——喂，亚特，你又在想极小奇迹的事对不对……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了，真是的，我不是说了吗，极小奇迹没什么了不起的，亚特只要坚持自己就好了……

　　『我一直坚持着自己，可是你为什么那么轻易就放弃了，明明还有办法回头的……』

　　——极小奇迹有没有都无所谓吧……亚特你不用在意这些，你看我虽然有极小奇迹，但也就只能用来恶作剧而已，而身体素质烂的和你简直没法比……切，刚刚还因为恶作剧被奈斯打了一拳，真的最讨厌他的极小奇迹了，简直是我的克星……

　　『我想拥有的不只是极小奇迹，而是能与你们比肩的资格，可是现在，当我放弃这些无谓的想法时，你却不愿在我身边了……』

　　——先是巴斯德伊，然后是雷修，现在奈斯也走了……亚特呢，会想要离开骏才学园吗？说实话，如果你也走的话，我会感到很寂寞的吧，所以，不管以后你要去哪里，我都会跟在你身后，不会给你麻烦的，反正我可以‘隐匿’……

　　『说好跟在我身后的，结果到头来你却先弃我而去了，是你最终剥夺了我站在你身旁的资格，还是我在独自努力时弄丢了你的存在……』

　　——他们似乎找到了我的‘隐匿’能力可以使用的领域，但是我不想听凭他们的意志使用我的极小奇迹，而且我本身的资质就不行，完全不能和你们相比，亚特，我该怎么办……

　　『如果那时候我有挽留你就好了，如果我那时候没有让你和他们走就好了，如果……那也不会有现在了，对不对……』

　　“现在、我该怎么拯救你，潼恩……”

　　******

　　“警视，现在该怎么办，原本就一堆的工作，现在上面还来命令协助侦查那起连续枪击案件……不过那个犯人也真厉害，之前一个月内连杀三人，休息了一个月之后现在又两周内犯案两起，但这两起的被害人似乎都是骏才学园的研究员……”

　　加斯奎坐在亚特面前拿着报告说着，语气里不无反讽的意味，但此刻的亚特内心烦躁的丝毫没有兴致搭理，而没过多久警报再次拉响——这个月的第三起案件发生了……

　　******

　　潼恩右肩背着她从国家特工组织逃出来时带走的狙击步枪，静静靠在狭窄的巷子里抬头仰望着璀璨的星空，“隐匿”的超能力让她简单的就躲过了警察的搜捕，而后慢慢坐下百无聊赖的等待着破晓的时刻……

　　潼恩憎恨着自己的超能力，因为“隐匿”的特性，使得她被选中加入特工的行列，而除此之外一无所长的她，不得不被迫选择作为暗杀者存活，仍旧记得离开骏才学园的那天，带她走的人说的那句“你的极小奇迹根本就是为暗杀专门打造的”……

　　而后，体术、耐力、敏捷度一概不行，她在被多次斥责之后被迫成为了狙击手，手握的也就是她现在抗着的这把枪，那是她这些年罪恶的证明，也是她现在继续罪恶的武器……

　　『那些根本不考虑人的本来意愿，一味的根据极小奇迹摆弄他人命运的渣滓，根本就没有必要再活在这个世界上，一个个都给我去死吧！』

　　在潼恩咒骂的关头，她突兀的听到了脚步声，来人用不疾不徐的节奏走进了巷子，由远而近的声响很快便近在咫尺，潼恩紧张的站了起来，目光穿过深邃的幽暗，定格在逆光而立的身影上……

　　被找到了，这是潼恩在那一刻下的结论，即使没有解开“隐匿”的能力也没有用，因为她知道，她的能力可以完美的隐藏自己所有的痕迹、甚至气息，但却无法骗过眼前的男人。

　　潼恩拍了拍衣服上沾染的尘土，索性撤去了超能力就这么站在亚特面前：“说了不再干涉我的事，你也食言了……”

　　没有给她说下去的机会，亚特迈前几步一把抱住了潼恩，向前的冲击力让她肩上的步枪脱落坠地，身体没站稳还倒退了好几步。

　　“亚特……放开我！”

　　潼恩猛地一把将亚特推离开来，反手拔出藏在身后的手枪，平举着指向他：“还想故技重施？这次我不会跟你走了，而且，我们早就已经恩断义绝！”

　　面对潼恩的冷言相对，亚特默默地攥紧了双拳，而后紧抿着双唇抬起头来：“我不会放弃的，潼恩，就像当年我发掘不出极小奇迹的时候你不放弃我一样……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潼恩，回来吧，现在还来得及……”

　　亚特决然的话语蓦地给她心里一震，端平□□右手不由得往下一沉，但潼恩立马恢复过来，她伸出左手按在略微颤抖的右手上，对着亚特说道：“我都说了，早就已经回不去了，为什么你还要这么执迷不悟……你知道我的心情吗，亚特？知道我从骏才学园离开后经历了什么吗？知道我之所以现在满手鲜血是为了什么吗？这些、你都不会知道，连极小奇迹都没有的你怎么可能了解我的感受呢！”

　　从平淡叙述的语调，一直到最后带着哽咽的质问，潼恩只觉得自己耗费了过多的心力而有些站立不稳，摇晃了几下撑住墙面这才站定。

　　而看见她摇晃的样子，亚特立刻想要走上前来：“极小奇迹什么的，我早就不想要了，我现在只想你能在我周围，和我呼吸相同的空气，享受同样的阳光，共同迎接朝阳的升起……你就是我的奇迹啊，潼恩……”

　　“别过来！”潼恩厉声喝道，同时给手枪上了膛想以此示警，但亚特并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然后……

　　嘭——

　　潼恩朝着亚特右脚边的位置虚放了一枪，而后再次将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他：“我说，不要过来，不要小看一流狙击手的枪法，虽然我不常用手枪，但这个距离，我是不会射偏的……”

　　随着硝烟味弥散开来，亚特在距离潼恩三米多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蹙起的眉眼满是隐忍的意味，他回过头看了看远方的天际，漫漫长夜即将迎来终结，不久之后，旭日东升的壮丽之景将降临人世……

　　『要赶在天亮前结束，潼恩，这次不管怎么样，我都要拯救你……』

　　“潼恩，现在的结果不是任何人的错，都是我导致的，一切都是我的原因……如果不是我，一直以来比谁都不满骏才学园的你，一直以来就最厌恶那种不公平的你，是不会留下到那时候的，也就不会因为‘隐匿’能力的稳定使用而被送到特工组织，而且，那时候我明明有机会阻止你的，却反而说着‘能找到超能力合适使用的领域真是太好了’，就这样施力推了你一把，把你彻底推进了火坑……

　　“所以说，都是我的错，不要恨你自己，也不要恨任何人，你应该恨的人是我……我现在就站在这里，潼恩，然后同样的，我也给你做个选择，是现在放下枪跟我去自首，还是开枪杀了我为你的恨意做个了结……”

　　潼恩的瞳孔蓦地放大，她没有想到亚特会把过错都归咎在自己身上，没有想到他会那么坚持的要将她拉回去，没有想到他会在这种时候逼她做出选择……

　　她回过头看了看，身后是无法通行的死路，面前亚特一步不移的站在那里，所以说，没有退路也没有其他前行的方向……

　　她朝亚特摇了摇头，浅笑着从口袋里取出镜子举起到他面前：“亚特，就算你背下所有的罪责也是没用的，我根本不恨你，即使杀了你我也无法得到救赎，况且，我绝对下不了手朝你开枪的，这点，你明明很清楚……你看，马上就要日出了，我又带着满身的罪恶迎来了新的一天，但是……”

　　说这句话的时候，潼恩仰头的角度正对上东天的第一缕曦光破空而出，温和不刺目的光辉宛若上天的深刻爱意，她看着光辉中的亚特，微醺的暖光穿过纯白的发丝直达她的跟前。潼恩默默的放下了手中的镜子，像是松了口气一般说道：“好吧，我也厌倦了这样下去，如果只能在你给出的选项里选的话，后者我怎么也做不到，所以，我也只能……”

　　嘭——

　　一切终结在那日的破晓时分，艳丽的旭日之辉钻破厚重阴密的云层，将新生的美好晨光播散在横滨的大街小巷，而在不起眼的一处巷子里，喷涌而出的妖艳赤莲宛若承载着上天旨意的画卷，在寂静无人的角落中默然绽放、铺展，四分五裂的镜子折射着这世上最绵延不止的暖意微光，将此生最唯美的画面毫无保留的昭示于此……

　　亚特一生都绝对不会忘记在那个朝晖浸润的小巷里，凋零在地狱业火中、带着他所剩无多的希冀的枯叶之蝶……

　　******

　　事件结束的三个月后，横滨警察署依旧忙碌的人仰马翻，但等亚特接到报警赶往案发现场时，听说事情已经被警察以外的人员解决了，询问了更早赶到的警员之后，他意外的、却又是预料之中的见到了一位故人……

　　“哟，亚特，好久不见。”

　　奈斯和他打招呼的时候还是和当年一样，两手插在上衣口袋里显得悠闲无比，亚特微笑着算回应了他，随后走了过去拍了拍挚友的肩膀：“是好久不见了，奈斯，最近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没多少委托，还一直被紫数落个不停……不说我了，亚特，之前的连续枪击案我听说了，恭喜啊，大功一件~”

　　奈斯的祝贺在亚特听来却觉得是无比的讽刺，而看到亚特不见喜悦反而阴沉下来的表情，奈斯也猜到了几分：“有些话、我就直说了……其实我一直有个猜测，亚特，那个枪击案的犯人，是潼恩吧……”

　　亚特惊讶的看向奈斯，可对方在得到他的反应后，一点也不意外的啧了一声：“果然吗……可恶，潼恩那家伙到底在想些什么啊！如果当时被我遇上了，一定要结结实实的给她来上两拳！”

　　奈斯一副愤恨的表情，象征性的握紧了拳头挥了两下，而后意识到现在的情况，不得不放下拳头，不爽的给亚特继续解释他猜到的原因。

　　“潼恩的极小奇迹最适合避人耳目了，而且，在你参与案件后不久就顺利解决，怎么想都是因为能看穿她能力的只有你啊……”

　　亚特苦笑了一声转过头去，目光投向远方不知所在的位置，缓缓地说道：“那时候，只要再早一点说服潼恩就好了，那样就不会被后来赶到的我的同僚看到她拿枪对着我的画面，也就不会被当作负隅顽抗而当场击毙了吧……结果，到最后还是我的错……”

　　亚特抬手遮住了眼睛，不知是阳光太过刺目还是什么别的，他感觉眼眶处蔓延出阵阵酸楚的感觉，那是他忍耐了三个月的情愫，最终在此刻失去控制泄露了出来……

　　听到这里，奈斯也不再多问，转过了身准备离开，而在最后，他还是好奇心作祟问了亚特最后一个问题……

　　——为什么你能看穿潼恩的超能力，明明我就算用了极小奇迹也只能赶在她隐匿的前一刻触碰到而已……

　　——那个，你当成心灵感应也可以，真要说的话，潼恩在面对我的时候气息会有一点微妙的改变，这点、可能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吧……

　　『我了解你所有的痛苦与不甘，正如你明晰我一切的所思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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