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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节、云卷云舒
孔宣扑腾着掉下来：“死了死了，这回可真是作死了！”
忽然感到肩头一紧卸下力来，电光火石间被人揽住腰拥入怀里，有微微的墨香袭来，天旋地转中，孔宣只看到青色的影子一闪，反手就死命抱住那人，盘旋下落，只觉得置身云海，翻卷舒展，这一颗心，也跟着颠簸，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一触实地，慕朝云就松开她，见她仍紧扯着自己的袍子，伸手将她拉开道：“孔宣，你胡闹也要有个限度。一入山就顶撞夫子也罢了，居然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不学提纵术就敢御剑，谁教你的？！”
孔宣微微抬头，偷瞄一眼他出尘绝俗的脸，只觉得心里砰通乱跳，好似便要飞出去得一般，想到他刚才抱着自己，脸颊刷的涨红，但也知道差点闯了大祸，后怕不已，半天才嗫嚅道：“没、没人，今天在教场上听来的……”
“宣妹妹、宣妹妹……掌门。”
高炎赶过来，却见慕朝云拂袖而去，与他见礼视若无睹的就过去了。
等慕朝云走远，高炎忙道：“不是约好了去吃饭，各处都找遍了也不见人，你们怎么到了这里？！宣妹妹，可伤着了？快给我看看！”
孔宣笑道：“没有没有，炎哥哥别担心。”
金楠眼泪汪汪的拉住孔宣道：“可吓死我了，你、你以后可都改了吧……可别这样了！”
宋扬擦着脑门上的一头汗道：“孔宣，你这回胆子也太大了，怎么能飞那么高！”
高炎紧皱眉头道：“宣妹妹，我早告诉过你，这儿不比家里，你怎么就是不听呢！咱们掌门性子冷淡平和，但是你要知道，能执法六界的，必是有力者居之！我入山两年，从未见他如此，仙凡有别，你果真激怒了他，赶你下山是小，就算二哥哥也保不住你！”
因天晚，高炎随便找了家小馆子请孔宣他三人吃过饭，就各自散了。
孔宣跟金楠回到校舍，听金楠一会就睡着了，她看看自己的双手，想着下午的情景，却觉得脸上发热，不由爬起来翻检行礼。
不一时，孔宣找出上用的五色粉笺，想想又拿出那支陆颖的兼豪湖笔，她原不好这些东西，此时不由感叹没带像样的砚台、香墨来。折腾半天，只为写下这么一行字：今天，我看到了这世上最好看的云朵。她写完，不满意，撕了重写，翻来覆去的写了撕，撕了写，仍是不满意，渐渐睁不开眼，只得作罢，却免不了在心里叹恨，平时没在字帖上用功，这把字糟糕的，连个心情都写不好！
早上入学，课中却听学子们都在小声议论，持经长老的一个弟子，不知犯了什么错，被素来不管教务的掌门亲自罚了禁足一月，现在还跪在供奉历代先祖牌位的长清殿里。
孔宣听着就觉头皮发麻，也不知是否和自己有关，这一天就老实了许多。
因昨日耽搁，那《道德经》还不曾有一遍呢！这天一下学，孔宣就急急带着金楠、宋扬回了她之前住的客舍，帮她抄书。天下间书院的规矩原都是一样，男女弟子绝不互通有无。所以在她们的校舍里，宋扬进去不便，就都回了客舍。现如今孔宣的两个丫头及乳母丛氏还是住在那里，以便随时照顾她。按说应了选，家人子弟就都该返回，但修道之人讲究克己修身、与人方便，蓬莱仙山尤其如此，素不习与人争执，何况她的身份、来历山中人多所知晓，她们老实不客气的住着不走，自也没人来请出。
孔宣一见丛氏就嚎道：“嬷嬷，有什么吃的，这里的饭食只配喂兔子，这几天肠子都要饿细了！”
丛氏忙道：“可不是！哎吆，我的小祖宗，饿的小脸都尖了，作孽吆！不知你们要回来，原不曾预备下，嬷嬷给你炒个带的酸豆角腊肉、海米珍珠笋，摆个胭脂鹅脯的碟子，今日有鲜鱼，再做个糖醋鲤鱼，凑四样菜，另制个银丝饼给你们当宵夜，今天就这么将就了。你想吃什么，说与嬷嬷，明天央了他们采买上的人带进来，嬷嬷给你备好，下了学来吃。”
“好好，嬷嬷，你看着弄！”
“讲究些的，他们这里只怕也没有，那不然就神仙鸭子、玉带虾仁？”
孔宣一边吃着轻歌、曼舞递上来的各种细巧果子，一边嚷道：“这些都不解馋，饿狠了，来个有荤腥的！”
“冰糖肘子、黄焖猪手？”
“肘子太腻，就蹄花吧，嬷嬷做时莫忘了放山楂干。”
“真是小祖宗，放心吧，忘不了！”
金楠之父为五品京官，她亦是为了采选避进山来，虽远比不得孔家的显赫，但天子脚下，自不可小觑。她原也是富贵丛中生长，对孔家的讲究，也不觉得如何特异，只可怜江湖出身的宋扬听得是瞠目结舌。
吃罢饭便铺开场子，连轻歌、曼舞都上了阵。她二人原是陪着孔宣一起就学伴读，这类事自没少做，字迹也仿得颇像孔宣，只苦了金楠、宋扬。
宋扬无奈道：“你这字写的跟狗爬的一样，全无章法，叫我怎么仿？！”
金楠边写边摇头道：“你这话说的就不通，写不好便了，难道写差还不能？我的字也不行，她要是写一笔颜筋柳骨，那才糟糕。”
孔宣伸笔蘸了墨便向二人脸上抹去：“我叫你们都笑话我！”
虽是笑闹，这人一多就好办事，分下来每人不过两遍，折腾半宿，终告完工。
因昨夜睡得晚，第二天的文修课上，孔宣就抓紧补眠，金楠劝道：“孔宣，听说因你搅闹了岳夫子，咱们四艺课上来了新夫子，还不知是如何，你先莫睡吧……”
孔宣含混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教这些劳什子的，左右不过是些书呆子，怕他什么……”
不多时，孔宣才睡着，就被金楠生拉硬拽的摇醒，揉着眼睛站起来就见慕朝云眉开眼笑的看着自己，下意识的就掐了胳臂一下。嗯，果然，掌门冲自己笑，那必须必的是做梦啊！这货谁啊，干嘛盗版我家掌门的脸？！
慕笙原本是见惯别人看他发愣的样子，看孔宣怔住，得意的一笑，格外亲切道：“小姑娘，我问你，四大名琴都是哪几把？”
孔宣翻个白眼，一撇嘴，小声嘀咕道：“拽什么拽，赝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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