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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我悬殊
能够捡回一条小命,已然实属万幸,还有什么好挑三拣四的?沈暖当下不再赘言,像是怕他下一秒便会改变主意,一溜站起身来逃离了他的视线。
外面有侍卫持刀而立,见她出来,当下凶神恶煞拦截。沈暖被这架势吓了一大跳,小心翼翼拿指尖轻点人刀刃:“那个,是里头那位让我出来的。”感觉不太有说服力,便又加上一句:“他说让我去繁星阁等他。”
她面上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瞧上去颇有说服力。拦她的侍卫撂下了刀,却依旧一副面瘫模样。沈暖正自奇怪,冷不防一旁晃出来个身影,穿一件暗紫色绸袍,约莫是个宦臣,却清瘦娟秀,实实在在的好相貌。
殿前侍卫拱手行礼:“大人。”那人微微颔首,又转向沈暖:“这是怎么回事儿。”
旁人将大致缘由稍加描述,沈暖听得不乐意,径自开了口:“总之现在是你们家王上亲口放了话,准许我清理伤口换身衣裳,然后往后殿繁星阁去等着他。”
那位漂亮的紫衣人闻言回眸看向她,目光之中多了几分在意与探究,半晌方沉声道:“既如此,那你随我来。”
沈暖吃拿不准,亦步亦趋跟在人身后,陪着笑脸讨好:“敢问大人名讳?”
那人回身过来淡淡看了她一眼,竟让沈暖感到了一丝似有若无的敌意。他沉着面色,并不答她话,反而一声冷哼:“难得王上能有这样的耐心。”
答非所问,这什么意思啊?沈暖跟在后面瞧着人纤瘦的背影,心道果然美人不必挑剔性别,怎样都是赏心悦目的,当下忍不住又多问了句:“您是王上身边的人吧?我听他们都叫您大人,想必您官职一定很高,对吧?”
半晌不见答话,气氛变得很尴尬。沈暖套近乎失败,有些郁闷,当下不再言声。
行至正臻宫主殿后园,沿着高台一路向前,竟是别有洞天。沈暖正自感慨好个阴暗诡秘的地界,便听身旁之人冷声道:“这便是繁星阁,你自己进去吧,等下我让人送衣服伤药来给你。”
沈暖一眼望过去,真是应景应名。这阁子藏在高台石壁间,明明还处在正臻宫地界里,却仿佛置身于深山老林。现下正是艳阳高照,倒还好,若是天色再晚一些,阴森凄冷,可真是要把人吓破胆子来。
再回身,那紫衣人却已经不见了。沈暖讷讷的,在别人的地盘上总不好肆意走动,何况地头蛇还是那么一副鬼魅模样。无计奈何,只好一步步拾级而上,好在阁外有人驻守,她支支吾吾说明来意,人也不多言,带了她入内,转身便即离去。
不久便有宫人送了衣裳药物进来,她正琢磨着怎么同人商量商量找个地方隐蔽些的地方让她收拾形容,未料人照样一句话没有,撂下东西便撤退出去。
果真是跟着什么样的主子便能调养出什么样的奴才,大殿里头那位让人惶恐至极,连带着他宫里的使唤仆婢,甚至一草一木也都叫人心里不踏实。
她心里嘀嘀咕咕抱怨着,手上却不敢迟疑。趁着现下无人,赶紧把自己规整利索才是正经。若是另外指派旁人来打发她倒还好,可万一他呆会儿亲自寻过来,自己模样正狼狈,那才是里里外外的悲催。
阁内四壁空空寥寥,唯有天顶几扇小窗与外界相联系,好在屋角烛台上都燃着蜡烛,才不会让周遭显得太过于清冷死寂。摆设也不多,上首一张翠绿刺眼的竹卧榻,远看像是由一块块水头十足的碧玉制成。沈暖有些好奇,近前细看,粗细相当的竹条被打磨成四方条柱,密密实实码在一起不留一丝缝隙。靠的近了,竹木特有的清香味道盈满了胸腹,芬芳怡人,触手去摸,竟不是想象中的一片冰冷,而是舒透怡人的温度。
沈暖来回地踱,全然忘了人吩咐自己来这里还有后面一句交代。大半个时辰过去了,还不见阁门外有半点动静,她开始有些心神不宁。一来抱着早死早超生的念想不愿再这么提心吊胆惴惴不安,再有就是,她饿了。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从今天早上一睁眼,心里就没素净过。先前是一门心思抱怨命运不济,莫名其妙才到了这方地界就要着急领便当。现下暂时没了性命之忧,又开始切实顾虑起吃穿暖饱的生理需求。
想要朝外面唤个人说说话,话到嘴边才想起自己是戴罪之身。人不杀自己已经是莫大的恩赐,哪里还有立场吩咐人的仆从给自己找吃食?
没计奈何,唯有小心翼翼推门打探情况,就算要不来饭食,打听一下自己还要在这儿呆到什么时候也是好的。可门才推开一半,却再次发生了让她叫苦无门的意外。
外界暖融融的阳光分明已经透过半开的门缝往阁内灌进来了,却在霎那之间便消失不见。紧接着是落锁的声音,咔咔直响,凉透了沈暖饥荒难耐的心。
这是真正与外界隔绝了。沈暖懊悔得要命,现下的情况同之前被关在那简陋暗室里又有什么不同,甚至还要更糟糕一些。最起码先前是皇帝下的命令,那色鬼说不定哪天想起她的好,还能开个恩旨就此饶过自己也说不定,可现在呢?那什么王上,谁知道那位爷什么脾性,她吃拿不准,唯有任人搓扁揉圆的命。
她怕黑,虽然先前的记忆雁过无痕,什么都记不得了,潜意识里却还存留着过往的习惯与感知。不知道是不是从前有过相当糟糕的经历,总之现在这样被独自一人关在空空荡荡的屋阁中,让她感到浑身针扎一样难受。
像只没头苍蝇一样在这方不大不小的阁室中兜来转去,转累了便蹲在角落里放空。那人赶她来这儿的时候仿佛是说,只给一炷香时候把自己搞齐整,现在她乖乖等着人宰割,人怎么又不理会她了?
她迷迷瞪瞪直犯困,外面日头毒,这里光线却十分晦暗。脑子里一瞬一瞬总有张冷若冰霜的面庞晃荡,她使劲摇脑袋,终于不再是他,变成了大色鬼和那位紫衣小美人。
没记忆可真是不好,这没事儿做的时候想寻点念想回味回味都不成,横竖脑子里面就装了这几个人,翻来覆去根本没什么新意。
烛花烧得毕毕剥剥,偶尔会有噼啪声响。沈暖越发觉得困了,现下屋里没人,再难为自己席地而睡那是傻子。她只犹豫了一瞬,便坦然占据了阁内唯一能躺人的那张竹塌,没多会儿就失去了意识,沉沉睡了过去。
许是周围过于寂静,亦或许是因为她太怕黑,总之一星半点的动静便会让她格外警觉。只可惜门栓拔开得太突兀,她还没来得及完全清醒,迷迷糊糊睁了眼睛,便见那抹玄墨色身影趋向自己,越来越近。
她很有些幼稚的想法,脑子里第一个念头是索性继续装睡,幻想着只要再次闭了眼,这人就能在眼前彻底消失。但好歹还有几分理智,没敢真无视这位的存在。她略带着尴尬匆匆忙忙爬起身,又满面讨好地朝人笑了笑。
那人居高临下冷眼打量她,明明只隔着几步远距离,声音却像是隔着宇宙洪荒:“方才还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恢复得倒挺快。”
沈暖蓦然转醒,果真是睡糊涂了!神智迷蒙的时候总会不自觉把事情想得美好一些,可这位哪里是个好对付的?人洞察明晰讳莫如深,她忘记了伪装,自露了马脚,少不了要被人剥掉层皮了。
只是面上好歹还得继续装:“那个,王上,您怎么亲自来了?我……罪女听了您吩咐,原是在静心思过的,可这屋里暗,我有些夜盲看不清物事,不知怎的竟睡着了。”
她睡眼惺忪间的一通胡扯明显漏洞百出,偏却让冷情冷性的摄政王多了几分逗弄的耐心:“既然不确定我会否亲自来,怎么还同我的下属说得那样义正辞严?”
之前跟人一口咬定,原是她心里打着小算盘想讨得个好一些的待遇,可没想到他身边的人嘴巴竟然这么快,直给她捅了出去。被人正主儿这样盘问,她很是难为情,只好做小伏低卖乖:“是啊,您日理万机,原是不该有耐心同我这样的小人物兜搭的,不过……”
她略一停顿,脑中灵光乍现,转瞬摆出个巧笑倩兮的表情:“不过奴家就是下意识在心里期盼着,期盼方才正殿里同您表露的真心,能否叫您有那么一星半点的动容。就不知道,是不是奴家自作多情了……”
怎么会有这么不伦不类的称呼!景曜眉间微皱,瞧向她的眼神更冷了几分:“的确是自作多情,而且还十分健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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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剧情需要,好些设定略有不寻常之处,这里稍微交代一下:
景曜身份极特殊,后文会慢慢交代清楚。他的特殊使得他在宫内宫外多孔多穴,所谓狡兔三窟^_^
被人称为王上的他绝对是独一无二(wan ren mi lian)的。
再有就是这章出现的紫衣人,大家就带入厂花设定吧。美人嘛,总该有个美好的称谓,而且他身上大有秘密,这个稍后揭晓。
目前的暖暖仿佛有些过于跳脱(shen jing)了,这是她初来到这方陌生环境中强作坚强的伪装与自我保护,其实她的内心绝对是强大的^_^
最后,追文留评的亲爱的,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