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水长流

　　两人先后回到教室,上课铃也响了。上的是她最喜欢的化学课。溪水虽然一点兴致也没有，好歹维持住了假装听得入神的状态。这一节课过得漫长又煎熬。瞅准常睿流去厕所的间隙，溪水塞了一张纸条在他的笔袋里——今天实在是很抱歉！连累你了！不用那么麻烦的，我会自己搞定英语的。纸条递出去几天了，常睿流也没有反应。溪水疑惑他到底有没有看到纸条。后来英语弄得焦头烂额的再顾不上想这个事情了。
　　溪水下定决心自食其力不靠常睿流之后就开始恶补。课间休息做英语练习题，买一摞英语辅导资料，借关悦的小型收音机听磁带录音。抓住一切时间缝隙攻克英语。决心有，毅力也够。一个月下来眼下青影浓重，脸色暗淡。期中考试后的第一次月考成绩不如人意。溪水拿着月考英语试卷，像被暴晒了的鲜花，一言不发，维持着一个姿势楞坐在座位上，表情恹恹地。“70分！还真是讽刺！看来我与英语绝缘。”溪水暗自自嘲。最后一节物理课也没有心思上，借口身体不舒服，向王老师请假回了宿舍。
　　关悦下午放学回宿舍就看到溪水一脸惨淡和忧虑地坐在床上。好心安慰着：“算了！溪水，不就是一次考试吗？别难过了啊。这个是我自己整理的英语复习要点，给你你用吧。”说着便递了过去，溪水焉焉地接过。翻开一看扉页写着：学习也要技巧，不只是盲目付出。有什么不理解的要问，有些事情只靠自己是不行的。加油，我相信你！往后面翻全是手写的所学的英语的重点和要点，结构清晰，层次分明还配有典型例题。尾页还罗列了一些学习英语的爱心小贴士。溪水一看惊喜得不得了。这跟那些垃圾辅导资料上的完全不同，似乎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样，都是针对她的缺点。溪水想着这小妮子太厉害了，这么细心和了解她。跳起来一下子抱住关悦猛亲一口。关悦着实被吓了一跳，溪水从来没有如此猛烈地表达过她的感情。以前最开心的时候也是弱弱地笑笑。“看来英语真的很让她头疼！”关悦暗自松了口气。
　　溪水每天都会把那资料拿出来用，看着扉页的话语信心倍增。尽管溪水已经和常睿流已经同桌快一个学期了，两个人还是没有任何交流。有时候溪水的手肘不小心撞到常睿流给他道歉，他也是无回应。时间飞逝，有了关悦时时更新的英语知识早点资料，溪水的英语成绩以缓慢的速度上升。不论如何，好歹有了进步。期末考试结束了，溪水破天荒的没有担心自己的英语成绩，根据后几个月的月考成绩来看，厚积而薄发，英语的分数应该不至于很难看。
　　拿着成绩单，溪水高兴坏了。对着旁边的常睿流嚷道：“天哪！我的英语考了110分耶！我自己预想的最多90分及格。不是做梦吧？会不会是阅卷老师眼花把分给打错了啊？bala······”说到后来溪水突然停住了！猛然意识到她一时激动失态了，脸涨得通红，鼓着双眼呆愣着看着一言不发、面无表情的常睿流。突然常睿流微扯嘴角道：“恭喜你啊！”溪水猛回神，一脸被雷劈过的惨淡小模样，转头呐呐道：“谢谢啊！呵呵······”之后两人一直沉默。溪水等各科老师布置完寒假作业就往6班跑，迫不及待地要跟关悦分享好消息。中间撞到人也脚下不停，嘴上说着对不起往6班小跑而去。到了6班关悦正站在教室门口，溪水一把抓住关悦：“小悦，我的英语考了110分，一下子进到了全班前五名，全班前十名，我好开心。谢谢你小悦，谢谢。这都是多亏了你。”关悦也着实为溪水开心，两人抱在一起又笑又跳的。
　　睿流独白
　　因为今天早上要出门时妈妈犯病了。我差点迟到了。到教室时人满为患，我站在教室门口，放眼望去注意到了她，还是昨天那样的装束，一身洗得有点泛白的牛仔连衣裙，扎着马尾。世界还真是小！昨天睿馨来豫南找我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她站得离睿馨不远，穿着朴素，左顾右盼。我知道她打量着我，一脸兴味。那样像估价的表情着实让人觉得一点也不讨喜，心里顿生恼怒。忽然起了捉弄之心。我故意对着她的方向笑着说：“你怎么来了？不上钢琴课啊？”让她误解我在和她讲话，结果真误导了她，和她擦肩而过看到她糗大了的表情真是愉悦。不懂礼貌的臭丫头就该给个教训。
　　此时她一脸恬静，手捧着书读得津津有味，与周围哄闹的世界形成鲜明对比。明明存在感可低，穿得还这么土，没人挨着她坐。可是又矛盾地吸引人。我走过去轻敲桌面：“同学，请问这有人吗？”她似乎很入神，所以抬头的一瞬间还没有回神，盯着我目光游离。我不耐烦道：“这儿有人吗？”她忽然一脸惊诧地盯着我看了几秒，几秒之内脸迅速蹿红。嗯，回过神了，认出我了。“没，没······没人！你坐吧！”这样成了同桌。真是无聊，温溪水和常睿流——细水长流组合。左老师想得出来。
　　她的英语还真是烂得无人能及，发音蹩脚，做题乱七八糟。毫无悬念，期中考试66分。还真是脆弱，徐老师只是说了几句就哭了。走路也不好好走，低着头。撞到人还一脸包子地道歉。回头看她泪盈于眶的模样，我的心忽然变得很柔软，像一根羽毛划过。突然萌生出一种想为她拭泪的冲动。我被自己的这种冲动给吓住了，赶紧转身就走，也顾不上听她在说些什么。急急忙忙地走出几十步，忍不住回头，刚好看到精彩瞬间，这丫头对着我的背影拳打脚踢的，被我发现差点摔倒，像只露着肚子的小刺猬。带着刺却萌萌的。
　　自尊心忒强，写字条婉拒我不用帮忙。我也不往自己身上揽。她毅力真好，课间休息做英语练习题，背单词和课文。天天熬夜熬得黑眼圈浓重。我心想这次该没有那么差劲了吧，都这么拼命了。结果考了70分，我高估了她学习英语的智商，忽略了她与英语的绝缘程度。她似乎备受打击，最后一节课都没上就回宿舍了。我犹豫很久，担心了一节课。最后还是决定把之前自己花费一个星期，针对她的英语缺口所整理的复习资料给她。放学后我去6班找她的那个室友，让她转交。
　　她似乎对我有很大的意见，我可以感受到她对我的不待见，所以我们同桌了半学期两人还没有任何交流。我也可以理解，她一个女孩子三番五次被我见到窘迫的状况，恨不得我消失的心情都会有的。真怕她那强烈的自尊心和对我的不待见，我嘱咐她那个室友别告诉她是我给的。也多亏小时候右手受了伤，好一段日子用左手，这份辅导资料都是用左手写的，也避免了被她认出我的字迹而拒绝的麻烦，就当作行善吧。我不禁自嘲行善也偷偷摸摸的。没想到这个善行持续了两年半，直到初中毕业才结束。
　　关悦独白
　　每次溪水对着我感激涕零的，我心里很惭愧，这些英语复习资料根本就不是我弄的。好多次我都快忍不住说出真相了，可一想到常睿流的嘱咐又生生忍住。他说的有道理，溪水排斥他而且自尊心又强，倔强得要命。要是知道是常睿流给的手写资料，肯定不会再用了。她英语学得又那样，也是没办法。事实上我也很讶异，常睿流很了解溪水。弄的复习资料确实对溪水大有裨益。我都有点忍不住猜疑常睿流是不是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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