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头,你别走!

作者:方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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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陆云扬一身深蓝色西装,显得整个人笔直英挺,头发稍作收拾,利落整齐恰如其分。一表人才的他,在灯火辉煌的宴会厅内穿梭身着亮丽的商界精英中间,也格外吸引女士的眼球。
      偶尔有身姿婀娜的几个女士走过,手持酒杯对他微笑颔首,他也报之以微笑,但未有下一步动作,使得那几个想诱他向自己搭讪的女子大为失落。
      他端着一杯鸡尾酒,脸上笑吟吟地一个人自饮。一个身材微胖,三十来岁的男人走近,跟他碰了碰杯。
      “怎么不跟这些美女们打个招呼?你不是到现在还单着呢吗?今天是个多好的机会。”
      “别逗我了,这些女人的目标是高官达贵们,哪里会是我这类小屁民?”
      俩人哈哈一笑。
      这个微胖的男人叫周洪,是锐锋广告公司的市场部总监,也是陆云扬的顶头上司。
      从陆云扬一进公司,他在工作上的认真态度以及出色的能力就受到周洪的赏识,对他大力扶持。陆云扬也很感激他,俩人私交也很不错。
      今天是D市几个巨头公司举办的一场交流宴会,地点是在本市一座五星酒店内一楼大厅。
      作为刚进公司不到三年的新人,能够被公司选中参加这种高层宴会,已经足够令许多同事艳羡的了。
      “说真的,我说你小子也该稳定下来了,怎么我每次给你提介绍对象的事,你都推三阻四的,我说你可别眼眶太高了,过日子嘛,找个贴心人安安心心比什么都强,你听我这个过来人的总没错,我跟你嫂子就是例子。有句歌词怎么唱来着,‘平平淡淡才是真’嘛。”
      “行了,老大。你也别劝我了。我这刚把心思放到工作上,您还让我约会泡马不务正业,有你这样的老板吗?”
      “得,算我瞎操心了。”
      周洪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他咧嘴一笑,喝了口酒。
      “跟你说件正事儿。公司现在有一个客户总监的空缺,而且准备在内部考核选拔,我准备往上头推荐你跟许莫深,你两个可要有个准备。”
      周洪的脸变化得比职业演员还要迅速自然,一到说正事儿的时候他的五官就立马自动调整好了位置。
      “我看还是平常心就好,免得到时候给刷下来受到打击。”陆云扬调侃似的笑笑。
      “我说你小子,给你介绍大姑娘的时候你说要干事业,这会儿又给我怂起来了。你最好认真点儿,这机会可不是人人都能遇上的。等莫深来的时候,我再告诉他一声,你两个尽力要争取,当然不能影响关系。”
      顿了顿,周洪又问:“怎么莫深还没来么?宴会都快开始了,我早就嘱咐过他别误了时间,这小子回了趟家把公司的事全给抛掉了。”
      他口中的莫深,是跟陆云扬一起进到公司的新人,毕业于名牌大学,能力也很出色,跟陆云扬一起,是他最为器重的两个人。他常在公开场合声称,陆云扬跟许莫深,就是他的左膀右臂。足以见得他对二人的倚重。
      而他们两人也足够优秀,几个月的时间里分别交出了让周洪欣慰,叫其他老同事妒忌的辉煌业绩。
      陆云扬两眼无神,拿着酒杯一个人怔怔出神,像是没有听到周洪的问话。
      “怎么了你?魂不守舍的。”周洪看了他一眼。
      “哦,没有,这几天莫深不在,我一个人加班,没休息好,有点累。”
      “早跟你说了,赶紧找个老婆在家呵护你,到时候再累的工作也压不垮。”
      “得得,你怎么还又绕回来了,哪壶不开提哪壶,现在我还没玩够呢,等我到了您这个年纪,再考虑考虑吧。“
      “算了算了,你爱咋地咋地。不过话说回来,莫深那小子跟你一个德行,一提到让他找个女人的事他就逃避,还真奇了怪了嘿,我手底下两个王老五,逢人就要别人介绍女孩给你们认识,结果皇帝不急急太监。等哪天我干脆直接把你俩凑成一对儿过日子得了!”
      陆云扬双眸微微一闪,脸上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
      “行了,我到那边去拜会几个老朋友,你见到莫深就告诉我一声。”
      陆云扬点了点头,周洪稳步走开了。
      周洪离开后,陆云扬脸色阴郁了片刻,又缓缓抬起头来,望着大厅中的光鲜亮丽的男男女女,看得眼花缭乱。也不知是酒精作用,还是过于劳累,眼神有点儿模糊。
      他闭了闭双眼,旋即睁开。
      一个纤细挺拔的身影向自己靠近,他身穿白色西装,眉清目澈,笑起来,唇薄齿白。
      “你回来了?”
      陆云扬说,很平静。
      其实他心里在说,你终于回来了。
      这次他回家呆了两周,十四天,自从他俩认识以来,从未有过这么长时间的分离。
      站在他面前的许莫深,依旧那么精致,笑起来还是那么温柔。
      陆云扬刚要上去拍拍他的肩膀,许莫深说话了。
      “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这时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个婀娜的倩影,一袭黑色长裙,衬得脸蛋更是雪白照人,身形凹凸有致,举止端庄大方。
      其实她一直就在许莫深的身边,只是陆云扬从一开始就没有注意到。
      “这是我……新交的女朋友,苏蔓。”顿了顿,许莫深斜目看了看陆云扬的眼睛,然后接着说道:“这是我同事,以及……好朋友。”
      “你好,我叫苏蔓。”
      美女热情地打了招呼,伸出手去。
      陆云扬跟冰冻了似的没有任何反应,两眼直直地盯在了许莫深脸上。
      苏蔓又把手缓缓收回来,转脸也望向许莫深。
      三个人都没有说话,场面有些尴尬。
      许莫深紧握双手,从脸面到脖子都泛得通红,他有些慌乱地微微低头,不敢正眼看着陆云扬,身子有些微微发颤。
      苏蔓瞧瞧许莫深,又瞧瞧陆云扬,俏脸上一副莫名的表情。
      陆云扬暗暗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下,呼吸又趋见均匀。
      “恭喜你们,”他说,转而看着苏蔓,“你很漂亮,他很有眼光。”
      “谢谢。”
      许莫深暗中吁了口气。
      “哦,对了。周总在那边,你们过去打个招呼吧。”
      许莫深带着女友告别了陆云扬,剩下他一个人在那恍然若失。

      陆云扬给周洪发了条短信,说自己有些不舒服先回家了。然后关掉手机,从酒店出来,开着自己的雪佛兰就上路跑起来。
      他没往家的方向开,反而去了公司的方向。
      他把车子停在楼下,进了大楼坐电梯上了顶层,然后爬到了天台。
      他愤愤地将西装脱下后一把甩在了地上,然后像个疯子似的冲着楼下大吼了一声。
      “你背叛了我!”
      他想对他说出这句话。
      两年前,就是在这个天台上,那个男人跟自己所发出的誓言,一字一句都没有忘掉,可是,仅仅几个月的时间,他却自食其言。
      那晚两人在月光下,发出誓死都要相依相守,单身到老的画面,终究不过成为了一场记忆中的图像,埋没在了岁月当中。
      他至今还清晰地记得那个男人跟自己同时发出誓言后,脸上挂着的单纯明净的笑容。
      直到今日,他才发觉自己被他的假象骗了,他就是个彻彻底底的骗子!
      仅仅两周时间,就为了一个女人,违背了俩人的誓言,抛弃了两人三年的深情。
      他到此刻才明白他那看似纯洁的面庞只不过是一张虚伪的面具。
      而到现在,自己也没有真正的认识他。
      陆云扬瘫倒在地,两眼空洞地望向夜空,他不再相信这个世界,也不再对任何事物感兴趣。
      他想的是,今后自己该怎么办?
      他随手拿起手机,开机,夜里八点十五分,几十秒后,接连几条短信进来。
      是几条来电通知,同一个号码打过来的。
      许莫深在这一小时间打了六通电话。
      陆云扬忽然冷笑,你这会儿打来电话什么意思?来观摩我的悲惨境遇?说几句不痛不痒大义凌然的话以彰显你的胸怀?
      他已经没有兴趣想这些了,迷迷糊糊地睡过去,然后又醒来。
      如果第二天自己被人发现在这上面睡了一夜,那可就能上报刊城市版面头条了。
      如果让他看到了,肯定会演绎成自己被他踹了后,自暴自弃想不开要跳楼,最终却又没胆子退缩了的龌龊版本。
      那可真的是彻底败到家了。
      当然,也不能做出像电影小说里失恋了去喝酒去耍酒疯那种愚蠢的举动。
      他打起精神开车回家,洗了个热水澡,然后扑倒床上睡了一觉,什么都不去想,等待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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