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魂情殇

　　阴暗的大牢。
　　在一连番的酷刑折磨后冷汝鸢终于昏了过去。

　　少年持剑而立，狱卒惊道，“你···你要做什么····”
　　还没等他问完，少年就迅速地挥剑，鲜血瞬间溅上他干净的银袍，断魂剑的锋芒依旧如此慑人，鲜红的液体沿着剑尖滴落下来。
　　他走进去，毫不留情地见一个杀一个。
　　满地的尸体，血流成河。
　　熟练的厮杀，冷璃笙的目光一如既往得安静无声，挥剑的动作如此不依不饶。

　　铁锁被少年一剑劈开，目光落在躺在地上身影单薄的女子身上。
　　冷汝鸢的青丝散落了一地，脸上凝固的血迹，那么苍白的表情。她像一只受惊的幼兽般连挣扎都没有力气。
　　“鸢儿····”少年俯下身将女子扶进怀里。
　　突然感觉到某种熟悉的温度，落花般清冷的香气扑面而来，因为混着淡淡的血腥而多了一股香甜。怀里的女子努力睁开眼，视线却瞬间模糊了。
　　少年滚烫的眼泪滴进她虚无的眼底。
　　这般温柔的味道，冷汝鸢安静地扯起嘴角笑，“哥···哥你怎么哭了呢····我一点都不疼的·····真的·····”她的声息微弱。
　　“鸢儿，对不起，早知道不该让你一个人出来的····都是哥的错。”
　　冷璃笙几乎要难过得说不出话。
　　嗅到他银袍上流转的忧伤，冷汝鸢的心一点点沉了下来。眼泪从她眼眶里滚滚而出，“哥····我···在这世上我真的最喜欢你了····所以你不要难过好不好····”她抬手轻轻擦掉少年脸侧溅上的血滴。
　　为什么呢。为什么这个从小到大一直温柔对待自己的少年偏是自己的哥哥。
　　他的温柔是她无法跨越的羁绊。
　　表情，眼神，语气····他的一切一切都把她束缚得不能呼吸，不管怎么难过怎么心酸她都只能用笑容面对着这个温柔忧伤的少年。
　　这是一份注定不会被世俗容忍的感情，无论如何呐喊悲伤也难以遁逃。
　　她要怎么告诉他？他又会如何理解？
　　“鸢儿，会好起来的，我带你走。”冷璃笙将她拦腰抱起，“我发誓从此绝不会允许任何人将你伤害，除非我死。”他的语气决绝得让她心酸。
　　“哥，你从来都是这么傻呢····”冷汝鸢虚弱地扯起笑容。
　　“鸢儿，你不懂。我真的喜欢你，所以为了你我可以不顾一切，只要你一句话我就可以放弃一切带你远离这尘嚣。”少年俯下脸，目光温柔地倒映进她眼底。
　　喜欢。
　　为何彼此总是要用着这般模棱两可的词语。
　　因了这份不敢道破的模棱两可，悲伤才会越发盛大。
　　“哥，我跟你走·····不管去哪里·····我不想离开你····你别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哥····我喜欢你····比世界上任何人都喜欢·····”话刚说完，冷汝鸢梦呓般的句子便静静地消散在了少年怀里。
　　喜欢算不算爱呢。冷璃笙的眼底蒙上一层化不开的阴霾。

　　南风影惊得站了起来。
　　“启禀····启禀圣上·····前几天关在大牢里的夏鸢逃狱了·····”
　　“开什么玩笑？！”少年走过起揪起那人的衣领，“你现在告诉朕人不见了？！嫌自己的脑袋太牢固了么。”掌管刑部的人被他逼视得身体都开始发抖。
　　“圣上。”洛子湘见他情绪失控忍不住皱眉，“纪大人先退下吧。”
　　见洛子湘开口这么说男子如获大赦般连滚带爬地出了御书房。
　　南风影气得将整桌的奏章一把推翻在地，“我说这些人都是吃白饭的么？！竟然让一个女子从大牢里逃了出去·····养条狗都比他们管用。”
　　“好了，事已至此，你冲他们发脾气也没用。”洛子湘还是一脸淡定。
　　“你难道不知道么····在事情没查明之前逃狱等于直接把罪名往头上冠····我说她脑袋进水了么？！”南风影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
　　“那又如何。”洛子湘端起茶杯自顾自地喝茶，“这样不是很好么····不然我估计没等事情查明夏姑娘就会在牢中送了性命，这才是圣上您最不想看到的不是么。”
　　听了他这一番话，南风影怔住。
　　“可是·····”
　　“可是您不可能再见到她了····否则谋害翌王这个罪名足够满门抄斩了。”洛子湘挑眉将南风影想说没说出口的话接了下去。
　　少年慢慢冷静下来，然后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不见也罢。”
　　“圣上的口是心非已经练得如火纯清了呢。”少年略微嘲笑般撇了撇嘴，清茶到了喉咙苦得呛人。南风影沉默。
　　“圣上看来是十分在意这个女子了····您应该最能领会帝王不能动情这个道理的吧。何况您也不想要将她困在这深宫之中不是么·····她最可贵的自由您如何忍心抹杀？”洛子湘字字都一针见血，让南风影哑口无言。
　　“翌怎么样了。”少年别过脸刻意地转移了话题。
　　“翌王的毒我已经解了，应该很快就能醒过来，圣上不必太过挂念。”南风影的目光落在扬花纷飞的窗外，心里像有冰棱企图穿刺出胸膛。
　　到底怎么了呢。
　　明明如此想念那纯美无邪的笑容，为何要这般小心翼翼。世上如此之多的女子，我又为何唯独无法对你温柔？

　　扬花散尽。
　　南风翌醒来后一个人坐在将她救起的那个荷花池边。那个女子的落荒而逃是不是说明对自己下毒的人真的是她呢？想到这里，心隐约地疼起来。
　　为什么呢。
　　他真的不明白。他是多想听她一句哪怕苍白的解释。
　　“王爷。”程霜梨伸手将白色长袍披上少年单薄的肩膀，“您的毒刚解·····身体还很虚，还是早些回房。感染了风寒就不好了。”语气温柔。
　　“本王看起来有那么弱不禁风么。”南风翌习惯着冷淡的语气，然后推开女子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没有梳起的长发随风飞扬起来，纠结着冰凉的落花。他的目光如此安静而不染喧嚣，如同能够一眼望尽红尘纷乱。
　　女子的表情显得难堪起来，“王爷，你竟如此厌倦我么。”
　　“厌倦谈不上。”少年眼神飘渺，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声线略显疲惫，“只是，没有任何感觉而已。”他这一句漫不经心的话让女子的心彻底碎开来。
　　“王爷？这是为何？我如此真心地待你····”程霜梨眼底浮起潮湿的雾气，声音开始哽咽。她从见到他第一眼开始就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了这个少年，想方设法地获取他的欢心，也不在乎他的眼里没有自己，总以为终有一天他能看到她的好。
　　可是这一切的幻想都在他此刻淡薄的语气里破碎了。
　　“真心么？····”南风翌嘲弄地笑出声来，“这所谓的真心有多少价值？”
　　“王爷？”女子诧然于他眼底蒙上的那一层迷雾。
　　“不要和本王说这种话，会笑死人的。”少年回过脸目光笔直地撞进程霜梨的眼里，“如果我不是翌王，也没有现在这副躯壳，甚至一无所有，你堂堂的翌王府梨妃还会对我说这些自以为是的话么？”恰到好处的反问，女子的脸窘迫地红起来。
　　把所谓的感情层层剥开时发现原先的美好竟然可以变得如此难堪。
　　程霜梨惶然陷入他无比透彻的眼底。突然发现眼前这个少年是第一次对她说了这么长的一段话，比起兴奋她更多的却是尴尬。

　　当听到冷域诀的决定时，冷璃笙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爹····为什么·····”
　　“把鸢儿送去皇宫不好么？只要她成为帝王的妃子······我们便也不怕他锦雪城敢对我们冷月堡如何。何况她也能成为皇宫中一个有力的内线，这对我们倾覆现在的流裔帝国来说再有利不过了。”冷域诀为自己周到的想法而略感得意。
　　“伴君如伴虎····爹，鸢儿可是你的女儿，你真的忍心？”他站在原地几乎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他一向敬佩的父亲口中说出。
　　“璃笙，女儿家终究是泼出去的水，爹的心腹自然只是你一人。”冷域决起身目光慈爱地拍了拍少年清瘦的肩，“你会理解爹的是么。”话语意味深长。
　　没料到少年竟然违逆了他的意思，“爹，您要我做什么都没关系的，但是这件事我不同意。我绝不会让鸢儿陷入危险的处境。”
　　“璃笙。”男子沉声道，脸色终于难看起来，“这不是你说了算的，你最好不要干涉。”
　　少年咬住下唇沉默不语。

　　冷璃笙的脸渐渐苍白，“鸢儿，不要。”唇角不住地淌下猩红的液体。
　　刚说完这句话，盐水就毫不客气地泼了他一身，伤口处铺天盖地的疼痛让他忍不住皱眉。冷璃笙却仍旧目光如此固执。
　　“够了，爹·····”冷如鸢的眼泪惶然地砸下来，“不要再伤害哥了·····我听你的·····我什么都听你的·····”女子哭着瘫坐下来。
　　少年的眼睛红了起来，“鸢儿，你不要傻了····不是说好不会离开我的么·····”素黑的长发湿淋淋地贴着他清瘦的面容，语气里的忧伤如此深重。
　　“····哥····对不起····对不起·····”冷汝鸢抬起湿透的睫毛，然后泪流满面地摇头，“我不想离开你·····可是我更怕看你受伤害·····哥哥····这个世界上我真的最喜欢你了·····所以原谅我好不好·····”
　　冷璃笙忽然觉得身体上的一切疼痛都消失了，眼中只剩下她悲伤的表情，带着哭腔的一字一句都犹如匕首狠狠地捅进胸口，连呼吸都没有了力气。“你要我如何原谅你呢····傻瓜。鸢儿，杀了我好了，不然我只会比死还难过·····”
　　黑暗中发红的眼眶，少年眼底一如当初般温柔的忧伤。
　　冷汝鸢缓慢地起身，抬脸直视着他倾斜而下那似水般微凉的目光，心里钝重地疼起来。女子安静的唇角轻轻扬起一抹清澄的笑意，“哥，如果真的有下辈子能不能别再当我的哥哥·····”她的指尖抚过少年染着血渍的侧脸，姿态落寞。
　　“璃笙。”第一次听到她叫自己的名字，冷璃笙的眼泪终于无法强忍，“真的喜欢你，并且不仅是一句喜欢那么单薄。我常常在想什么时候你才会不顾一切地带我离开这纷扰的尘嚣，你总是迟疑····所以到最后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了呢。”
　　“鸢儿。”他想要说的话都哽咽在了喉间，只留下两个熟练的字眼。
　　“你给我的自由我也该还给你了，反正无论怎么挣扎终究还是不能在一起，那么选择离开也好，或许绝然，哪怕无奈。”冷汝鸢的语气如此心酸，她伸手捧着少年苍白的脸然后在冷域诀的注视中踮起脚尖毫无顾忌地吻上他单薄的唇角。
　　少年怔住，然后仓皇落泪。
　　她的吻带着泪水咸咸的味道，深深地灼烫着那颗破裂的心。冷汝鸢闭上眼感受着他唇上似曾相识的温柔，想起少年身上花魂流转的清香，想起每个黄昏一起坐着等天黑，想起他笑容温柔地说会带自己离开，想起他小心翼翼而宠溺的拥抱·····想起这些年来更多更多的曾经。像是虚幻的梦境，最终在一瞬间化为乌有。
　　冷璃笙终于也闭上眼，轻轻回应着女子的亲吻。
　　一个寂静的吻跨越了十多年来谁都不曾逾越的距离，然后走向无止尽的离散。

　　-----鸢儿，你喜欢我么。
　　-----哥，这个问题你问了我不下一千遍了吧·····我都说了，这个世界上最喜欢你了，没有人可以代替哥你在我心里的位置。
　　这是真的，谁都没有说谎。
　　所以这一次请你一定要相信我好不好。

　　南风影神思恍惚地坐在御花园的花坛边，直到洛子湘俯下身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不下十次他才反应过来，“圣上，莫非我有如此像空气么。”他哭笑不得。
　　“不像，因为本来就是空气。”南风影忍不住笑着打趣。
　　“还好，还会戏弄人····”洛子湘抬手如同对待动物般揉揉他的发，“我还担心这样下去会不会真的成情痴了·····”笑容犹如飘摇的飞花。
　　“胆敢如此随便地对待一国之君不怕丢了脑袋？”南风影故意吓他，洛子湘却无所谓地笑笑，“我的脑袋比较牢固，不然早掉了不下千次了。”
　　“有自知之明就好。”
　　洛子湘侧了个身陪他一起坐下来，忽然表情认真起来，“冷域诀准备把他女儿冷汝鸢送进宫呢，这件事你怎么看·····”
　　“我没什么看法。反正他的女儿我也不感兴趣。”南风影冷淡道。
　　“我说圣上·····”洛子湘忍住要翻白眼的冲动，“我是问你对这件事的看法，不是问你对他女儿感不感兴趣诶·····您坐拥天下，后宫三千也应付不过来了吧。”
　　“反正女人多一个少一个对我来说都无所谓了，他爱送不送。”南风影倦怠地托着下巴，脑中又回想起那个女子晶莹的笑颜，突然眼里闪过一丝光亮，“他冷域诀定是想在宫中安排眼线，既是这样我们不妨利用一下他的心理。”
　　“我也这么想。”洛子湘见他突然认真起来终于稍感安慰。
　　“这只老狐狸，倒要看看他有多厉害，我迟早将冷月堡连根除掉。”南风影起身正色道，挺拔的五官在光线里锐利得如同锋芒。他的瞳孔下降。
　　“既然这么有干劲，我顺便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洛子湘也起身慵懒地将手搭在少年肩上，“昨晚我回了一趟锦雪城，得知了冷汝鸢就是你的夏鸢姑娘。”
　　“什么！”南风影一听这话态度马上转变，只差下巴没掉到地上。
　　洛子湘看着他这副不知道是惊喜还是惊吓的表情努力忍住不笑，优雅地将纤细的手指轻轻贴在他唇上，靠近他耳侧调戏般呵气如兰，“所以请圣上您耐心期待吧。”南风影的脸被他这暧昧的举动弄得青一阵白一阵的。
　　他气恼地扼住洛子湘的手腕，恶狠狠道，“再调戏朕信不信朕真让你侍寝！”这时突然有几个宫女路过御花园，南风影这句暧昧不清的话非常碰巧地传进了她们耳中。本是一句玩笑却让宫女们吓得红着脸跑开。
　　南风影这下更觉得无地自容了。
　　见少年如此懊恼，洛子湘终于弯下腰不顾形象地笑了，只差眼泪没笑出来。能在南风影似要杀人的逼视中还笑得如此猖狂的也就只有他洛子湘了。
　　“圣上，还要我侍寝么？”
　　洛子湘抬起脸一副童叟无欺的样子继续打趣道。

　　封妃大典。
　　当冷汝鸢一身精致华美的雪纺刺绣长裙出现在众人眼中的时候，个个都投来惊艳的目光。圣上封过这么多的妃子，从没见过任何一位有她这般卓绝的风姿。
　　虽然没有笑容，颦眉之间却有股仙人般不染世俗的清冷。没想到冷月堡堡主竟有这样一位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儿。
　　南风影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时，他惊异于自己竟然在女子身上看到了洛子湘的影子。
　　绝对是错觉。
　　而当冷汝鸢抬脸撞上高高台阶之上那张熟悉的面孔时，她诧然地怔在原地，“楚影？！”她的声音马上在寂静的大殿中回荡开。
　　议论声立刻传开。
　　南风影只一皱眉，大殿中立刻安静了下来。冷汝鸢突然觉得自己的脑子一下子空了，于是此刻她也没注意到站在一边的南风翌那一脸复杂的表情。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一步，却不小心踩到了裙角，整个人立刻朝后倾倒，这时离她最近的南风翌几步上前揽住她的腰，女子顺势跌入了少年怀里。见此情景大殿中一片哗然，南风影的脸色更是不好看。
　　冷汝鸢抬眼遇上南风翌淡薄的目光，“翌？····对了····你····你好些了么····”女子因为紧张而语无伦次起来。
　　躲在别人怀里无视他也就算了，竟然还一口一个亲切的“翌”！南风影要不是还顾着帝王的颜面此刻非得下去将她揪过来让她认清自己的身份。
　　“多谢鸢妃娘娘的关心。”南风翌不冷不淡地回答，然后将女子放开。
　　冷汝鸢听他说“鸢妃娘娘”这四个字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即苦笑，“我想我可能是太紧张了，刚才多亏了王爷，小女子在此谢过。”
　　南风翌虽然还是一脸淡漠，可指尖却几乎扎进了掌心。他是多想好好质问她一番，可是现在似乎一切都太迟了。少年此刻真恨不能将她看穿。
　　“鸢妃娘娘不必多礼。”
　　两人的“眉来眼去”终于让南风影的忍耐力到了极限，“翌王若对鸢妃有意思的话朕将她赐给你好了。”不屑一顾地皱眉。
　　“圣上误会了。”南风翌面不改色地退回人群。
　　冷汝鸢抬头撞上南风影锋芒毕露的冷冽目光也被吓了一跳。

　　封妃大典刚结束，南风影就移驾到了慕鸢宫。
　　众人都齐刷刷地跪下，唯独冷汝鸢站在原地丝毫没有畏惧地打量着少年。南风影略微不满地皱眉然后屏退了所有人。
　　“冷汝鸢，你好大的胆子，见到朕连基本的礼数都不懂了么。”少年恼怒地逼视她，女子却还是从容不迫，“我一介平凡女子哪里会知道宫中的礼数。”语气淡如清水。
　　“你是故意的？！”南风影走上前一把扼住冷汝鸢的手腕。
　　“那又如何。”她目光清冷地挑战着少年的耐心，“你若不满大可将我杀了。”
　　少年直直地望进她毫无波澜的眼底，“做朕的妃子让你觉得比死还难过么？！”
　　冷汝鸢转而嘲弄地一笑，“我差点忘了呢····你现在可是万人之上的帝王，哪里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楚影。说起来我真的应该转变一下态度呐，免得哪天惹得你不高兴就身首异处了·····”一字一句讽刺的味道如此明显。
　　南风影几乎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伸手就将女子往软塌上一摔，“如此不知好歹。让你就这么死了不是便宜你了？”他只觉得胸腔内一股莫名的怒火无处发泄。
　　为什么这个女子偏要一次次地挑战他的耐心？
　　为什么这个女子能如此轻易地就让他情绪失控？
　　明明想温声细语地跟她解释，为何到了她面前却又不得不一副居高临下的帝王姿态？
　　“南风影。”她的眼神冷漠绝然，伸手就将头上的发簪拔下，顿时柔软的青丝散了一床。少年惊在原地，“你要做什么·····”
　　“你休要碰我，否则今天我就死在这里。”冷汝鸢用发簪抵着自己的脖颈，鲜血瞬间涌出然后沿着发簪流进她的指缝，她却仿佛对这疼痛全然不知。
　　南风影伸手想要夺过她手里染血的发簪，“你是不是疯了？！”
　　争夺之中，冷汝鸢慌乱地在少年手心划下了一道深深的伤口，鲜红的液体涌出手心，接着静静地渗进指缝，一滴接着一滴砸落在地毯上。南风影吃痛地皱眉。
　　冷汝鸢吓得失色，发簪也重重地跌落在了地上，“我····我不是有意的·····”
　　南风影也没顾及自己手上的伤口忍着痛在衣服上撕下一角，俯身过去紧张地擦拭着她脖颈上涌出的血迹，“你真的不要命了么····”虽是责怪的语气却已经不是刚开始那般强硬的态度。女子低头咬住下唇不再言语。
　　“楚影····你放过我好不好····我不想留在这里做你的妃子····”她软声哀求。
　　“既然这样你又为何要进宫？”听她不情不愿的口气，南风影的眼神又冷下来。
　　“我是被逼的····”她还未说完少年就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的话，“朕不管你是何原因，你也无需和朕解释。既然进了宫，你就是朕的鸢妃，请以后都记住自己的身份。”
　　冷汝鸢眼底的光亮瞬间暗了下来，“你何必要把一个不爱你的女子留在身边？”
　　“笑话，如果留在身边的都是爱朕的女子那就有点不可思议了。”南风影一副傲然的姿态，语气幽冷。望着少年干净凛冽的侧脸她的心终于沉了下去。
　　不断地坠落。
　　无底的空虚。
　　冷汝鸢突然觉得喘不过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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