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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事
第七章议事
殷颐芸将母亲给的秋荷、夏碧带回了芸萱阁,给二人换了芸萱阁的衣服,询问了二人的专擅之处。这才知道原来秋荷懂医,夏碧识药。特别是夏碧,尤识后宅阴私之事,什么胭脂水粉、钗环首饰,衣饰香料,各种害人之法通通被专门训练过。后来经过母亲身边的信芳提醒,才知晓原来是由殷母的乳母亲自调教的,特意为殷颐芸将来成婚而准备的。
而秋荷则师从曾经的天下第一名医鲁白,原来是马夫人曾对鲁白有救命之恩,说来也是巧合,马夫人上香之时,救了被人追杀的鲁白,当时并不知道鲁白的身份,只是后来马夫人病重,御医都道无药可医,鲁白以金针刺穴之法延长了马夫人的性命,这才知晓鲁白的身份。为了感念马夫人恩德,便收了当时还仅有四岁的秋荷为徒,因此可以说秋荷医术极其高明,少有能及者。
这下殷颐芸可是着实松了一口气,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至少进宫之后,吃食用具上的不用担心了。虽说不想着以此谋害了谁,可是听罢母亲说完后宅的阴私之事,实在不得不为自己的小命担忧。如此可是太好了,不由感念外祖母和母亲的关心。只是可惜秋荷、夏碧如此大才却只能进宫服侍,便只有对她们好一些。
正当殷颐芸为母亲的心意而欢喜不已时,殊不知围绕她的一场对话也刚刚开始。
寿康宫
身着一袭粉霞锦绶藕丝缎裙宫装的女子,伤心地倚靠在梨木玫瑰椅上,声音哽咽,素白纤长的手指紧紧地攥着袖口处纹饰的紫色的芙蓉花,低低哭诉:
“姑妈,您帮帮我,皇帝表哥都五天没有去我那儿了,说不定他都不知道我那晴芳殿怎么走了。”粉衣的宫装女子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头上的镂空牡丹形红珊瑚头花随着身体的起伏而摇动不已,更显得一副梨花带雨,姿容明媚。那宫装女子轻轻地拿出帕子拭泪,灵动的眼神透过帕子偷偷望向端坐在大殿中央的正在替盛放的海棠花擦拭嫩叶的女人身上。
“姑妈,您倒是说话呀。”粉衣女子焦急问道。
“你说让姑妈怎么说你,入宫多年,怎还是如此沉不住气?”一身大朵牡丹翠绿烟纱碧霞罗的女人轻轻放下手中的帕子,递给一旁服侍在侧的宫女,一副恨铁不成钢地淡淡道。逶迤曳地粉色水仙散落于地,更添一丝柔美。低垂的鬓发中斜插着一支镶嵌珍珠碧玉的簪子,行走之间微微摇摆,隐约可见年轻时的花容月貌。
“姑妈,你还笑我。我都愁死了。”粉衣女子一脸不忿,双手无意识地撕扯着手中的绣帕,“姑妈,您教教我。”
“你这孩子,皇上还未大婚,你都不能专宠于前,真是无用。这些年真是白教你到了”中年女子轻啜了口茶,斜望着殿内金雕凤穿花香炉中袅袅升起的香烟,虚指着粉衣女子的额头道。
“姑妈,我也不知道,皇上表哥宠爱容常在,还夸她什么‘蕙质兰心、千娇百媚’,这可怎么办?”粉衣女子心里又气又急、紧紧握着手中的绣帕,只见这绣帕被撕扯得不成样子。
“照你这么说,皇上宠一个,你嫉妒一个,这宫中三千佳丽,你可真是要累死了。”中年女子看着侄女急不可耐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姑姑,您还笑我。”看着粉衣女子一副焦急地望着她,中年女子正色道:“更何况,你表哥身为皇帝,为皇室开枝散叶,后宫雨露均沾本是常事,要是吃醋妒忌也是皇后的事,这又干你何事?你在这儿跟我撒什么泼?”中年女子的漫步经心道,“在我这里抱怨,还不如想法子让皇上喜欢你呢?”
“姑姑,您可是我亲姑姑,您难道愿意看到那个老妖婆的侄女入宫?”粉衣女子说罢脸上不由现出一丝怒意。
“放肆,哀家真是太宠你了。”中年女子厉声道。
“姑姑,我错了,我就是说说。”粉衣女子哀声请求,“我也是关心姑姑。”说罢,露出一丝委屈,想到自己的窘境,不由地哀上心头,掉出几颗清泪。
“好了,别哭了,只是这话下回可不能再说,宫中耳目众多,就是哀家也保不住你。”中年女子心中一软,安慰道。
“知道了,姑姑,我只是替您委屈,明明皇帝表哥是您的亲儿子,结果在宫中万事都做不了主,连皇后的人选都是她一人定的,连个知会都没有。简直是不把您放在眼里。”粉衣女子眼圈一红,明明她才是皇上名正言顺的表妹,就是因为母后皇太后,才屈居妃位,凭什么?粉衣女子眯了眯眼,心中暗道。
那中年女子身子一晃,良久脸色一变,闭目不语。
“姑姑,您……。”粉衣女子试探地问道。
“哎,你明明知道姑姑的处境,又何必伤姑姑的心呢?”中年女子声音肃然,语气中隐有苦涩之意。
“姑姑又何尝不知你的委屈,只是当年……当年先帝猝然崩逝,未留遗照,你表哥才将将七岁,我们孤儿寡母在宫中受尽了委屈与欺侮,你父亲当时只是个九品小官,连京城都没来过,又谈何帮上我们母子,而中宫皇后无子,又怜我母子孤苦无依,便做主立你表哥皇六子继位,这才有了今天,要不然如今我母子只能屈居偏殿,无法立足了。”圣母皇太后抚了抚衣间的褶皱,叹息道。
“可是,不能因为这样,殷氏成为皇后,岂不是就此殷家独霸后宫?当年母后皇太后就压着您,如今她侄女入宫,难道还压着您吗?您才是皇上的生母,这后宫该是您说了算的。”粉衣女子不甘道。
“毕竟母后皇太后有恩于我们母子,更何况殷氏知书识礼,娴静秀美,只要她对皇儿好,哀家就知足了,这后宫之事就不必再谈了。如蕙,你也不要不甘心了,谁让你没有当丞相的爹呢。”圣母皇太后眉心微低,略带愁容道。
粉衣女子默然不语,一时间心乱如麻,只是紧紧得抓着绣帕,暗暗盘算的样子让圣母皇太后微微一笑,年轻人,后宫是你们的天下,我老了,争了一辈子,不愿再争了。
圣母皇太后屈指轻叩了金丝香炉,袅袅的香烟被突然的震动打乱了节奏,蜿蜒曲折地向上浮起,香炉中的花瓣已经化作了缕缕幽香、白色的灰烬尽数沉没在炉底、圣母皇太后素手轻捻放入去几片花瓣,唇角的笑意掺和了氤氲的香气,显得格外朦胧。这后宫之争,才刚刚开始,鹿死谁手,且看着吧。
“皇上驾到。”小太监恭敬而又高扬地声音打破了室内的一片沉静。
粉衣女子的脸上蓦然乍现出一丝欣喜,只觉得头脑乱成一团,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忍不住笑出声来一时间春光明媚,美艳不可方物。
圣母皇太后看着侄女不争气的样子不由含笑提醒,“如蕙,你的皇帝表哥这不来了吗。”
粉衣女子嗔怒地看了太后一眼,娇羞不已,不由地拿着玉珠点缀穿成的合欢扇轻轻遮住樱唇,心中颇有一丝甜蜜。
“给皇上请安。”粉衣女子低头福了一福,一根粉白色的腰带将盈盈一握的纤腰勾勒地更加细致,低眉垂目间一股幽香默然流出,更显清丽非常。
兴庆帝静了一下,含笑道:“免礼,原来是如蕙,怎么不叫表哥了?”
粉衣女子偷偷抬头看了眼眼前一身洁净而明朗的白色常服的皇上,不小心和看到了他的眼睛,只觉得深邃如同深夜静谧的夜空,把人的魂魄都吸走了。不由地内心一荡,只觉天地都在旋转,芳心狂跳不已。
只听见圣母皇太后“咳”了一声,不由地从一时间的意乱情迷中清醒过来,登时羞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面色通红。
兴庆帝含笑看了粉衣女子一眼,恭敬地对圣母皇太后行礼道:“给母后请安。”
圣母皇太后连忙慈爱地将兴庆帝扶起,怜爱道“皇儿怎有空来哀家这儿了?”
…“你这孩子,母后只是说你朝政繁忙,好不容易得空了就好好休息,不用担心哀家,有如蕙陪着,你就放心吧。”圣母皇太后扶着兴庆帝的手臂,含笑地望着道。
“劳母后费心了,真是多亏了如蕙。”兴庆帝低头笑吟吟地看着羞红了脸的如蕙,“辛苦表妹了。”
“不辛苦,不辛苦,我……不,表哥,皇上”粉衣女子懊恼地垂下了头,脸红得能够滴出血来,又气又急。罔自己平日自诩能说会道,怎么关键时刻竟如此没用,竟然急出几滴清泪。
圣母皇太后看着侄女的窘态,心中不由一哂,眼中含笑道“瞅瞅,刚刚还同哀家说又有几天没有见到皇帝表哥了,此时皇帝表哥就在眼前,这丫头竟然急得连话都说不出了。”
“如蕙天真可爱,真是母后的福气。”兴庆帝看着表妹红扑扑的脸,向圣母皇太后微微一笑。
“这可不只是哀家的福气,好了,别陪我了,今早小路子前来回话,说是早春御花园的玲花最美,春藤也冒了芽,你们年青人去看看。”说罢,示意了粉衣女子一眼。
“好,那儿臣就先行告退。”兴庆帝恭敬地行了个礼,迎着早春微微的阳光,背后衬着偷偷冒出新芽的长柳,在昭昭的雾气中,身形愈发高大俊美。
粉衣女子看着眼前绚丽至极的美景,不由暗暗沉醉。深吸一口气,步履坚定地向着前方的良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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