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别拦着我赚钱

　　第二日一早，舒云就拿着两匹布料进了汀兰苑，此时徐梓衿正端着一碗小米粥啜饮。
　　“二姑娘万福。”舒云笑着福了一礼，又笑道：“二姑娘可是没吃饱？”
　　“吃饱了的，母亲那里早点好吃又多样，怎么吃不饱。只是嬷嬷跟我说早晨吃些粗粮对身体好，因此每日都替我熬上一小碗。”在爹爹与丁氏面前她如何能放松，再加上这几日言儿都是在阮芷苑用早饭，她还得盯着小包子不要挑食，这么一来，着实吃不了多少，只好回来再吃些。

　　“粗粮如何能吃，这吴嬷嬷也着实不该，姑娘千金之体，哪能吃那等子东西。”舒云这一看，瞧见是一碗小米粥。曲通属于江南之地，饮食糕点无不精致，一般人家都不会吃小米，何况他们徐府。
　　“嬷嬷煮的小米粥好吃得紧，舒云你也尝一碗如何。”徐梓衿深知粗娘对身体的好处，特别是徐府这样食不厌精的人家。她若想说服丁氏让言儿每日也吃些粗娘，正好从舒云这里着手。

　　“那我沾站姑娘的光，讨一碗小米粥吃吃。”舒云将布匹交给清澜，又说：“这是夫人让我送给姑娘的，正好春天要来，做上一两身里衣，用这个布料再合适不过的。”
　　“替我谢过母亲。”徐梓衿看舒云手上的布匹，在日头的照射下透出柔亮的光芒，顺顺滑滑，想必穿起来极舒服。

　　吃罢一碗小米粥，舒云的确觉得味道不错，虽然比不上府里厨师细心熬煮的菜粥，但也别有一番风味，与她记忆里粗糙难以下咽的粗粮饭有天壤之别。“这粥真好喝，这吴嬷嬷也是能人。”
　　“每日喝上一碗小米粥，对身体还有许多益处呢，这小米粥最是好消化，常吃还能补血强健身体，滋润皮肤，脸色红润。左右不过一小碗，味道也不差，若是母亲与爹爹每日都喝上一碗，对身体极有帮助。”最重要的是小包子，每日里早饭只吃两块糕点，这样下去营养跟不上，如何能养好病。

　　“这小米粥还能补血强健身体？”舒云问道。
　　“那些子吃不起大米的庄稼汉，一年到头肉都只能吃上几回，身体却好，自然也是吃了这么许多粗粮的原因。这越粗糙的东西，越是养人。”当然，那些庄稼汉也有常年做体力活锻炼身体的原因在。
　　“这倒也是。还是姑娘看得透彻，姑娘如今越发聪慧了。”简直和从前是两个人，看来被送到庄子上，对于二姑娘来说是福不是祸，虽然听林先生说功课差极，但好歹像是个正常人家的姑娘了，这姑娘家还是品行重要一些。

　　“不单只是小米粥，还有黑米。紫米、燕麦、黄豆、黑豆这些都是粗粮，多吃些对身体好呢。你若不忙，我叫嬷嬷来跟你讲上一讲可好？”徐梓衿趁热打铁，有关粗粮的事她早就跟嬷嬷说过的，这事叫嬷嬷说，还是有信服力一些。
　　“若是好，我回去讲给夫人听。”舒云自然懂二姑娘的意思，只道是二姑娘想在老爷夫人面前表现一番。

　　这一说上来，嬷嬷便讲了半个时辰，直到有小丫鬟来寻舒云，说是夫人有事要问舒云，舒云这才走。
　　“嬷嬷真厉害，我看舒云听得都愣住了。”她不过跟嬷嬷讲过一些，但也比较浅显，嬷嬷却能加入自己的所见所闻，讲得条理清晰又有事例佐证。
　　“我原先家里也是佃户，如何能不知。姑娘的苦心，只盼夫人知晓。”吴嬷嬷自然知道姑娘为何如此，三姑娘那么晶莹剔透的人儿，总不像凡尘的孩童，倒像是画上的金童玉女似得，身子又多病弱得很，吃些粗粮没准多沾点凡人烟火气，身子强健一点也好。

　　“嬷嬷，如今陈姨娘有了身孕，我是否要去看望。”对这事她也很犹豫。
　　“我正要跟姑娘说呢，陈姨娘这几日身子好一些了，没有再卧床不起，姑娘确实要去看看。别的不说，光是那日清彤在听涛苑闹的那一回，陈姨娘虽再说甚么，但从那日起就一直称病，怕是心里有疙瘩的。”
　　“那我送些什么礼好呢。”少了，显得没诚意，多了，怕丁氏不喜，毕竟这陈姨娘是妾室。
　　“送些药材如何？”吴嬷嬷也着实不知。
　　“算了，上一回送人参我已经提心吊胆，这一回不要再送吃食。”
　　“姑娘，这事就交给我如何。”清澜在一旁说道。
　　“说来我听听。”徐梓衿正苦恼，听见清澜这一句简直如逢甘露。

　　清澜神神秘秘走到厅堂旁边，进去了半刻钟才拿着一个紫色的荷包出来，递给姑娘。
　　徐梓衿结过一看，荷包上正绣着一个戴着红肚兜的娃儿，胖乎乎的好不可爱。感觉到荷包有些重量，她拉开绳结，一看里头是一个银质的长命锁。

　　“这长命锁从哪里来的？”她从前并未见过这锁。
　　“是我在收拾库房时看见的，还找着了姑娘小时戴过的一对银镯和写了姑娘名字的长命锁。这一个用布包着，应当是没戴过的，我用布擦了擦，还亮着呢。”清澜一看见这长命锁就想到了陈姨娘那里，用这个做礼，既恰当又绝对让人找不着错处。
　　“这荷包是清意绣的吧，真漂亮。”配色、绣工、针脚无不上乘，徐梓衿觉得自己来到这里后唯一的好运气就是得了这么几个好帮手。
　　“姑娘，现在就去陈姨娘那里么？”
　　“现在就去吧。”

　　到了听涛苑，只见厅堂里立着好几个丫鬟，有递水果零嘴的，有捶腿的，还有按肩膀的，徐梓衿暗想着陈姨娘倒是过得比丁氏还要奢靡一些。
　　在陈姨娘的下方，大姐姐坐在椅上正在弹琴奏曲，琴音清冽，琴声和缓动听，着实比自己的弹棉花“咯吱咯吱”好听太多。

　　“大姐姐琴弹得真好。陈姨娘，听说你这几日身子松快些了，我来看看。清澜，拿过来，这是我苑里清意绣的，我看着着实可爱，想着不如送与陈姨娘讨个喜气。”徐梓衿接过清澜手里的荷包送到陈姨娘面前，陈姨娘微微直起腰，但还是未起身。
　　“二姑娘客气了，这荷包，着实好看，谢谢二姑娘好意。”陈姨娘掂了掂，感觉到里头有东西，但并没打开，只是侧过身坐着让丫环上茶。

　　“二妹妹，你这几日可看书了？我刚从先生那里过来，先生说要我们两好好读《大学》，等她病愈还要考对一二。”大姑娘今日心情甚好，为姨娘特意请来的大夫说这一胎必定是个男孩，姨娘若生了弟弟，她也就有了靠山，以后这徐府都是弟弟的，她这姐姐如何能不沾光。
　　“先生身体如何？”这林先生还真是差别对待，不让她探望，倒是允许大姐姐去。
　　“先生说是痼疾，并无性命之碍，只是这阵子恐怕要告假了，嘱托我两好生看书，别倦怠了。先生还特别说，二妹妹你的字儿要多加练习，每两日抄写一遍《大学》，先生到时候要看的。”大姑娘见徐梓衿一听这话就皱起眉头，虽然很快就装模作样笑了笑，但见徐梓衿吃瘪，她还是乐得高兴。

　　在听涛苑做了不过两刻钟，徐梓衿恨不得马上起身走就走，大姐姐一句接一句的暗讽，陈姨娘端着样儿时不时插上一两句，虽然没有大姐姐那样外露，但也十分难谈话就是。
　　寻个理由说不打扰陈姨娘休息，她还要回去练字，这才告辞。

　　“姑娘可是不高兴。”清澜看她一路上不说话，到了内室才问。
　　徐梓衿点点头，任谁被这唇枪舌剑的嘲讽都不会高兴吧。转念一想，又觉得这陈姨娘与大姐姐不过如此，明着来的她有了防备自然不惧，就当是平常找找乐子好了。摆正心态，她笑了一声，“听涛苑这两位这着实有趣，想来实在是我们府里头人太少，她们这是无事做，拿我做靶子顽。”

　　“姑娘想通就好，左右不过让她们在口头上沾点便宜罢了，若是姑娘不快，回上两句也不要紧的，免得憋在心里难受。”清澜见姑娘受挤兑又不敢回击，只一味的扯躲子，也为姑娘抱不平。
　　“你说的也是，我避着她们，她们反倒变本加厉了。下一回我就没这么好说话了。”如今她暂时没有被送回庄子的危险，不用过得那么小心翼翼，像大姐姐这种人，让她一寸，她还想着再欺你一寸。
　　“备笔墨纸砚吧，我得好好练字看书才是。”林先生吩咐的还是要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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