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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2 章
清雅素净的房间里,两枝开的正盛的梅花斜插在一个白釉陶瓶中,立在屏风旁的书案上,倒给这房间又平添了几分诗情画意。
厄儿提着裙子踮脚走到那梅枝旁边,然后探着脑袋嗅了嗅,觉得这梅香真是醉人,便忍不住在嘴角攒出一点笑意来。
“偷笑什么呢?”
好听的声音如春风化雨般从身后传来,厄儿转过身,背着手,带着微微的羞涩笑意瞄了一眼站在屏风旁的白玉寒,然后低头反驳道:“我才没有偷笑呢……”
“是吗?”白玉寒的嘴角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然后踱步到厄儿身边,倾身将脸凑到厄儿微微低下的面庞前,沉声道:“娘子的脸红成这样,若不是因为撒了谎,莫非……是想夫君我想的?”
“才没有……”厄儿一边用脚尖搓着地面,一边努力控制着自己嘴角上扬的弧度。
白玉寒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一声浅笑后,伸手将厄儿拽到自己怀里,用带着一丝邪魅的语气威胁道:“娘子再骗人,今晚就别想回去了……”
厄儿靠着白玉寒的胸膛,小声笑着反驳道:“你又不是人……”
见白玉寒没有回话,厄儿抬头望了望,却看见白玉寒突然蹙起了眉头。
厄儿以为他生了气,连忙解释道:“我不是故意说你不是人……因为你本来就不是人,不是,我是说……”
“你身上怎么这么烫?”白玉寒俨然没有注意厄儿方才说了什么,在之前她进屋的时候他便察觉到她体温有异,直到刚刚抱到她,感觉到那有些发烫的身体时,便颇有些担忧的开口询问了。
厄儿愣了一下,知他并没有在气那个,便将桃儿说的事情一句不落的转述给了白玉寒。
白玉寒点点头,若有所思道:“既如此,我将内丹取出也好。”说罢,白玉寒目光一转,下一刻,便将厄儿打横抱了起来。
厄儿小呼一声,连忙紧张的问道:“你干嘛?”
白玉寒低头一笑,哑声道:“取丹啊,这丹在你体内呆的时候有些久,我怕不好取,会耽搁些时间,让娘子躺着,应该会舒服些,嗯?”
话末的那一个“嗯”字,带着极轻极温柔的上扬声调,像把小勾子一样,不仅勾的厄儿忘了呼气,还勾着那小心脏半天掉不下来,更甚的是,厄儿觉得就连自己的魂儿都也要被勾了去。
还没等厄儿反应过来,白玉寒说话间,便将厄儿抱到了床榻上。
厄儿攥了被角,下意识的想往自己身上拉。白玉寒单手撑在厄儿身子的一侧,另一只手握住厄儿拉被角的手,低声道:“娘子的身子已经这么热了,就不要再盖东西了……”
“我……”厄儿撅了撅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觉得好像什么都说不通的样子。
“闭上眼睛,我要取丹了……”白玉寒柔声哄道。
“……恩。”厄儿听话的点了点头,然后便闭上了眼睛。
下一刻,厄儿便感觉到两片微微有些凉意的唇,覆到了自己的唇间。
温柔的亲吻,像走在铺满落花的三月桃林里,每一步都是带着甜蜜香气的沦陷,没有办法回头,甚至没有力气回头,只能被那流连在唇齿间的缠绵悱恻牵引着继续走下去,哪怕不知道归处,她依旧愿意随他而去。
厄儿想,眼前这个男子,不管他是谁,他都会是她的全部。
沉迷在白玉寒的亲吻中,厄儿差点忘了取丹的事,直到感到腹中隐隐有东西在被什么力量牵引着向上攀升时,厄儿才恍觉,这取丹的时间确实用了很久。
不过,若是再久一点,她也是能接受的。
等到那丹离开了自己的嘴巴,厄儿轻轻咳了两声,小声问道:“好了?”
“恩。”白玉寒轻声应道,又笑着吻了吻她的鼻尖:“若明天就是大年初一,那该多好……”
厄儿笑了笑,伸出手臂环住了他的脖颈:“从离开凉月到现在,那么多天的日子都等过来了,还差明天一天吗?”
白玉寒专注的看着厄儿的眼睛,半晌,扬了扬嘴角低声道:“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心急过。”
厄儿愣了一下,回望着白玉寒的眼睛,然后微微起身紧紧的抱住了他:“我一直不敢相信,自己有何德何能,竟能得到你的倾心。”
“你的善心,让我遇见你。你的勇气,让我爱上你。”
说完这句,白玉寒顿了顿,手掌温柔的穿过厄儿垂下的青丝,拖着她的脑袋,轻声问道:“这样,够吗?”
厄儿点点头:“够,哪怕你说这是缘分,甚至什么都不说,我都觉得足够。唯一不够的是,我只能陪你一世,这让我想想就会心痛。”
屋里刹那间安静了下来,只能隐隐闻到那白釉陶瓶中的梅花香气。
厄儿默了片刻,鼓起勇气继续说道:“白玉寒,倘若日后我死了,在你寿与天齐的生命中,可不可以不要忘记我……”
白玉寒的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然后,他低头吻了吻厄儿的眼眸,轻声应道:“好。”
他怎么舍得她死,他只是还没有找到让她生的办法。
在黎明到来之前,白玉寒将厄儿送回了她住的那间小院子。虽然不舍得让她离开,但今日却是还要忙不少事情,更何况,若是等到天明,他怕厄儿再遭到什么人的非议。
唯一庆幸的是,只要过了今天,她就可以日日同他呆在一起了。
和厄儿分开后,白玉寒便回到府里,操心起明日婚事的各种琐碎,大到拜堂之礼,小到菜色样式,至于宾客,多是四位灵君结识的朋友,青城的百姓,怕是不方便再请,不过他不在乎,那些对厄儿有非议的人,是不配来吃这场酒席的。
只是……李默然那边,到底要不要给他发张请柬呢……
白玉寒知道他定然不会来,不过,一想到之前他借着厄儿的名号娶了她两回,虽然都没娶成,但还是忍不住想给他发张喜帖醋一醋他。
“秦古风!”白玉寒一边写着喜帖,一边头也不抬的唤了一声。
“殿下。”说话间,秦古风便单膝跪在了白玉寒面前恭敬道:“殿下有何吩咐?”
白玉寒将手中喜帖掷给秦古风,淡淡道:“把它给李默然送去。”
秦古风接住那喜帖,皱了皱眉犹豫道:“这……”
“怎么了?你不愿意?”白玉寒坐在书案前,不悦道。
“不是属下不愿意,只是……今天是李老夫人出殡的日子,公子给他送喜帖……怕是……有些不太好吧……”秦古风挠了挠头,似是有些为难的样子。
若放在往日,只要殿下一声吩咐,他才不会想那么多,二话不说的便送了过去,只是现在同竹月处在一起,她对李默然的忠心他心知肚明,若是惹得李默然不高兴,必然也惹得竹月不高兴,他才不想因为一个喜帖三五天的同竹月说不了一句话。
白玉寒神色复杂的瞥了一眼秦古风,将他那小心思尽收眼底。不过,经他这么一提醒,白玉寒这才记起昨儿个刚好是李老夫人的头七,今天是该要出殡了。
默了半晌,白玉寒站起身走到门外,淡淡道:“算了,不送了。”
看在他娘亲刚刚去世的份上,他就发发善心,不醋他了,反正他早晚要知道。
这边厄儿同白玉寒分开后,回到房里倒头就睡,大约也是因为那内丹刚被取出的缘故,厄儿觉得身子有些疲乏,睡得有些昏昏沉沉。直到早晨被由远及近渐渐传来的哭喊声惊醒,才忽的记起,今儿个是李老夫人出殡的日子。
厄儿站在窗边,看见天上突然飘起的细碎雪花,心里忍不住漫过一丝凄凉。
回到青城的这两日里,她其实是想找机会去看看李默然,哪怕去看看竹月也行。但是,即便李老夫人不是她杀的,却也同她脱不了关系,她没这个勇气去见他。
桃儿看着厄儿失魂落魄的样子,安慰道:“这是你姐姐造的孽,你别想太多,安心嫁给白玉寒吧。”
“桃儿……”厄儿转头望着桃儿认真道:“姐姐她……是不是真的很喜欢李默然……”
桃儿偏了偏头,看着窗外枝桠上刚刚铺上的一层薄雪,缓缓道:“恩,她是很喜欢他,不过,她比我想象的要知分寸,只是……”桃儿顿了顿又道:“只是这件事她做的有些过分,她不该就这样逃走,将这个烂摊子丢给了你,又置你于不顾。”
厄儿又将头转向窗外,淡淡道:“我不怪她。她的心情我能理解,她救了我,又一心一意的辅佐哥哥,这使命她担下来已经着实不易,她这样做,无非是想替自己挽回一点点幸福罢了。”
“可是……”
“桃儿……”厄儿默了一会儿道:“反正全青城的百姓都以为是我杀了李老夫人,既如此,干脆在李默然面前,我也将此事一并揽了吧。”
“你疯了?”桃儿愣了一下,睁大眼睛盯着厄儿反问道。
“没有,我只是觉得,倘若我将此事揽了下来,日后姐姐同李默然……兴许还有一丝机会。”厄儿一边伸出食指摩挲着窗柩,一边低声解释道。
桃儿走到厄儿面前,一巴掌呼到厄儿后脑勺上大骂一声:“你个勺子!你……”
厄儿捂着脑袋,有些委屈的望了望桃儿,刚想说些什么,只见院门被“吱呀”一声打开,血煞捧着一个包裹满脸喜气的走了进来。
抖了抖身上的雪花,血煞一边笑着将那包裹放到桌子上,然后一层层的打开,乐呵呵的招呼着厄儿:“快来试试你的喜服,说了天亮前赶出来的,愣是磨蹭到这个时候,可怜我心好,那堆金子一个不落的全给她们了,若是不合适,我赶紧再拿去让她们改改。”
厄儿瞥了一眼怒气未消的桃儿,连忙矮身从桃儿的眼皮子底下钻过去,冲到血煞面前满脸堆笑的抱了抱她道:“怎么会不合适呢,这可是你亲自督工的喜服啊……”
“好了好了,”血煞笑着揉了揉厄儿的头催促道:“先试试再说。”
“恩。”厄儿抱着喜服高兴的点了点头。
“愣什么呢?”血煞瞥了一眼桃儿,使了个眼色道:“就算是自家闺女你也不能毫不避讳的看人家换衣服啊。”
桃儿瞪了一眼厄儿,脸色依旧不大好看,沉着脸走出了房间。
“他怎么了?难得见他有吊脸子的时候。”血煞看了看桃儿的背影,低声向厄儿询问道。
“没事,是我方才说错话惹他不高兴了。”厄儿一边解着自己身上的衣带一边回着血煞的话。
“哦……”血煞应了一声突然反过来安慰厄儿道:“你别理他,他有时候心眼儿比针还小。”
“话说,你跟桃儿好像很相熟的样子。”厄儿一边说着一边将喜服展开,就在那艳丽的大红色被抖开的一刹那,厄儿一时恍了神……
大气却不失精致的刺绣,繁复层叠的裙摆,如此细密的针脚,这……这样一套喜服竟然两天就赶制了出来。
血煞浅笑着帮厄儿将喜服穿好,淡淡回道:“上古时,我住的那山头离他的山头稍近些,经常同他打打闹闹的,自然熟络点。”说完,血煞又仔细将厄儿打量一番,又取出包裹里的凤冠戴在厄儿头上,这才满意的啧啧一声道:“真是美艳的紧,若是让白玉寒瞧见了,不知要乐成什么样。”
厄儿抿着嘴,略带羞涩的低头笑了笑:“血煞,辛苦你了,这喜服正合身,一点都不用改。”
“恩,是挺合身的,瞧这腰身,收的多好。”血煞又乐呵呵的将厄儿打量一番,开口朝门外唤道:“桃儿!快进来瞅瞅!”
就在桃儿打开门之前,桃儿还是一副冰块脸的模样,可就在桃儿打开门看到厄儿的一瞬间,那脸上的冰块转瞬即化,取而代之的是桃儿张着嘴吧,着实被惊艳到的模样。
“厄儿丫头……”桃儿走进房里,摇头啧啧道:“平日里看你穿素雅的衣服看惯了,今日你穿上这一身红,当真是……”
“当真什么?”厄儿抬了抬下巴,略带得意的期待着桃儿的下文。
“当真比我还美……”
厄儿和血煞“噗嗤”一声笑出来,血煞鄙视的看了一眼桃儿笑道:“得了吧,你个大男人的在这凑什么热闹。”
“就是!”厄儿一乐,也跟着血煞附和道。
桃儿也不在意,突然叹了口气感慨道:“可惜这么好的丫头,便宜白玉寒那小子了。”
“就是!”这次换血煞附和了。话音刚落,屋内便又是一片欢声笑语。
屋外的雪簌簌的落着,不消片刻,便染了一城的苍茫……
此时,城外的一处山头上,李默然立在一处新坟前,久久没有言语。
大雪安静的落在他的玄色披风上,墨色的长发在呼啸而过的凌厉寒风中肆意飞扬,漆黑如星子的瞳仁深处,藏着他刻意隐瞒的伤痛。
“公子……”竹月站在离他身后不远的地方,默了半晌,终不忍他这样继续呆在这里,蹙眉轻声唤道。
“……竹月。”李默然的声音很小,还带着一丝丝的沙哑。
“属下在。”竹月连忙应道。
“她明日就要同他成亲了……”
“……”竹月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只是在眼角,突然泛出一点水泽。
“为什么都在逼我。我记得母亲曾说过,我若娶她,她不会反对,可如今,为了那江山,却不惜以死为代价,这又是为何?”
李默然抬手拂了拂那墓碑上新落的积雪,又道:“我本欲为父亲报仇,投身景王帐下,可如今却卷入这样一场是非中,进,则不忠,退,则不孝,你说,我又该如何?”
“公子……别再说了……”一向行事果断狠厉的竹月,此时的声音听上去,却是从未有过的哽咽。
李默然苦笑一声,转过身,视线越过漫天的飞雪望向山脚下那依然一池碧绿的玉罗湖,哑声道:“那日桃花漫天,她赤足提履,一颦一笑,镌于我心,日夜不能忘。可是,痴心无果,却只剩一句奈何……”
奈何,她不爱我。
李默然抬头望了望满天的飞雪,淡淡道了一声:“……走吧。”
大雪依旧安静的下着,可是临近夜幕的青城此时却热闹了起来。
厄儿趴在窗沿上,听着满街的爆竹声和街坊邻里的欢笑,想起往年这时候,自己会带着芸豆儿满街的窜,倘若她嘴馋,自己就把藏了许久一直舍不得吃的糖豆塞她嘴里,然后听她娇滴滴的道一声:“谢谢厄儿姐姐。”
彼时,她觉得很满足。
“想出去吗?”桃儿走到厄儿身后,关切的问道。
“……恩。”厄儿轻轻应了一声。
“要不……等外面的放完了,我带你出去放,咱们的炮竹比他们的响多了。”桃儿望着窗外撇了撇嘴道。
厄儿扬了扬嘴角,小声道:“桃儿,我想自己出去走走。”
桃儿望了一眼坐在火炉旁温酒的血煞,抛了一个“她怎么了”的疑问眼神。
血煞笑了笑,淡淡道:“这女子……尤其是要嫁人的女子,那心思可不是你能猜的出来的。”说到这儿,血煞顿了顿,又对厄儿道:“出去走走也好,散散心,等明天嫁过去,可就没这机会了。”
厄儿朝着血煞咧嘴一笑:“恩,我一会儿便回来。”
桃儿板了脸,不悦道:“大晚上的,小心被人拐了去。”
厄儿拍了拍桃儿的肩膀安慰道:“你们四大灵君再加一个白玉寒,都在这青城呆着,我若被拐了去,找我还不是喝口水的功夫。”
桃儿挑了挑眉,哼唧一声道:“这倒不假。”
白玉寒坐在书案前,又将明日琐碎细细理了一遍后,想起明天便是同厄儿成亲的日子,嘴角便忍不住攒出一抹笑意。
白玉寒站起身,走到廊前,看着这漫天的飞雪自言自语道:“也不知她现在在做什么……”
站了半晌,听得街上的人都散去时,白玉寒低头一笑,径直向府外走去。他想看看她,哪怕只是远远的看一眼也好。
片刻后,一抹白衣掠过几个街巷,翩然落于离厄儿那处院落不远的另一处屋顶上。
桃儿将厄儿送出院子,嘱托了一句早点回来后,目光不经意间朝白玉寒的方向瞥了一眼。
这小两口,真是腻歪到让他牙疼。
不过,桃儿也因此放了大半个心,有白玉寒在,倒省的他在后头悄悄跟着了。
厄儿抬头望了望这下的依旧不见停的雪,咬了咬牙,朝李府的方向走去。
自打回到青城,知晓了李老夫人的事情后,她不想让白玉寒和桃儿他们担心,一直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可这件事终归是她的心结。她若能替姐姐揽下,就算是还了她一份恩情,若揽不下,她能替她道个谦,也总归是好的。
她不想在嫁给白玉寒后,因这一句没有说出口的抱歉,再让她愧疚一生。
站在挂着白纱的李府大门外,厄儿始终鼓不起勇气来敲门。
站了良久,厄儿抬起手,又放下,又抬起手,然后握住门环,犹豫了一下,“啪、啪、啪”的叩了三声。
过了片刻,门被打开一条缝,平日里收购她药材的那个老管家探出身子,然后在看清是她后,突然愣了一下。
这老管家也是跟随李默然多年的心腹,老夫人的事情他也大概知道了其中缘由,但碍于人之常情,此刻的他即便知晓真相,也不能像往常一样,问一句,厄儿姑娘深夜造访,是有何事。
于是,老管家刻意板了脸,冷声道:“你来作甚?”
厄儿低了头,吞吐着问道:“李公子……可在府内,我……有话要说……”
老管家望了望书房内那日渐清瘦的身影,淡淡道了一声:“先候着吧,等我去通报一声。”
“劳烦您了……”厄儿点头道了一声谢,然后便又被关在了府门外。
老管家敲了敲书房的门,在听到李默然的应允后,轻轻推开门道:“公子……厄儿姑娘来了,就在府门外,她……想见您一面,说有话要讲……”
李默然靠在椅背上,默了一会儿,闭上眼睛,淡淡道:“让她回罢……有什么话,转告给你便可。”
老管家身子僵了一下,这是自公子遇到厄儿姑娘后,头一次将她拒之门外。老管家轻轻应了一声:“哎……”然后,便躬着身子悄悄退了下去。
等他再一次打开院门的时候,他看见厄儿依旧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头上身上也落了不少雪,两只耳朵此刻也已被冻得通红。
老管家的心里也忍不住一酸,缓声道:“姑娘请回吧,有什么话,老奴会转达给公子的。”
厄儿垂下眼眸,嘴角浮上一抹苦笑:“他果真……是不愿意见我的……”
厄儿的眼眶突然溢出一滴泪,她连忙用袖子抹掉,抬起头,看着老管家诚恳道:“既如此,劳烦您帮我转达一句对不起,老夫人的事……我不是有意为之……”
老管家闻言一愣,突然有些不明所以,刚准备再给公子通禀一声的时候,一把收起来的纸伞突然递到了他一侧。
老管家朝旁边那方向瞥了一眼,然后又是一愣,自家公子竟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衣衫,面无表情的站在门柱一侧,伸手递给他一把纸伞。
因这大门只开了一条缝,刚好能看见老管家的半个身子,所以厄儿自然不知李默然其实就站在门后。
老管家接过那纸伞,带着一丝询问的眼神又悄悄瞥了一眼李默然,看见他轻轻摇了摇头,心下便明了了公子的心意。
老管家接过纸伞,对厄儿道:“姑娘的话,老奴会一字不落的转告给公子的,夜深雪大,姑娘还是早些回去吧。”
厄儿点了点头,道了一声谢,便欲转身回去。老管家见状,连忙唤了一声:“且慢……”然后递上那把纸伞又道:“雪下的紧,这伞姑娘且收着,挡挡风雪吧……”
这次换厄儿愣了一下,当她接过伞的一刹那,眼泪便忍不住的大滴大滴的掉落下来,厄儿哽咽着道了一声:“……多谢。”
听到厄儿离开的声音,李默然靠着门柱,慢慢滑坐在地上……
空洞无神的漆黑眸子里映着苍茫夜空中的漫天飞雪,良久,李默然抬起右手轻轻覆上自己的眼眸,在老管家不知所措的神色中,掩面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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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了一下李默然,但是写的时候我也很心疼,算是文中我比较喜欢的其中一幕,不知道大家有什么想法2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