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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她娘站在床前低头看向双眼紧闭的百里,抬手放出一丝仙气检查百里的伤势。
苏昭盯着她娘,轻声问道“能救吗?”唯恐她娘下一个动作是微微闭合一下双眼,然后沉痛而又沉默的摇摇头。
她娘淡淡的娥眉皱了皱,问道“凡人?”苏昭点头答是。又听她娘问道“被魔族中人伤的?”苏昭点头。“怎么伤的?”
苏昭看了一眼百里,开口道“替你姑娘我挡了一掌。”
“魔族的人找你来了?”她娘眉心一跳。当年魔界来求亲,当时苏昭有那人撑腰,整日胡作非为,四海八荒她最大,求亲的使臣被苏昭打的爬出了丹穴山。至此,魔君与丹穴山的梁子便结了下来。再加上魔界少主野心勃勃,趁机攻打仙界。太子扶摇率兵平乱,苏昭也为此身受重伤。
“嗯,那人好似认得我,不过我却不记得他。娘,百里有救吗?”
“即于你有恩,我尽力吧。你先出去。”
苏昭依言出来,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看着房间紧闭的门,心中忐忑不安,不知百里能否醒来,是否会受魔气影响,清辉的寒气能不能祛除。
灵罗灵素站在一旁,看着她家一向干净的少主,脸上是已经干涸的血迹,衣裙上满是泥水。便忍不住提醒道“少主,要不要,去洗漱一下,再换身衣服?”
苏昭这才想起她脸上还沾着百里的血,随手捏了个仙诀,净了脸面,又紧紧盯着房门,不再动作。
灵罗欲言又止“少主······”
“嗯?”
“衣服······”
苏昭随手将衣服弄干净。
灵罗灵素面面相觑,不知里面那男子是哪位,竟让苏昭如此上心。
苏昭的娘把的附有仙气银针刺入百里体内,以仙气牵引,银针顺着经脉在百里体内游走。那一掌似乎刚巧打在他后心,心肺经脉重震受创,只能先将其经脉续上,再做其他。
而魔气,若是修为高的仙人,可自行净化,但百里乃肉体凡胎,只能借助外力净化体内魔气。更何况他心肺又受了重伤,经脉脆弱,不敢以仙法强行祛除,只得将其置于天地清气至纯之地,由天地之气荡除魔气,再佐以灵药。而这天地清气至纯之地,是九霄瑶池。可那地方怎是凡人能去的地方?
苏昭的娘为百里续好经脉,看着因魔气在体内施虐而面露痛苦之色的百里,摇了摇头,俯身喂给他一颗丹药。只这丹药只能暂时压制他体内魔气,缓解他的痛苦。
苏昭的娘一打开房门,苏昭就站起来,大步走过去,睁大眼睛看着她娘。
她娘看着苏昭满脸紧张的望向她,有些不忍的说道“心脉已经续上了,魔气,也暂时压制住了,不过······”她顿了顿。
苏昭问道“不过什么?还有清辉的寒气怎样了?”
“清辉的寒气?什么清辉的寒气?”她娘吃惊的问道,忘记后面的话。
苏昭便把当时的情景说了一边,“他把我连人带刀一股脑儿的护在怀里,一定会被清辉寒气所伤。”
她娘疑惑“我并未发现他体内有清辉寒气。”
两人进屋,苏昭她娘反复检查了百里的身体,确实不见被清辉所伤的痕迹。
苏昭看着面色苍白,长眉紧锁的百里,心中疑惑,那清辉明明被百里压在身下,不可能不被清辉吸取精气。可百里周身既没有结白霜,也没有出现肌肉萎缩失去生命力的表现,怎么回事?
苏昭的娘垂头心思转的飞快,忽地心头一跳,莫不是······若当真如苏昭所说,他真的接触到了清辉,却不具清辉寒气,那会不会是······
当年叛乱已平,但事由苏昭而起,天帝自然是要追究的。当时苏昭已经被绑在诛仙台上接受雷霆。然而八十一道天雷过后,只见那诛仙台上多了一道人影。
当日整个诛仙台上除了电闪雷鸣之外,还有一道清越的声音“阿昭因我拒婚,若非要追究此事,那便罚我一人吧。”
天帝震怒,遂抽其仙根,打入轮回。
苏昭痴心相随,怕那人挨不过诛仙台下霸道的戾气,生生将自己的凤凰心转到那人身上,保其平安。
而苏昭先遭八十一道天雷,又失了凤凰心,偏偏这个时候又遇上了凤凰一生中必须经历的涅槃。凤凰涅槃,九死一生。苏昭活了下来,却丢了一段记忆。
且说清辉的寒气。清辉是由东海海底一块玄铁打造,那玄铁藏于幽暗海底,终年不见日光,久而久之,便生出一股阴寒之气,吸食周围活物精气。某一日,被还是苏少主的苏昭她爹发现了,凤凰属火,正好能克制那股阴寒。便宝贝一样的抱回了家,因其寒气逼人,未免不甚伤到其他人,他便把它藏在一隐秘山洞里,四周又加持了一层结界。之后,之后那石头便被遗忘了,因为他遇上了更宝贝的——苏昭她娘。待到苏昭出生,到了习武的年纪,他终于想起了那块儿被遗忘的寒铁。从石洞里将其扒拉出来,铸成一把长刀送给苏昭。
凤凰属火,不惧清辉,这也是为何苏昭能将其化作头钗每日佩戴的原因。而那人,体内有苏昭的凤凰心,自然也不惧清辉寒气。因此才会触碰了清辉却不为其所伤吗?
床上的百里口鼻中突然涌出大量鲜血,苏昭再顾不得什么清辉寒气,失声叫道“娘,娘,你看他怎么了?”
苏昭她娘伸手点其穴道止血,心中不断思量。若是那人,这九霄瑶池,更去不得了。可若不去,魔气在体内盘踞得久了,会腐蚀他的五脏六腑,到时,任谁都救不了他。
苏昭拿帕子细细的给百里擦拭血污,却发觉百里体内魔气翻滚,并未比之前减少。。苏昭这才想起她娘说“魔气暂时压制住了”是“暂时”,“压制”,不是祛除干净,这么说来,她娘也没办法。她娘的医术在这四海八荒内数一数二,若是连她娘都无法治愈的话,还能有谁可以?
苏昭开口,声音晦涩“治不得?”
她娘看着苏昭暗淡的脸色,再看看床上的百里,问道“非救不可?”
苏昭点头,坚决道“非救不可!”
看着苏昭,她娘心中哀叹,她女儿这辈子,莫不是栽在他手里了?这到底谁是谁的劫?还有魔族,丹穴山民风开放,鱼龙混杂,说不定不知何时就混进来了,苏昭与魔族的纠葛更甚九重天。且如今看来,苏昭在那儿似乎比待在丹穴山要更为安全。况且苏昭的性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早晚都会知道瑶池清气可涤荡魔气,倒不如她干脆的告于她。到时就请中天北极紫薇大帝,多少护着些苏昭吧。
她娘再三权衡,最终还是说道“瑶池中清气浓厚纯正,可涤荡他体内魔气,你带他去吧。”
苏昭一听,脸上立时笑开来“真的?”
“去吧,别惹事端。”
瑶池边,苏昭小心的把百里放进水中,避开宽大的菡萏枝叶,扶着他的双臂不让他倒下。这里清气果然醇厚,只是站在这里池岸上,便觉着神清气爽。
黎昕捡起被苏昭丢在一旁叶长安的剑,递给他,又躬身背起他。叶长安接过长剑,答道“有劳了。”
黎昕见他浑不在意晋楼临走前说的话,便边走边说“你知道妖怪,应该也知道魔族,是吧?”
叶长安答“知道一些,但不甚清楚。我从小在道观长大,随师父四处除妖,听师父讲过一些。”
“我与那魔族人相识,你都看在眼里吧?你不觉着,非我族人,其心必异吗?”
叶长安握剑的手僵了僵,明白他为何把剑递给他了,原是在试探。
叶长安轻声笑道“那黎兄是希望我用这把剑割了你的喉管呢,还是不希望?”
黎昕说道“自是不希望。可这不是我希望不希望便管用的。”
叶长安笑了笑,说道“在下并非忘恩负义之人,也并非不识好歹,且在下认为,人妖神魔,并无不同。”
黎昕眸色渐深“此话怎讲?”
叶长安说道“神仙长生,可凡人也一样,不过是神仙一直用一个壳子,而凡人则需换个壳子,以另外的形态继续存活于世间,这也是一种长生,而妖魔也一样。若说妖魔性/虐,那凡人也有穷凶恶极之徒,仙界想必也有。大家本性相近,何来异族?”他一口气说完之后便轻咳不已。
黎昕越发迷茫,扶摇也曾说过相似的话。
“咳,在我看来,咳,黎兄与苏姑娘,只是在下的,咳,救命恩人。咳咳咳。”咳得声音嘶哑。
黎昕加快脚步,他不是苏昭,做不出青天白日里,总目睽睽之下御风而去。
黎昕脚下走得飞快,口中又问道“既如此,又为何除妖呢?”
叶长安又咳了几下,喘了口气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这性子,倒与扶摇一般。黎昕苦笑,还是不知谁是扶摇转世,且,魔族又来掺和一脚,不得不妨。也不知百里伤势如何,希望不会在忘川河边见到他。
等了一会儿,叶长安说道“也不知百里兄怎样了?”
黎昕跨过一个水坑,不太确定说道“有小苏在,应是没事吧。”又问道“你当真一点都不在意晋楼的话?”
叶长安一愣,长吸一口气的说道“黎兄不知,我自小不知是何原因,总有妖怪来害我。儿时害怕不知怎么办,整日惶然,后来师父与我说‘你只需比他们更厉害就好了。’因此,若我比那晋楼更加强大,我自是不用担心,若我比不得他,在意也没甚作用。”说完又是一阵咳嗽。
黎昕又是一愣,笑道“是我愚钝,庸人自扰了,长安通透。”
及至小镇,叶长安将他的佩剑在一家当铺当了,拿了银钱,寻一家医馆看病抓药。叶长安伤势较重,之前虽用了灵药,也只是缓解了伤势。方才又在树林里耽搁了一阵子,受了风寒,又咳嗽发起烧来。
黎昕将他放在客栈的床上,给他盖了两床棉被,又吩咐小二去煎药。
黎昕看着像只蝉蛹一样裹了两床被子还瑟瑟发抖的叶长安,有些不厚道的笑起来,若是有日扶摇归位,想起今日的情景,不知作何感想。
苏昭看着百里的脸色一青一白不断变换,额边不断有冷汗冒出,似是极为痛苦。苏昭一只手扶着百里,另一只手去给他擦汗,她也不知要泡多长时间,她娘也没说。苏昭想着,大概是要一直泡到醒吧。
丹穴山,苏昭她娘突然一拍桌子,“忘记告诉昭儿,一天只需泡两个时辰,泡多了也没用。那傻姑娘别是一直等到魔气完全消失了再把他提上来吧?”她爹喝了口茶,淡定道“多泡泡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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