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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陆沉风对白砂使了一个眼色。白砂把茯苓架起来推向门外,最后将茯苓的声音隔绝在门外,白砂松了一口气。
“这件事你怎么看?”陆沉风指了指自己对面的那把椅子,让白砂坐下来。
白砂还记着刚刚发过了毒誓,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大事当前,陆沉风认输,“行了,白姑娘你最温柔最美丽更重要的是最聪慧,像你这样聪明的女孩子已经不少了。”
白砂轻哼一声,“难得你说了一次实话。”
陆沉风敲了敲桌子,言归正传,“在我之前,张老爷也请过不少大夫来给张家大姑娘医治,莫非大姑娘都是用这种办法来瞒天过海的?”
“张家的大姑娘怎么会有这种瞒天过海的本事?说到底,张老爷才是这个家主事的,那些大夫没道理冒着得罪张老爷的风险去帮大姑娘说这个谎啊……”
陆沉风赞许地看了白砂一眼,“就是这个道理,明天……”
*
“大小姐,沉风公子来了。”茯苓扶着张大小姐坐着床边,在她耳边低语。
房门被打开,茯苓忙把薄纱制成的床帘放下来,然后恭恭敬敬地站在床边。
进屋之前陆沉风嘱咐过,屋里不要有闲杂人等,推门进来的只有陆沉风和白砂两人。
茯苓揪着自己的袖口,忐忑的抬头看了陆沉风一眼。
陆沉风坐在张大小姐的床边的矮凳上,他轻咳了一声,然后再没有别的动作,似乎是在沉思和抉择。
茯苓心中发憷,也不知他究竟有没有接受自己的提议,事关大小姐的终生大事,她也是捏了一把汗。
然而陆沉风并不是在思考什么高深莫测的问题,他看了一眼身边正呆头呆脑打量人家闺房的白砂,在宽大的衣服下摆的遮挡下,迅速地伸出脚踢了她一下。
白砂回过神来,将肩上背着的药箱放在一边的桌子上,从里面掏出一方白色的手帕,递给陆沉风。
陆沉风像模像样地仔仔细细地擦了擦手,然后对床帘里卧坐着的张大小姐说道:“张姑娘,请将手伸出来,容在下为您把脉。”
一双纤纤素手伸出来,搭在床沿边,白砂看着陆沉风将他的爪子搭了上去,内心在呐喊,放开那个姑娘!
半晌之后,陆沉风蹙着眉挪开自己的手,问道:“张姑娘感到身体不适的那日,可曾吃了些什么,或者接触到了什么东西?”
茯苓替主子回答,“小姐那天,好像就只吃过了一碗燕窝粥。”
陆沉风又用白手帕擦干净自己的手,意味着看诊结束,茯苓忙问道:“沉风公子您看……”
陆沉风避开茯苓的目光,往房门走,待她追上去的时候,房门已经被打开,张老爷一张带着期盼的脸探进来:“怎么样了?沉风公子,怜儿她患的到底是个什么病啊。”
“从目前的情况看来,张姑娘她身体虚弱,早有沉疴,此次很有可能是误食了或者接触到了某些东西,两者相冲,互不融合,和张小姐体内原有的病症发生冲突,诱发了现在的病情……”
陆沉风说得头头是道,不管张老爷听没听懂,他的关注点始终放在一个问题上:“那……沉风公子可有办法治好?”
“调理身子,自然不是一日就可以做到的,还需慢慢来,在下姑且一试。”
陆沉风以“慢慢调养身体”为借口施展了拖字诀,现在,他有足够的时间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调差清楚了。
下午,陆沉风带着白砂出了张府。
“我们去哪?我们就这样出了张府张老爷他同意吗?等等你慢点走!陆沉风你应我一声……”
白砂一口气都不带喘的,享受着可以自由说话的乐趣,可憋死她了。
陆沉风被白砂吵得无奈,晃了晃手里的药方,“去给张姑娘抓药。”
白砂快走两步紧紧跟着陆沉风,“张姑娘到底得什么病?”
“她没病。”
“……那谁有病?”
陆沉风停下脚步,竟然真的就这个问题思考了起来,“我觉得……张家一大家子人都挺有病的。”
“可张家大姑娘也是张家的人,你之前却说她没病……”白砂又听迷糊了,细细捋了一遍,得出的结论是,“陆沉风你逻辑有问题!”
白砂追着陆沉风来到了一家药房的门口,这家药店的名字也取得朴实,就叫做“章氏”。
“帮我照着这个药方抓几味药。”一进门,陆沉风就将那张药方拍做桌案上。
那店里抓药的小厮盯着那张药方看直了眼,药方是在张府写的,底下还有一个张家管事盖上的小红戳,“张……张家的……”
小厮瞅了陆沉风一眼,然后拿着进了药方进了后堂抓药。
等待的时间里,陆沉风也没闲着,他打量这家不算小的药店,店内装饰同京城的仁心堂有几分相似,来往的客人也不少,应当算得上是瑱城里数一数二的大药店了。
“公子,您的药抓好了。”
前来送药的换了一个人,眼前这个年近三十的男子,衣着不凡,气质沉稳,明显同刚才的小厮不是同一个阶级的。
那男子走到陆沉风身边,说道:“在下章氏药房的掌柜,章贺年。”
章贺年来得莫名其妙,说的话也是莫名其妙,没等陆沉风开口,他又接着说道:“辛苦沉风公子了。”
……兄台,你谁?
拎着有“章氏”标记的药包,陆沉风几乎是大摇大摆,招摇过市般地在张府的院子里溜达了一圈,张府下人围观者甚众。
白砂总觉得张府的下人们投过来的眼神有点奇怪,那是一种欲言又止中透露着节哀保重的眼神。
陆沉风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异样,手指勾着药包晃来晃去,正要迈进大堂,旁边过来一个人把他拉住了。
八角扯着陆沉风袖子急道:“沉风公子,我不是同您说过了吗,千万别去‘章氏’药房抓药,您怎么就不听劝呢……”
“什么?”陆沉风很诧异的样子,“你什么时候同我说过了,砂砂你还记得吗?”他看向白砂。
鬼知道八角是在什么时候单独同你交代的,白砂不予回应,坚决不肯当污点证人。
陆沉风摊了摊手,“那也许是我忘记了吧……”
“趁着现在老爷不在,您还是去别的药方重新抓一份药吧……”
八角说着就要去那陆沉风手里的药包,陆沉风一个灵活地转身避开了他,“为什么?难道‘章氏’是卖假药的?”
“章氏”是瑱城最大的药店,卖假药倒是不可能的,老爷对“章氏”的厌恶由来已久,八角一时也说不清该如何解释。
大堂里突然有人咳嗽了一声,八角身子一僵,忙低下头去说道,“老爷好。”
张老爷从大堂里走了出来,对陆沉风笑了笑,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陆沉风手中的药包上。
“沉风公子这是刚抓药回来?抓药这点小事,交给府里的下人去办就好了……”
“身为医者,容不得半点差池,凡事亲力亲为我才放心。”
陆沉风摆了摆手,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在张老爷面前提起的“章氏”,他说道:“给张姑娘用的药材,必然也是要最好的,我去了好几家药房,其中‘章氏’的药材尤为上乘。”
张老爷马上变了脸色,“我张家什么上等的药材的没有,上百年的人参,还有雪燕燕窝……哪用得着去买他‘章氏’的药材?!”
张老爷明显正在气头上,碍于陆沉风是个外人,张老爷也没法儿把气撒在他身上,只得一甩袖掉头阔步离开了。
据说,当天晚上张老爷气得把饭桌上的菜都给掀了。
这些当然是白砂听来的。
在陆沉风的刻意宣传下,几乎整个张府都知道了白砂是个又聋又哑的,大家基本上已经可以做到当着白砂的面继续面不改色的谈论八卦。
“老爷这又是何苦,自从那章贺年搬来瑱城以后整天同他斗气,最后气着的还不是自己。”
“我看那章公子稳重有礼,人倒也不坏……”
“你们懂什么,章公子这是挡了老爷发财的路了!”
白砂被晾在一边,她装作发呆,光明正大的“偷听”刘婶她们的谈话。
直到谈话告一段落,刘婶去厨房里把煎好的药送到白砂手里,白砂这才端着药匆匆往陆沉风房里去。
药碗被重重地搁在桌子上,一些药汁溅了出来,白砂捏着鼻子嫌弃地对陆沉风说道:“你开的是什么药方……臭死了。”
自从上次被陆沉风盯着喝了好几天的药以后,白砂对中药这东西敬而远之,抬手要把这药倒在窗边的小花盆里,陆沉风拦下了她:“别倒,留着兴许能派上别的用处。”
“什么用处?”
陆沉风避而不答,反而问他:“你打听到什么了?”
白砂作为一个大型可移动的人形侦察仪,尽职地汇报:“章贺年好像同张老爷有些生意上的过节,所以张老爷特别不待见章贺年。”
像绕口令一样说完这句话,白砂摸着自己的下巴琢磨,“都是姓‘zhang’的,一山不容二虎就是这个道理吧。”
“他们之间的关系要是真有什么简单就好了。”
对上白砂不解的眼神陆沉风解释道,“既然他们两人是死对头,章贺年对我说的那句辛苦了必然不会是为张老爷说的。”
陆沉风端起那碗从白砂手中解救下来的汤药往外走:“我们得去找这个大姑娘好好谈谈了。”
白砂精神一震:“谈人生还是谈理想,这个我最擅长了!”
“不不不你要记住你现在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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