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神奈川物语

　　和弦一郎对战的是柳，他能感觉到弦一郎明显的心不在焉。发了一个球过去，弦一郎虽然接住了，但反应以及球速都远不及平时。

　　眼看着他的回球接近脸前，柳飞速回击，弦一郎瞥了一眼，已经预判好了球的落地位置和方向，飞快地跑向了球场角落。

　　然而，球落在了网前。

　　弦一郎顿足，转身凝视着落在球场上的球。

　　柳收拍：“真田，你走神了。”

　　真田弦一郎抿唇，怔怔地抬起头，看了三个球场外的娑臣和幸村。

　　从他们的角度看，只能看见幸村的背影，以及缝隙间露出的些许娑臣的身体。

　　这边的球场上，娑臣抿了抿唇，侧脸看着近在咫尺的幸村。

　　他已经收回了手，正在她身侧看她的反应。

　　娑臣拢了拢头发，倒不觉得幸村的举止有什么问题。她口袋里有橡皮筋，用手抓了抓头发，勉强梳了个短短的马尾辫，高高地吊在脑后。

　　幸村看了看，忍不住勾起唇。

　　娑臣见他笑，不自在地拢了拢辫子，问：“哪里不对吗？”

　　幸村伸手撩起一把被她漏掉的碎发：“这里没梳上去。”

　　娑臣只好扯掉辫子重新梳了一次。她剪短头发至今也有一年多，说来惭愧，当年还能编个麻花鱼骨辫，现在连马尾辫都梳不好了。

　　“好了吗？”她垂着脑袋，两只手拢在后脑勺，露出一截修长白皙的脖颈。幸村精市站在她身侧，垂眼看了看，不经意便顺着脖颈瞧见衣领娑臣纤瘦的背。

　　“……好了。”他稍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退开几步。

　　娑臣这才抬起头，握紧球拍：“那我们继续吧。”

　　幸村点了点头，回到了球场对面。他能感觉到一道直勾勾的目光远远地看来，但他并不打算回应。

　　娑臣轻轻咬住唇，将球扔在空中，挥出了球拍。

　　*

　　训练毕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网球部活动结束后，球场清人，娑臣只能和弦一郎一起回家。

　　知世早就在校门口等候，见兄长和真田兄妹一齐过来，她笑问：“穗子，球练得怎么样啊？”

　　当然是卓有成效的，且幸村精市就在一旁，娑臣夸赞道：“很不错。”

　　知世挑挑眉：“哇，切原这么厉害吗？那我以后也请他教教我。”

　　幸村精市笑而不语，娑臣解释道：“不是，切原一直在训练，是精市教的。”

　　知世有些惊讶：“啊，切原不是说训练很快就结束吗……”

　　娑臣其实也有些疑惑，但并没有说出来。幸村精市和真田弦一郎当然也不会解释。

　　好在知世并不打算深究。她终究是一个兄控：“不过我哥教肯定比切原教更好，对吧？”

　　她看看兄长，又看看娑臣，等待他们的回应。

　　幸村精市看了看娑臣，见她微微颔首算作肯定，才勾了勾唇。

　　在路口告别前，幸村问道：“真田，你晚上要去球场吗？”

　　真田弦一郎摇摇头：“不了，祖父叮嘱我今晚要去一趟道场。”

　　本该就此别过，幸村却看向了娑臣：“娑臣，你想在练习一下吗？”

　　娑臣正在脑海中回忆幸村先前教她的诀窍，闻言下意识便点了点头。

　　“那你记得换运动服。”幸村叮嘱道，“球拍的话，可以用我的。”

　　娑臣这才反应过来，但再拒绝已经来不及。在三人的注视下，她再度点头：“好。”

　　虽然她给自己定下了晚上练琴和学法语的安排，但为比赛所做的练习早已绰绰有余，而法语的学习也不急于一时。

　　眼下更重要的的确是球技大赛。

　　幸村露出浅浅的笑意，将时间和地点告诉了娑臣。

　　*

　　晚饭后，娑臣吃了片消食片，换上运动服后，准备和弦一郎一起出门。

　　娑臣的运动服是香芋紫的短袖和短裤，配上白色的球鞋，显得清纯。弦一郎在楼下等她，见她换好衣服，神色复杂。

　　道场和球场在两个方向，两人在一处分道扬镳，弦一郎叮嘱道：“注意安全。”

　　娑臣点点头：“好的。”

　　她点头时，后脑勺的辫子跟着她的动作小幅度地跳动着，弦一郎瞧了一眼，默默转过了身。

　　太可爱了……

　　娑臣还是第一次去学校以外的球场（东京那些不算），但她知道平时弦一郎和幸村总在这里打球。

　　到球场时，幸村精市已经在长凳上等候。

　　和娑臣想象中的不太一样，球场上空荡荡的，竟还有些冷清。

　　娑臣不自觉仰头看了看天空，没有云朵，繁星点点，是一个晴朗的夜晚。

　　幸村背对着球场的入口，娑臣走过去，尚未走近，他便转过头来，微微笑道：“娑臣。”

　　盛夏的蝉鸣彻耳不绝，球场路旁的路灯散发灼目的白光。幸村的身影显得有些孤独，却又仿佛是他凌驾于世人，所以只能独自坐在云端。

　　灯光落在他脸上，给温柔的面部线条打上朦胧的柔光效果。他没有戴发带，湖蓝的发散在颊边，有种妖冶春纯洁的美感。

　　娑臣走过去，忍不住看着他的脸，看了又看，才道：“精市。”

　　他穿了一件浅蓝色的运动服，罕见地没披外套，娑臣猜测大概是夏天的缘故。

　　幸村站了起来，从身侧的包中取出两支球拍，递给娑臣一支：“先进行挥拍练习。”

　　“啊，好。”娑臣顺从地接过，走到球场上，老实地举起球拍挥动起来。

　　幸村悠悠地解释：“刚吃完饭不宜剧烈运动，但可以进行挥拍这样的基础训练。”

　　娑臣嗯了一声，看着幸村戴上惯用的绿色发带。

　　他素来是很温柔的人，不过戴上发带后，气质便凌厉了许多。

　　幸村对上娑臣的目光，微微勾了勾唇。

　　娑臣匆匆移开了目光，继续挥拍。

　　幸村无声地轻笑了一下，知道娑臣避开了和他的目光接触，并不以为意。

　　他再次在长凳上坐下，观察着娑臣的姿势，间续提出需要改进的地方。

　　灯光下，少女白皙的皮肤仿佛散发微微荧光。幸村的视力极好，几乎能看见娑臣手臂上极细的绒毛。

　　从她走进来那一刻，他便感知到了她的存在。他想阻止自己回头，因为知道回头了便是怎样的结局，却也知道，他无法阻止自己。

　　娑臣穿着寻常的运动服，可她是独特的。球场的光效太直白，映得她像是从一片光晕中走来。

　　She walks in beauty, like the night
　　Of cloudless climes and starry skies.

　　那一瞬，幸村脑海中浮现出拜伦的诗句。

　　这位幸运的诗人，是否和他一样，目睹过这样美丽的情景？

　　“精市，”少女的声音将幸村从遐思间唤回，他抬眼，娑臣正看他，“这样可以吗？”

　　幸村凝眸看她，娑臣一只脚后跟微微抬起，身体倾斜，拉长了一条腿，挥出一拍，正是他先前指点过的一个动作。

　　“可以。”他点头表示许可，眼里流露出一丝赞赏。

　　娑臣笑了笑，便按照这个姿势继续挥拍。

　　幸村看着她，目光从她的脚尖扫过，流连全身，最后落在发梢。

　　本只是想帮助娑臣寻找改进的空间，可幸村渐渐意识到自己的心情已经不再纯粹。

　　他不受控制地凝视她笔直修长的腿，也无法忽视她盈盈可握的腰，他反复看她白皙纤细的胳膊……他甚至觉得娑臣脑后跃动的马尾辫也显得十分可爱。

　　她偶尔侧过脸，对上他的目光，向来略显冷清的脸上会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娑臣其实只是抬了抬嘴角，眼角微微向下压了几分，便是截然不同的气质。

　　幸村微微垂下眼，陷入反思。

　　其实他在回家的路上就开始思考了，当时隐约已经明白，可真正想清楚，还是在球场等娑臣的这段时间里。

　　吃过晚饭后，幸村直接出了门。他知道这个时候球场里肯定会有不少人，不过，没关系，这群人见到他会自己离开的。

　　如他所料，这里很快就清场了。他坐在长凳上，特地挑了背对入口的位置，这样就不用眼巴巴地等着娑臣来临。

　　他其实早就隐约意识到自己对弦一郎的妹妹有种由衷的亲切感。只是他和娑臣认识许久，两人之间的接触不多，幸村一直将那当做是对好友妹妹，以及妹妹好友的友情，并未多想。

　　可他渐渐发现，娑臣实在是，太符合他的想象。

　　她喜欢法国的文化，正在学法语，喜欢阅读，擅长绘画。

　　他喜欢雷诺阿，而她不仅对雷诺阿的风格了如指掌，甚至还能将其和同为印象派的莫奈之间区别清晰地列出。

　　她来自真田家，性格温和坚韧，学识远比同龄人出色，不说本便能将一堆人比下去的外貌，她的才情亦是可见一斑。

　　幸村精市清楚地意识到，也明白了，喜欢上娑臣，就像是磁铁的两极互相吸引，仿佛再正常不过的事。

　　唯一的问题是，他是否已经太迟。

　　追根究底，他已经明白自己为何会有种种异样的心情，却好像已经在一场竞赛中落了下风。

《[综]神奈川物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