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神奈川物语

　　四周在刹那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真田弦一郎一眼就认出了门口站着的是自己的妹妹，可他并没有马上认出那个把手放在她脸上的混蛋是谁。

　　他在第一眼见此情景时便已经僵在原地，所有的理智都消失殆尽——不，他还残存了一丝理智，克制着自己不要直接上前揍人。

　　饶是如此，他的眼神也够吓人的了。

　　再仔细看，便能看见他手背上和脖子上暴起的青筋。

　　对不二和娑臣而言，方才还温馨浪漫的氛围骤然变得暗流涌动。不二最先反应过来，匆匆瞥了幸村精市一眼，便和真田弦一郎对上了目光。

　　娑臣慢了一拍，见不二转过脸，才反应过来，往一旁投去视线。

　　借着房屋内传出的灯光，她看清了兄长黑铁般的脸色。

　　娑臣觉得自己心里那颗将要飘回原处的气球骤然升空，然后炸了。

　　她眨眨眼，十三年的短暂人生还不足以拥有丰富的阅历和经验来处理眼下的僵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兄长握紧拳头。

　　然而，下一秒，娑臣被一道宛若实质的目光给吸引了注意力。

　　她侧目，只见幸村精市正定定地看着她。

　　两人这么对视了一下，幸村眸光微闪，脸上一丝笑意都没有。

　　娑臣觉得后颈微凉。

　　认识幸村这些年来，他总是一幅温柔的模样，像是一个邻家大哥哥，虽然算不上无微不至，但力所能及地关怀和照顾她。

　　除了在球场上偶尔见过他严肃的模样，娑臣从未见过这样的幸村精市。

　　她微微动了动唇，再度看向兄长，竟没注意到不二的反应。

　　他先娑臣一步看清来人，也更快做出了反应——

　　要说是什么反应，其实只是转过脸罢了。他并未将手从娑臣的脸侧收回。

　　比起真田弦一郎几乎可以杀人的刀子般的目光，不二发觉幸村精市幽深的目光更让人在意。

　　不二对这位立海大部长不甚了解，只觉得他的目光有些让人不舒服，更多的感受被刻意忽略，不二并不想花太多时间在他身上。

　　眼下要紧的是真田弦一郎。

　　四个人就这么盯着彼此，时间好像过去了很久，其实只有两秒。

　　娑臣一个激灵，看向不二，轻声道：“不二君，谢谢你送我回来。”

　　不二收回了手，也收回了目光，转向娑臣，轻声道：“不客气，应该的。”

　　娑臣微微仰脸看他，手心已经出了汗。她庆幸自己还拎着包，并且是两只手都拎着，至少还有个借口。她道：“总之，感谢。”

　　不二已经懂得了她的意思，便顺着这个台阶往下，没再说话，只是温柔地笑笑。

　　在一旁的弦一郎早就忍不住了，他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不二和娑臣身旁，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娑臣，这是怎么回事？”

　　在这个距离下，再加上娑臣先前的称呼，他倒是认出了这位是青学的不二周助。

　　幸村精市默默往前走了几步，站在真田弦一郎身旁，也看向娑臣和不二。

　　娑臣头皮发麻，赶紧开口道：“啊，刚才忘记介绍了。不二君，这是我的兄长真田弦一郎，这位是我们立海大网球部的部长，也是一位好朋友，叫幸村精市。”

　　真田弦一郎直勾勾地看着不二周助，不为所动。幸村倒是收敛了目光，淡淡看了不二一眼。

　　娑臣继续道：“哥哥，精市，这位是青学的不二周助。”

　　听到娑臣对幸村的称呼，不二的眉头轻动。但最终，他只是温和地打了招呼：“你们好。”

　　真田弦一郎不为所动，只是将目光从不二身上转向了娑臣。

　　娑臣知道绕不过去了，只好轻声细语地解释道：“我在学校里碰到了不二君，就带他参观了一下校园。因为有些晚了，他觉得很抱歉，就送我回家了。”

　　弦一郎眼神晦暗。他说的并不是为什么不二周助会在他家门口——当然，这也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为什么这混蛋会把手放在他妹妹的脸上好吗！

　　但他垂下眼，见娑臣脸上的无措，满心的怒火便不自觉偃旗息鼓，暴躁的心情也平复了下来。

　　但！是！

　　这不代表这件事就这么翻篇了！

　　真田弦一郎看向不二，和娑臣如出一辙的深色眼眸里仿佛燃着幽幽的火苗。他冷声道：“青学的不二，谢谢你送我妹妹回来。”

　　不二微微颔首：“这是我应该做的。”

　　他彬彬有礼，言行不出错，态度也温和。可弦一郎实在匀不出其他情绪，只能瞪着他。

　　他有太多问题了。为什么青学的不二周助会在立海大？为什么娑臣会带他参观校园？为什么他要送娑臣回家？……

　　一句脏话浮现在他心头，可在娑臣面前，弦一郎只能咬牙咽下。

　　娑臣觉察气氛不太对，连忙开口：“不二君，你该回去了吧？我送你到路口？”

　　她话音落下，便收到了弦一郎的暴风注视。

　　不二轻笑了一下，正色道：“不用了，谢谢。我自己过去就好。”

　　他说完后，发现真田弦一郎和幸村精市都转身看他。

　　真田弦一郎、幸村精市和娑臣三人站成一排，背对着真田宅，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不二忽视掉前两人阴测测的目光，和娑臣对视了一眼，浅浅一笑，转身走开。

　　走出几步后，他还能感觉两道实质般的目光落在他背上。

　　不二干脆转身，目光落在娑臣身上，看着她露出几分无措的脸，微笑道：“今天，谢谢款待。”

　　娑臣感觉身旁两人的视线顿时落在了她的身上。她肢体僵硬，堪堪才抬起了胳膊和不二告别：“下次再见。”

　　话音落下，娑臣感觉有一道目光更为阴沉了……

　　不二当然也看到了。他转过脸，轻笑了一下。

　　没想到和娑臣的家人第一次见面，是这种情景。

　　他笑意未褪，眸光微闪，神色却渐渐阴沉了几分。

　　他完全理解真田弦一郎对他充满敌意，但幸村精市……

　　*

　　吃过饭后娑臣也没敢给不二发短信——她是真的很想问他在回家的路上了吗，这个点是不是该到家了……但弦一郎在一旁虎视眈眈地瞪着她，娑臣觉得还是先等自己独处的时候再联系不二也不迟。

　　真田优子端了水果出来，热情地招呼幸村：“感觉精市好久没在我们家吃过晚饭了，今天知世怎么没来？”

　　幸村礼貌地接过，轻声答道：“知世去城成湘南活动了，和从前的朋友约了吃饭。她也很想吃阿姨做的秋刀鱼，还问我能不能打包回去。”

　　真田优子捂着嘴轻笑：“哈哈我就知道她会想吃的，等下你回去的时候拿给你。”

　　幸村含笑道谢，转眼看向沙发两端各怀心事的兄妹，方才还带着笑意的唇角也弯了下来。

　　果然，娑臣和青学的不二在约会。

　　他今天放学后和弦一郎单独练习，本是决定吃完饭后出去找个球场继续练习的，便来真田家拜访了。没想到的是，弦一郎亲眼目睹了娑臣和不二的亲昵举止，怕是难以专心练习了。

　　幸村微微皱眉。他能明确感觉到自己的不愉快，只是感到疑惑。他为何会不悦？因为弦一郎无法练习？不，如果是知世和别的男生这样亲昵，他也会分心。他理解弦一郎的心情。

　　那是为什么？

　　他不自觉地将目光落在娑臣身上，她正翻看一本油画集，已经停留在提香的《梳妆的妇人》上许久。

　　再看弦一郎，他神色严肃地盯着落地窗外，眉头紧皱，眼神时而聚焦时而涣散，显然是陷入了思考。

　　幸村垂下目光，已经清楚今天的训练是无望了。

　　他轻轻地起身，去厨房和真田优子告别：“阿姨，我要先走了。感谢您的款待。”

　　真田优子十分惊讶：“这么快？”

　　幸村精市微微勾唇：“嗯，突然想起有件事，得回去解决一下。”

　　“好吧，你等我一下。”真田优子转身进厨房取出了保温盒，“拿去给知世吧。”

　　两家相熟，幸村并没拒绝。他微微鞠躬：“十分感谢。”

　　真田优子笑了笑，和他一起往外走。

　　两人的动静惊动了沙发上的兄妹，他们同时抬头看向正要离开的幸村。

　　真田弦一郎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哑声道：“幸村……”

　　娑臣倒是没有开口，只是紧盯着他。

　　幸村精市看了她一眼，转向队友：“我先回去了。明天球场见吧。”

　　真田弦一郎抿唇片刻，才缓缓点了头。

　　兄妹两人在门口目送幸村精市离开，弦一郎舒了一口气，正准备仔细询问一番，便见娑臣转向母亲：“妈，我想好了，我要报名参赛。”

　　真田优子正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闻言惊讶地转过脸：“哦？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娑臣飞快道：“最近练习了几首曲子，手感不错。”

　　“所以是打算参加钢琴比赛吗？”真田优子微笑着点头，真想马上将这个消息告诉迹部优子。

　　“还有插花比赛和陶艺比赛吧。”娑臣一边说着，一边往楼上走去，“我先上去练琴了。”

　　“绘画比赛不参加了吗？”真田优子感到有些可惜。

　　娑臣摆了摆手：“这个再说吧。”

　　她说完，三步并作两步飞快地上了楼，留母亲和兄长在客厅里看她消失的身影。

　　真田优子一边摇头感叹女儿终于又有点像个小女孩了，一边找出手机给迹部优子发消息。她看了眼还呆呆站在门口的儿子：“弦一郎，你怎么了？今天总感觉魂不守舍的。”

　　刚才吃饭的时候他甚至把柠檬片夹进碗里了。

　　弦一郎回过神来，眸光晦暗：“我没事。”

　　真，田，娑，臣，你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翻篇了吗？

　　他咬咬牙，也飞快地上了楼。

　　独留真田优子坐在沙发上，越想越觉得莫名其妙，总觉得今天家里的青少年都不太正常。

《[综]神奈川物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