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神奈川物语

　　公园里的人越来越多了，娑臣甚至收到知世的短信，说她和几个朋友也在往这边来了。知世贴心地提醒她，千万不要被人认出来了。娑臣回了个没关系。

　　有天狗面具在手，她倒是无所畏惧。

　　第一场焰火将在八点半举行。娑臣出门前家长要求在十点前回家；她平时的宵禁是九点，今天推后一小时完全是因为夏日祭的缘故。

　　不考虑先前的小意外的话，娑臣对这个公园还是相当熟悉的，知道哪里的地势较高比较好看焰火。她几乎不必查看地图，但出于保险起见还是看了眼方向。

　　不二牵着她的手，两人并肩而行。上山的路很宽，但行人亦很多，两人顺理成章挨得很近。

　　长时间牵着手，娑臣一开始还有些不自然，渐渐竟然也习惯了。

　　随着周围的气氛愈发热闹起来，娑臣和不二的话题也多了不少。由于不二对摄影的爱好，以及他们一家人对旅游的热爱，他去过不少地方，也趁着暑假参加了很多祭奠。眼下他身上虽然没有带照片，但记忆里有不少有趣的事情。

　　听他说起和家人一起去旅行，娑臣是有些羡慕的。她听得很认真，一方面是因为自己鲜有这样的经历，一方面是因为不二分享的不仅仅是他的旅途，也是他的童年。

　　晚风温柔，拥挤的人群却实在是凉爽不下来。娑臣轻轻摇着羽扇，侧过脸去看不二。他在讲小时候在祭奠上钓金鱼的事情，额前的碎发有的贴在面具上，有的压在底下。透过那么一点点间隙，娑臣瞧见了他额上濡湿的痕迹。

　　她手上其实有两把扇子，其实完全可以分一把不二。娑臣犹豫了一下，调整了角度，羽扇拂出轻柔的风，掀起不二的发丝。

　　他侧脸看她，即便面具遮挡了整张脸，娑臣也知道他在微笑。他不轻不重地捏了捏她的指尖，语调里也带着笑意：“……最后，在由美子姐姐的帮助下，我们钓到了那条金鱼。”

　　娑臣的意识在他捏她指尖的那一刻已经有些飘忽。她一下子就把不二先前说的话全都忘光了，只能发出嗯的声音，表示自己知道了。

　　不二好像看出了她的失神，又好像没有察觉。他仍旧以一种自然的姿态护着娑臣，防止有人撞到她。

　　附近有人在看时间，催促同伴：“快点，还有五分钟就要开始放焰火了。”

　　他的同伴们应声跟上，娑臣也道：“我们也快点走吧，不然到时候没有好的角度了。”

　　不二嗯了一声。

　　他们目前所在的位置距离山顶已经很近了，能看清明朗的夜空。

　　娑臣不由加快了脚步：“跟我来。”

　　她松开了交握的十指，改成拉着他的手走在前面。她的姿态很放松，正是这个年纪的少女该有的活泼姿态。不二微笑着看她的背影，正觉得娑臣这样十分可爱，交握的双手却被人撞开。

　　他不由睁大眼，即便视线从未离开过前方，娑臣的身影却已经消失在人群中了。

　　他料想娑臣不会在自己身后，但他不确定她是会继续往前走还是会停在原地——不，娑臣已经不在原地了，或许她被人流带着往山顶走了？

　　他扫视着人群，一个娇小的穿着深蓝浴衣的身影映入眼帘。不二飞快地跑过去，那人听到声音回过头，是一个陌生的女孩。

　　不二上次这么惊慌还是和弟弟一起放学回家的时候。那时走到一半弟弟也不见了，但他笃信他能找到他。

　　他拉起面具，周遭是陌生的面孔，陌生的环境，他不知道该如何找到娑臣。

　　或许最好的方法是停留在这里，等娑臣过来。但不二没法这么做。人群带着他往前继续移动，他飞快地观察每一张他能看到的脸，祈祷着娑臣就在其中。

　　一声巨响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硫磺味散开，不二下意识抬起头，看向天空中绽开的花火。

　　轰鸣声接连响起，暗蓝的天幕被焰火点亮。被拉长的光束在绚烂的爆炸中散出花一样的形状，饶是看过许多次花火，不二仍旧为这样的美而感到震撼，心底却升起恐慌。

　　他低下头继续在周围寻找娑臣。多亏焰火已经开始，人们不再急着往前走，而是停下了脚步。这让不二轻松了许多，他很快就到了山顶。

　　山顶有一座凉亭，周围是面积很大的平地。不二在人群中穿梭着，几乎想要大喊娑臣的名字。

　　一个红色的天狗面具闯入了他的视线，他下意识往那个方向走去，却见有人先他一步靠近。他们交谈了一会儿，并肩走开。

　　那不是娑臣。

　　仿佛过了很长时间，又仿佛只是过去了一分钟。不二站在原地，试图冷静下来去分析娑臣可能会在的位置。

　　有人在他身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不二察觉到了，但他只当那是路人不小心碰到了他。

　　直到娑臣的声音真切地响起来：“周助？”

　　在焰火巨大的轰鸣声中，不二其实没太能听清娑臣的声音，但他熟悉自己的名字，亦记得她唤他的方式。

　　他转过身，娑臣手上捏着天狗的面具，正睁大了眼看他。她鼻尖凝着一滴汗，呼吸尚未平静下来，胸口微微起伏着。

　　不二试图勾起唇角。他想露出一个惯有的微笑，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眼睛有些过于摄人，但他发现自己做不到。

　　娑臣伸手牵住他的手腕，他低下头凝视她的指尖。触感是真实的，她是真实的。

　　可是他的心脏仍旧在胸口剧烈跳动。他能听到扑通扑通的声音，仿佛下一秒他就会因为激动而休克。他几乎说不出话，任由娑臣牵着他往旁边走去。

　　他只是看着娑臣。

　　她好像在说话，但他其实并不太能听清她说了什么。他试图读她的嘴唇，他看懂了一些，但是并没有在意。她的笑不那么真切，但是是真实的。她仍旧很紧张，尽管她的确为失而复得而感到喜悦。

　　他们在栏杆边停下，娑臣仰起脸。她白皙的脸上映着一抹红晕，也可能只是焰火映出的光。她仍旧在说话，唇边的笑渐渐放松下来。她看着他，没有等到什么反应，于是歪着头唤他：“周助？”

　　不二只觉得脑海中有一根弦断了。他的恐慌、紧张、焦急和害怕在这一瞬间彻底消散了。他遵循心底的愿望伸出手，将面前的女孩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她竟然比看起来还要瘦一些，肩膀这样窄，细细的胳膊抓在他手臂上，柔软温顺，毫无抵抗。不二低下头看她，少女发间那根簪子正微颤，她却很坚定地伸手抱住了他。

　　“娑臣，”不二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低沉，或许是会让人害怕的程度，但他并不打算停下，“我们在一起吧。”

　　娑臣听起来有些疑惑：“嗯？我们现在不是已经在一起了吗？”

　　她抬起头看他，眨了眨眼，终于领悟了他的真正意思，不由微微张了张嘴。

　　虽然没有得到答复，但不二却奇异地平静了下来。

　　他勾起唇角，想问她如何定义“在一起”，却见娑臣脸颊上漫起一阵红晕。

　　她飞快地将头埋进他的颈窝，靠得不算很紧，只是呼吸扫过他的脖颈，带起一阵战栗。

　　良久过后，娑臣松开了手。

　　不二亦收回手，看娑臣往旁走了一步。

　　她低着头把玩着天狗面具，呼吸已经平复，脸色亦很平静，只有唇边的笑意和稍显凌乱的发髻昭示着刚才发生的事。

　　不二牵起娑臣的手，将她往自己身旁拉近了一些：“娑臣？”

　　她飞快地看他一眼，又收回目光：“嗯？”

　　“低着头怎么看焰火？”不二仰脸看向天空，微微勾起唇。

　　娑臣哦了一声，也跟着抬起头。

　　绚烂的花火像是一场绮丽的梦境，而她就是这个美梦的主人。

　　不二的声音很轻很轻：“真希望能一直这样。”

　　周遭人群嘈杂，娑臣听得不太真切。她只听到了“希望”这个词。

　　她虽然不知道不二在说什么，但她也有自己的愿望。她不自觉握紧了不二的手，甚至还下意识凑得更近了一些。

　　她开口道：“周助，我们明年也要一起看花火哦。”

　　不二不确定那是娑臣轻柔的呼吸还是徐徐的夜风。他定定地看着娑臣的眼睛，细碎的光在她眼底散开，闪着些许羞赧的笑意。呼吸窒住的感觉再度袭来，却是与刚才不一样的心情。

　　他心底柔软地像是淋了蜜的奶油蛋糕。

　　今夜他一定是最开心的人。

《[综]神奈川物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