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之拆散

　　改变一个人的观念，只靠说是不行的。方芷澜没有过人的口才，因此了解了方柔的思想之后，并未试图去劝说她。

　　在方柔的院子里住了几天，方芷澜并未发现有人给方柔送来可疑之物。一切与贺思怀有关的东西，都在可疑范畴之内。这样的状况，方芷澜说不上欣慰，也不觉得轻松。就像备考的学子，听到考试延期，只会暂时缓解紧张情绪，却不会完全轻松，因为该来的，总会来的。

　　就在第四天，方芷澜要去钟元寺了。与她一同去的，有方夫人，方柔，以及方芷澜的两个未出嫁的姐姐。

　　前阵子方全提出让方芷澜去钟元寺上香的时候，只打算让方夫人陪着去的，因为当时的目的是让菩萨保佑方芷澜的病快点好。可是现在方芷澜已经好了，方全见她的性格也开朗和许多，近日又喜欢与人来往，方全便想着让其她两个与方芷澜年纪相仿的姐姐一同去，让她们多在一起更亲密一些。至于方柔，自然要去的，她就快及笄，更要好好拜拜菩萨。

　　这天，依然是个好天气，秋风轻轻吹拂，树叶随之轻舞，阳光柔和地洒在身上，异常舒适。

　　一大早，方府门前便停着三辆马车，方夫人一人带着两个婆子坐在前头的马车，方芷澜和方柔坐在第二辆，而方芷澜的二姐三姐坐在最后一辆。方芷澜的四姐姐跟着她娘亲住在别庄里。

　　这是方芷澜第一次坐马车，她并没有多兴奋好奇。她与其她穿越女不同，她来这里并不是自己所希冀的，甚至是被迫的，因此会心有不甘。她本来好好的，莫名其妙就被带到这里来，还要承担回不去，而且很有可能会落得个悲戚的命运。这种处境之下，她怎能轻松感受古代的种种？

　　若是她不用负责别人的命运就好了，若是不知晓自己极有可能成真的命运，那也很好，更甚者，不知晓自己还有回去的希望……这样的话，她也许就会认命地在这里好好地生活，到时候嫁人，然后用自己的“魅力”俘获丈夫的心，过上幸福美满的日子……

　　这些想法，方芷澜偶尔会想，只不过最后她都会醒悟，继而想着该如何解决方柔的事情。

　　马车徐徐前行，方柔一直都很雀跃，时不时掀开车帘看外面的街景。因着方芷澜极少出门，对许多事情都不了解，而中秋节那天她曾许诺有机会便会让她长长见识，所以坐在马车上的她一直跟方芷澜解说。

　　“芷澜你快来看，你喜欢吃的桂花糕就是那个点心铺子的，这家铺子的点心都很不错，客人也很多。”方柔指着一家店铺说道。

　　她们是从车壁上的小窗子看外面的街景的，窗子并不大，方芷澜看过去的时候，方柔便退开一些。方芷澜往外看去，确实看到了一家点心铺，因为是早上，买点心的人也很多。

　　只是，那个身影怎么那么熟悉？

　　方芷澜定睛一看，那不是袁易辰么？

　　兴许是感觉到方芷澜的目光，袁易辰转头看了过来，方芷澜突然心一慌，连忙放下车帘。

　　“怎么了？”方柔不解地问。

　　“没什么。”方芷澜说道，其实她已经在后悔自己的反应了，为什么要躲呢？想了一会儿，她才恍然大悟，对了，袁易辰极有可能是与贺思怀一起的，贺思怀可是个瘟神啊。

　　方柔见方芷澜正在出神，于是又问：“你看到了什么？”问出这话的时候，她情不自禁地想起了贺思怀。她伸出手，欲掀开帘子。

　　方芷澜立刻抢先一步掀开，并说：“我要再看看那个点心铺，认清了，以后有机会自己来买。”

　　说是这样说，但是方芷澜寻找的却是袁易辰的身影，她要看看他的身边是不是跟着贺思怀。不过已经没了他的身影。方芷澜放下心来。

　　未免方柔起疑心，方芷澜让开身子，说：“好啦，我已经认清楚了。”然后不再关注外面的事情。

　　方柔望了出去，没见什么特别的，也就没了想法。

　　钟元寺位于京城郊外的钟元山上，出城之后再行一个时辰便到了。

　　城外的景象多是树木和农田，方柔对这些没什么兴趣，倒是方芷澜一直望着外面。

　　经过一段颠簸的山路，钟元寺终于到了。

　　进入寺庙的时候，有僧侣前来接待。

　　方芷澜随着放夫人已经方柔等人进入寺庙，依循着礼仪跪拜祷告。

　　其实方芷澜并不是很相信这些，如今她的心里，觉得系统更能助她，当然，这要系统肯助才是。

　　上完香之后，方夫人让她们去寺中走走，她要跟大师参佛。

　　对此，大家都没意见，不过方芷澜的三姐姐方芷琪却说要留下来跟她娘亲一起参佛。方夫人沉默片刻便答应了，还说：“我是想着你们小姑娘家不喜欢听佛，没想到芷琪要听。柔儿，芷蓉，芷澜，你们若是想听便一同去吧。”

　　三人面面相觑，然后都很一致地摇头。

　　钟元寺香火旺盛，寺中有许多香客，其中有跟方芷澜她们相似的女眷，还有许多书生一般的人物。不知为何，看到书生，方芷澜心理就会紧张不安。

　　方家三个姑娘带着三个丫环，在寺庙中漫步，偶尔说说话，却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本来方柔和方芷澜一起的时候话语是很多的，也许是因为有方芷蓉这个不熟的人在，她们说话没那么随意。

　　不知是不是方芷蓉感觉到自己的格格不入，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没过多久，她便说要去方便，叫方柔和方芷澜不用等她，待会她会回到前殿与她们会合。方柔和方芷澜没有意见。

　　方芷蓉离开之后，步上寺院中的一条僻静小道，径直往里走去。行至一座人迹罕至的屋子后面，她才停下，四下里看了又看之后，她有些焦急地问随身丫环，“怎么没见人？你是否真的已将信件送到？”

　　丫环也到处看了，真的是一个人都没有，她也甚是不解，却肯定地说：“信件已经交给表少爷的书童，当时书童立即将信件拿去给表少爷了的。小姐先等等吧，兴许只是迟来了些。”

　　方芷蓉无法，只能等着。

　　方柔和方芷澜在寺院中参观，方芷澜很少到寺庙来，以前曾经跟她娘亲一起来过，但是都循规蹈矩地跟在大人身边，并未好好的参观。在现代时她虽也曾去寺庙，但是次数很少，况且现代的东西，与古代还是有很多不同之处的，因此，方芷澜逛着逛着便来了兴趣。

　　寺庙里随处可见刻在墙上的佛经，方芷澜看了一些之后，发现其中的道理确实很精妙，于是认真地看了起来。

　　方柔对佛经可没什么兴趣，但是见着方芷澜那么认真，也不打扰，自个儿百无聊赖地看看这里看看那里。寺庙中人很多，自然也会有不少美丽的姑娘家，漂亮的人儿，自然会吸引目光，方柔便看起寺庙中的人来。

　　这一看之下，似乎又感觉到一道目光投射在自己身上，她望了过去，又是张含笑的脸。

　　不远处的一群书生之中，贺思怀站在其中，很有鹤立鸡群的意味。

　　贺思怀朝着方柔颔首示意，方柔面颊莫名一红，继而礼貌地点头应和。她的心中在想：这已经是第四次了。

　　再抬起头来之时，她看到贺思怀的手横在腰间，食指指着前方大殿侧边的一条小道。方柔望过去，那条小道似乎是通向后殿的。

　　方柔不解地看着贺思怀，贺思怀点了一下头。方柔猜想贺思怀是请她去那里，她想了想，然后点头同意。

　　“芷澜，我想去方便，你去不去？”

　　方芷澜对方柔的话毫不怀疑，说：“小姑姑你去吧，我不去。”

　　听到方芷澜的话，方柔如释重负，“嗯，那我去了，你不要乱跑，待会我回来找你。”

　　方芷澜看了看周围环境，方柔深怕她看到贺思怀，条件反射移步，用身体挡住贺思怀所在的方向。方芷澜并未发现异常，她看到这一排都是经文，于是说：“我就在这里看这些经文，不会去其它地方的。你放心去吧。”

　　方柔微笑着点头，然后走了。她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分不清是因为欺骗心虚还是违背规矩去见人的缘故。

　　她循着那条小道走去，小道两旁种植了好些树木，方柔走了好一会儿，行人越来越少了，然后看到了一棵树木后隐者一个人。她想了想，吩咐丫环到一旁守候。

　　丫环已经知晓自家小姐要做什么，她有些为难。这个丫环名叫杏儿，是方柔信得过的，于是跟她说：“你家小姐有分寸，只是有些话要说而已，你就在前面等着就行，说一会儿就好。”

　　丫环杏儿听命去了。

　　杏儿走后，那人走了出来，含笑着道：“方小姐，你我又见面了。”

　　方柔的性格虽然活泼开朗，但她还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官家小姐，该有的规矩她还是有的。又因为极少与男人相处，此时她害羞地低下头，柔声说道：“是的，还真是巧呢。”

　　贺思怀却摇头不甚同意方柔的说法，他说：“一次两次是巧，三次四次就不只是巧了。”

　　“那是什么？”方柔不解。

　　贺思怀呵呵笑道：“是有缘。”他笑得春风满面志得意满，加上本身长相清俊，文质彬彬，温文尔雅中又透出一丝风流，俨然一副有为青年的模样。

　　方柔想起方芷澜当初对袁易辰的夸赞之词，当时觉得她说的没错，觉得袁易辰的确是个难得的好男子，但是相比贺思怀，似乎太过沉闷了些。

　　还是贺思怀这样的人风度翩翩气势不凡。

　　巧合与有缘，意思差不多，但是贺思怀这样说出来，两人之间便弥漫着暧昧气息。方柔含羞不语。

　　贺思怀却是一副坦然模样，说：“在下并不是迂腐书生，并且处事一向随心，也不擅于隐藏自己是真实想法。”

　　贺思怀的话语停住，方柔捏着自己手中的帕子，紧张又期待。“贺公子这样的性格很好啊。”其实她也是这样的性格，因此此时，她心中是欢喜的。

　　“中秋晚上第一次见你，便觉得你很特别，不似一般姑娘内向懦弱。”

　　“我哪里特别了？我与其她姑娘是一样的。”

　　贺思怀笑了，说：“又发现了方小姐是一个优点--谦虚。方小姐个性活泼可爱，又聪慧过人，还很是关心爱护他人，这些，都深深吸引着在下。在下本想隐藏心事，可是每次出行，都能遇见方小姐，今日又是在这钟元寺中，不免信起命和缘，按捺不住自己的心，便冒昧表达自己的看法。”

　　第一次被表白，方柔的心中又是紧张，又是无措，还有就是欣喜。一向话多的她，面对贺思怀的语言攻势，倒是羞怯地不知说什么了。

　　贺思怀深谙女子的心思，这种时候他要的不是对方的回应，于是他又说道：“方小姐不必心有负担，在下只是将心中想法一吐为快，并不是要方小姐如何，若是在下唐突了，还请方小姐见谅，只当是一个卑微小人在暗地里倾慕与你，过后忘了便可。”

　　方柔见他说得卑微，忙道：“贺公子多虑了，今日得到贺公子的夸赞，很是意外，也很感激，只是……”

　　“方小姐不厌恶在下便好。”贺思怀放心地说。

　　“怎会厌恶呢。”

　　“方小姐不必有负担，一笑置之便可。”

　　方柔知道对方只是为了让自己心里好受一点，毕竟对于他的感情，她不能回应什么。

　　两人又闲谈几句，便各自离去了。

　　丫环也走了过来，因着方柔的性格好，平时跟丫环一起玩的时候也像半个姐妹，丫环对她倒是不会太过拘谨。“小姐，你的脸很红。”

　　“是吗？”方柔立刻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说：“衣服穿多了。”

　　“小姐，你今天穿的不多。”丫环说出事实，方柔今天可是比平日穿的薄啊。

　　“太阳太炙热了。”方柔又道。

　　丫环很不给面子地说：“上山之后，太阳一直被云朵挡着，况且，这树荫下边很是阴凉。”

　　面对丫环的一再拆台，方柔一脸不快地看着她，说：“我就是害羞所以脸红了，怎么样嘛？”

　　丫环不去与方柔对视，撇撇嘴道：“小姐你这样做是不对的，被发现了的话，很不好。”小姐犯错被发现，首先受罚的可是她们这些个伺候的人，她自然要对方柔的行为负责，提醒一下，反正她家小姐没有小姐架子。

　　“我知道，可是你也看见了，我们又没做什么，只不过说两句话而已，你不说出去就行。”

　　“小姐喜欢那位公子？”丫环很直接。

　　方柔的脸又一红，嗔道：“你别乱说，中秋那日我也芷澜走散了，是这位公子帮忙找到的，今日遇见，怎能当做不识？未免闲话，才到这里说几句话而已。好了不说了，只不过是小事，被你这样说，弄得很不正常似的，咱们快回去吧，不然芷澜要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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