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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叶生凡接到李修的通知后,便与萧起云商议了路线。
叶生凡道:“根据公子爷传回的情况,皇帝还是很倚重谢氏留下的暗卫,不过是用御林军补足了缺口,寻常人若想下手全无机会,不过我们倒是可以。”
萧起云道:“谢氏暗卫的缺口我倒是知道,躲开他们出去见人倒还可以,去刺杀恐怕有去无回。”
叶生凡道:“公子爷给了暗卫的致命缺点,我们可以一试,若不成功,立即撤退。”
萧起云道:“没有撤退的机会,不成功便成仁。”
李修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叶生凡此刻已经在盘算如何带走萧起云。萧起云却道:“我虽在几位公子爷身边待的时间少,却也能知道他们想做什么。如若今日你把我带走,那么我便明日来,这个人我非杀不可。”
所以叶生凡压后了行刺的日期,给李修传了书信。
萧起云并不明白谢然为何如此大胆地将谢家令牌交给李修,因为他知道刺杀行动之后,谢氏活下来的任何一个人将会彻底沦为朝廷通缉令上的第一号要犯。
萧起云凭着令牌顺利通过暗卫所有关卡,挑在侍卫交班时潜入皇帝寝宫,藏身于花园中。
叶生凡在此观察过几日,发现那皇帝也是穷奢极欲之人,晚膳本已丰富之至,却还是不能满足他,总是会在饭桌上挑刺,御厨和宫女也总是忙作一团,连宫里的护卫都要帮忙,晚膳后丢弃的饭食够庄上大大小小的主子吃上两日。
萧起云便趁着这个空档进入内殿,藏身于房梁之上。
那皇帝惯用大剂量的安神香,哪知这一夜后再也没有醒来。
这世上的人总会将一件很简单的事说的很传神。譬如皇帝遇刺一事,若是在茶楼听上半天,便会听到许多版本,且每一个人说的都如亲眼所见一般。李修一身布衣坐于茶楼之上,已经听了半天了,但是他并不是来听这些的,他约了褚相,来替李晶儿致谢。
只见那褚相垂头丧气地上得茶楼来,见了李修,只抱拳道:“这位公子请老夫来,所为何事?”
李修道:“在下李修,替舍妹向大人致谢,多谢大人仗义出手。乡下人没有什么好东西,只这一点野果,还望大人不要嫌弃。”李修说着便拿出一包野果来。
褚相用手指点了点脑袋,道:“请恕老夫年老痴呆,实在是不记得何时救过你家姑娘,不过李公子既然如此说法,老夫便收下你这一包野果,公子回去还需好好照顾你家妹妹才是。”
李修抱拳道:“老人家放心吧。”
褚相将那包野果交与下人,道:“老夫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告辞。”说罢便带着随从离去,边走边道:“老夫平生救人不计其数,来致谢的却是寥寥无几,这家孩子还是知恩图报的。”
李修送走了褚相,还依旧坐在茶楼上喝茶,却有一佩剑少年坐到李修身边,道:“我家主人命我转告公子,京城恐生变故,公子还是远离为好。”
李修故作惊讶,道:“却是为何?”
那少年道:“皇帝新丧,那亡命徒在大殿内写下了皇帝是如何坑害乞王一家的,褚相怕与你们扯上关系,害了你家姑娘。”
李修道:“多谢。”
李修已知萧起云得手,便返回观音岛,叶生凡迎上前道:“禀公子,已经按您的吩咐全部办妥。”
李修道:“江湖上可有什么说法?”
叶生凡道:“所有人都道萧起云自尽在爱妻坟前。”
李晶儿带着剑无心生还弟子归来时,萧起云和他的妻已经回到郁林庄了。
萧让知道这件事后,还专程去拜谢李修,因为萧起云孩子不少,留在身边长大的却只萧让一人,萧起云撤退时带走的也只萧让一个,萧让比其他人更了解自己的父亲。
任染受李晶儿之命,抱着剑无心的名册回郁林庄找李恪,李恪道:“晶儿如何?”
任染道:“庄主,我等眼拙看不出来,可是上官少爷说主子太过平静,恐怕大事不妙。”
李恪道:“李修可知晓?”
任染道:“五爷是知道的。”
李恪道:“我写封信,你带与李修。”
任染道了声“是”,便铺开纸笔,替李恪研墨。
但见李恪信中道:
胜败乃兵家常事,生死乃人生必由之路,吾等所为之事,必有为其牺牲之人,而伤怀自责于旧事常令我等不能前行,甚至伤及自身,且望留得青山常在,再图后事。望吾弟修劝之。
任染收了书信,快马返回观音岛,将书信交于李修。
李修依言劝了李晶儿,又道:“四哥交给你一个任务,剑无心人手缺失,你要把缺失的部分补足。”
李恪分派的任务,李晶儿从来都是一丝不苟地完成的。可是补足剑无心并不是一个轻松的任务,于是孙氏便为李晶儿易了容,上官飞陪着一同去往各俗庄挑选人手。
曹天奇也终于赶在李晶儿出发前回到了观音岛,而李晶儿看见他也只是淡淡地道:“回来了?”
曹天奇抱拳道:“是。属下……”
李晶儿并没有等曹天奇的下一句话,因为她现在已不需要关心曹天奇失踪了这么多天,到底去了哪。
然而李修还是要过问的,所以现在曹天奇跪在美人堂正中央。
李修问道:“晶儿命你为大家安排撤退之事,你为何迟迟不见踪影?”
曹天奇道:“属下在路上偶遇故人,一时无法脱身,所以……”
李修又道:“剑无心被人暗算,你可知晓?”
曹天奇道:“属下知晓,也听到了一些东西。”
李修道:“你听到了什么?”
曹天奇道:“属下听见有人说,果然在他意料之中,可惜没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当下李修便明白了,剑无心不仅被人牵着鼻子走,还被人设下了圈套。李修当下将消息传书于李晶儿。曹天奇误事被李修下令软禁。
李晶儿接到传书,便安排了夏月影与冯禄二人,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去试试能否探听出一些有用的消息,却不曾料到就此送了冯禄的性命。
夏月影沿路寻找冯禄留下的标记,准备与他汇合,却发现冯禄留下的标记半途中消失,夏月影推测大约是冯禄半路被人劫走,因此没有来得及留下记号。
既然会有人在半道上劫走冯禄却还留下了冯禄的记号,自然也是想利用这记号抓到冯禄的同党,这一节久经江湖的夏月影也想到了。
夏月影的轻功自是难寻敌手,所以他在敌人动手的瞬间逃了。那些人明明看见了有个人追着踪迹来,却在他们动手的一瞬间消失。
夏月影见到李晶儿后第一句便是:“冯禄被抓了。”
李晶儿只喝了一口的茶摔在了地上,上官飞看了眼洒在地上的茶水,觉得似乎有些怪异。
上官飞收集了一些洒在地上的茶水命人交给柳蘅兰,只来得及叮嘱道:“看看有什么问题,等我回来。”便亲自出门寻找冯禄。
冯禄的尸体被找到了,只是没有找全。
李恪赶到观音岛的时候,李修已经检查过冯禄的尸体了。
此刻,李晶儿已经坐在美人堂右手的第一张椅子上了,似乎自从她回到观音岛后,她就经常坐在那,而且看上去很疲惫的样子。李恪也没有停歇,刚落脚便赶了过来。
李修道:“冯禄死前一定受过很残忍的折磨,他的尸体上到处都是伤痕。”
李恪道:“尸体为何会被分成很多块?”
李修道:“是人为分尸。”
李晶儿道:“这些江湖人,果然是道貌岸然。”李晶儿虽看不出表情,语气里却满是恨,因为她已无力作出什么表情了,她的世界早已经开始有些模糊,有些不稳定,她倚在李恪的肩头,喃喃道:“祈儿呢,他怎么好久不来看我?”
李恪一边将她抱回屋中,一边安慰道:“祈儿不在这里,已经派人去叫了,你好好休息,等你睡醒了他就到了。”
李晶儿却似乎并没有听见李恪的话,只自顾地道:“祈儿呢,好久都没看见他了,你们是不是把他弄丢了?”周遭人听见此话皆是大惊,连李恪也是愣了一下,但是又很快恢复了镇定,继续道:“不会,怎么会把他弄丢呢,他这么大的人了,不会丢的。”
李恪心疼妹妹,但是李恪又不止是个哥哥这么简单,所以他安排好了人手看护李晶儿,又来到书房安排一切。
李修铺好纸笔等着李恪的安排。
李恪道:“传令于湘津,彻底解散福威镖局。柳蘅兰,齐芳,明虚留在江湖中,暗中查访幕后黑手,其余人撤回郁林庄。还有,吩咐明虚继续寻找祈儿,要快!”
李寻临死前曾拉着李恪的手道:“恪儿,为父有些累了,想好好休息,这李氏庄园就交给你了,这庄园中的人你若实在无法护得周全,懂得问心无愧便是了,千万别累着自己,人有时候是拧不过天意的。”
这些话李恪现在算是明白了。
有护卫敲门道:“曹天奇求见。”
李恪便命传见曹天奇,只见曹天奇一身素服,跪于书房门口。李恪道:“你有何事,且进来说。”
曹天奇这才起身,走进书房,依旧跪在李恪面前,道:“属下在外安排剑无心撤退之路时,遇见了几个从前在江湖中结识的朋友,其中有人问道夏月影与萧让是何关系,属下只说道他们是兄弟,不知……”
李修听了这句话,道:“你可闯了大祸了,萧起云行刺得手,萧让失踪,江湖中已有人猜到萧氏背后不简单了,抓捕冯禄,便是想套出萧让的下落,你可知道朝廷下了多少赏银寻找萧让得下落。”
李恪摆摆手,道:“不说这些。”又向曹天奇道:“曹天奇,不管冯禄之死与你说的这句话有无任何关系,我李氏现下也不能留你了,不过念在你于李氏有功,又是无心之失,且留你性命,自今日起逐你出李氏庄园,我郁林庄下属所有庄子岛屿皆不能容你,倘若你日后再有任何行差踏错,我李恪手下杀手顷刻便至。你速速离去吧。”
李恪赶走了曹天奇,并允他自己选择是否带走林氏姐妹,曹天奇本不愿林氏姐妹出去受苦,奈何林氏姐妹却是自愿跟随的。
林雪珑临走前去探望了李晶儿,把李晶儿的喜好性情一并交代了上官孙氏。
曹天奇走的时候李晶儿还没有醒,来送他们的只上官飞和谢然。
上官飞道:“庄主虽下令撤退,但绝不会就此彻底离开江湖,他日我们定会再见。”
曹天奇抱拳道:“错本就在我,你放心,不管李氏认不认我,能为李氏做的,我一定尽全力做到。”
曹天奇向谢然道:“不知我们……”
谢然只道:“你我江湖再见。”
曹天奇走了,李修也着手安排车马,带郁林庄里的人回去。
李晶儿醒了,知道了曹天奇被驱逐,也知道了李恪的安排,她又叫来上官飞与他说了些话,安排了一些人的去向,留下了谢然。
谢然一直陪着李晶儿,李晶儿似乎对他说了许多话,而这些除了上官飞再无人知晓。
李晶儿的身体越来越差,昏迷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谢然的情绪也越来越差,所以他在这一天晚上开了一坛酒,喝得酩酊大醉,等他酒醒时便得到了李晶儿离世的消息。
李修并不是很明白李晶儿为什么要丢下谢然独自在尘世中,不过李恪同意了,所以他也没有作出反对,连提出疑问都没有。
谢然也没有要跟李修一同离去的意思,他道:“我谢氏生于江湖,长于江湖,江湖才是我应当去的地方。”所以李修连劝都省了。只是谢然又开了一坛酒,一边喝一边舞剑,最后醉倒在地上。不过让李修意外的是,谢然居然在他们之前离开,而且是在深更半夜。
李修捏着谢然留下的字条出神,李恪连叫了他很多次,才将他的思绪拉回。李恪问道:“你昨晚与他到底说了什么?”
李修道:“我基本没有说什么,都是他在说。”
李恪道:“那么他都说了什么?”
李修道:“很多,不过重点只有两条。第一条是他要走江湖,重写谢氏的传说。”
李恪问道:“第二条呢?”
李修道:“那个孩子叫李新。”
李恪愣住了,又道:“他是说,大哥已经给孩子取了名字?”
李修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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