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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午后的宅子充满著惬意的味道,行云流水般的琴声从后面的庭院中传了出来,轻灵而优雅。黑发少年沐浴在淡金色的阳光中,纤巧的手指拨动著琴弦,琴声铮铮,细柔的黑发随风轻扬,衬著清秀绝伦的脸庞,生出一股柔媚,却又带著羞涩。他不时把眼抬起来,满是爱慕之情的眼眸中倒映的是一个男人的身影。只是,不管他的视线有多麽的强烈,那靠在椅子上品茗的男人都没有抬起眼来看他一眼,只是随意的端起精致的茶杯,透过丝丝袅袅的水气将视线投向了不远处的池水,眼中透著些许不明的意味,令人猜不透这个人此刻正在想著些什麽。垂下眼帘,少年努力将贪恋的眼神收敛了些许,却发现自己的心跳开始不受控制的加快。自小就被卖去青楼的少年不是没有幻想,奢望著某天能被一个好心老爷赎身,就此脱离那个水深火热的地方。
突然,一直像一尊雕像般倚靠在软榻上的男人睁开双眼,依旧面无表情,眼神中却满是愕然和惊诧。
方才随意地把玩在手中的茶杯随着他的起身怦然落地,滚热的茶水飞溅,精致的杯盖叮叮当当的向前滚去。
直到撞上一只精美小巧的丝缎靴子。
悠扬的琴声停住。
少年用纤细的手抚住依旧微颤的琴弦,漂亮柔美的脸轻轻扬起,清亮干净的眼睛中似乎有对庄主突然失态的惊讶,又有些可人的笑意,以及自认为收敛好的……诱惑。
严凌枫死死的盯着那张透着熟悉的漂亮脸蛋,脸色变得万分难看。
“来人,赶出去!”
弹琴的少年被哭哭啼啼的扯走,哀戚的眼神让他不禁拧起眉头,心头耿耿。
少顷,一人匆匆通报:“副庄主回了。”
……
涯这段时间为前些日子搞起来的的“联盟”忙得焦头烂额,听到“眼睛”们汇报的严凌枫在庄内再此招宠的消息,已经忘了应该是怎样的感受了。
愤怒?麻木?心依旧被刨开般抽疼不已。
或许他就是犯贱,依旧不由自主的丢下一切回庄,不顾一切的摆出一副人人生厌的怨妇嘴脸。
可真是难看啊,他在心里对自己冷嘲着,脸色冰冷的向湖边走去。
缥缈动听的琴音似一把利刃般把他的理智戳地千疮百孔。
然而让他惊讶的是,精致的藤木椅上空无一人,地面上有一滩可疑的水渍。严凌枫手边摊着一本精致的书籍,倒着。
他似乎注意力并不在书上,而是直起上半身,一双紫意深沉的眼睛目光灼灼。
“你还真是有雅……”
涯迎着他的目光,脑袋空白了一瞬,讥讽的话突然变得难以启齿。
沉默了片刻,涯自顾坐在了一旁的藤椅上,一瞬间依旧残存的温热和不明的香气让他恨不得立马拔身而起。
这一次,又有多像呢?能让这个人真正花心思护着藏着。
他知道,出于本身的洁癖,严凌枫从来都没有碰过那些人。但他依旧像被侵犯了领地的野兽般把每一个入侵者都撕碎。
即使如此,那人从来也不过问,也不在意,就像看一场乏味且拙劣表演般,依旧每月带回流水般的清丽少年。
他在意的,不是这些替代品,而是真正的恋人。
被他亲手拆散的恋人。
……
“涯。”有些清冷的声线唤回男人已经神游的思绪。
严凌枫很少同他主动说话,也从来避免叫他的名字,以至于他有些反应上的迟缓。
当他下意识的回问“何事”时,问话的人已经起身,径直走到他面前。
严凌枫的视线无法从他的胸前移开。那片薄薄的衣料下,是另一个人作下的标记。思及此,他的脸色难看起来,就好像吃到了什么发霉变质的食物般的透出厌恶和忍耐。
涯感觉到一只手撩起他的长发,微凉的指尖一寸寸掠过他的皮肤,激起他细小的战栗。
两人实在是太靠近了,近的他能闻到那种独特的清冷的淡香。
严凌枫在他的锁骨下发现了两枚小小的针眼,四周泛着青灰色,显然是有毒。
“你受伤了?”他语气里掺杂的错觉般的关切让木头般僵硬的涯一震,下意识的想要后退。
严凌枫的示好,不是没有过,只是他欣喜若狂后总是接踵而至各种“意外”……
他是饿了太久的野兽,即使是有毒的饵,也愿意囫囵的吞下去。
因为自身体质特殊,他对于中了毒物并不是很在意,这种细小的伤口,往往被他疏忽过去。
这一次,他垂着眼默默的看那微小的伤口被仔细的涂上厚厚的药。
在涂完之前,那青色就消失不见——毒性已经被他的体质解了。
安静。
涯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
说点什么……
应该说点什么……
他紧张失措,一向灵光的脑袋乱成了一摊浆糊。
严凌枫沉默着坐回躺椅上。
“你……”今天见到什么人了吗?
不,他不会说的。
这种耻辱的事,他怎样都不会说的,更何况是说给自己。
这个人会逃走。
不能问。
……
两人都默然不语,傻乎乎的瞪着一池碧水微澜。
直到一只等待了许久亲自找来的黑色大猫敏捷的蹿出,拉起主人的衣摆,并威胁十足的向他最痛恨的人唬了几声,涯才恍若回魂。
他离开时,用上了轻功,非常像落荒而逃。
……
……
夜,不知不觉已深。
位于山间密林中的山庄在灯火的映衬下,显得更为的神秘而庄严。
巡逻的护卫们尽责的工作著,连一丝风吹草动都不放过,不敢有丝毫马虎。
而身为武林两大门派之一的昙剑山庄在此刻的戒备更是格外森严。近来昙剑派跟另一大门派似乎都不满足於两大门派间相互制约的微妙的平衡,双方都明白,要想改变现在的局势,最快捷的办法便是除掉对方。因此最近山庄最近频繁出现暗杀行动,巡逻守卫必须更加谨慎。
涯一手懒懒的抚过绝油亮的皮毛,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烛火下的男人阖上最后一份公文,清冷的风吹过,让他清醒了几分。
他的心头微微一动,抬眼见中天上一轮圆月如水。
是今天么……
“来人。服侍我沐浴。”
气质清冷的男人在夜光珠编织的灯下耐心地整理着卷宗。
目前山庄虽然发展稳健,但依旧受到武岳派的牵掣,再次碰上已经被收拾掉的对手,的确够闹心,但也顺手。
涯本身的方案并没有大的纰漏,但弯路是避免不了的,同时还有一些危险……
朱红色的笔把“联盟黒域阁”一项重重涂死。
他不会再让涯接触这个人了。
吱——精致的木门被一双素白色的手推开,来人灰色的发丝中隐约还有水气,想来是刚沐浴过。
他旁若无人的踱步进来,实则在房里细细地扫视了一周,并没有看到凌乱的痕迹。
是该夸这个人洁身自好……还是足够深情,守身如玉呢?
细长的指相当自觉的从点心盘里捏着一块甜糕嚼着,却没有吃出一点甜味。
涯顺手倒了一盏冷茶,挂着笑意看他一本正经的修改着卷宗。
嗯。还是这个样子……即使是今天。
他可以等。
一向不吃晚膳的男人恶意的把盘里的精巧点心用指尖捏了个遍,每一个都只挑了边角的一点点尝尝。突然,一层阴影打在他的身上,那个忙于公务的人就站在他身前居高临下的俯视他,墨般的长发倾泻下来,衬得他的眼睛是浓郁的深紫色,危险,慑人,野兽般的明亮。一只手牢牢的抓住涯的手腕,很紧,但并不粗暴。蹂躏过点心的指尖被它的主人姣好干净的唇瓣漫不经心的含了一下,涯绽开了一种奇异的笑容,“……来了。”
他就势躺在软榻上,微微阖上了眼睛。
……
……
风声。
崖边的风声啸啸。
天地间只余那一道瘦削的剪影,在风中摇摇晃晃。
“涯!”男子嘶哑的启唇,神情紧张。
实际上,没了记忆的他并不知道自己几乎要尖叫的恐慌从何而来。他也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直觉告诉他,倘若不设法将他劝回来,自己会后悔……
“……你过来,我有话告诉你。”
男人不应,踮着脚尖看着脚底的万丈深涧。
几块碎石噼啪滚落,久久没有回响。
他突然扭过脸,笑了。
一道狰狞的伤疤纵贯了他的脸颊,外翻的皮肉已经翻出青灰色的腐气,一双妖异的眼睛里像有一盏摇摇欲坠的灯火。
他梦呓般开口:“啊……说吧,是关于,谁的呢?”
“绝。”
不知为什么,他下意识的报出一个从未有印象的名字,同时眼前模糊的浮现出一只豹子的影像,这点回想让他头痛欲裂。
然而,那双眼睛中突然地光亮让他惊讶。
这个人,居然把自己的宠物看的这般重要,真是性格古怪。
“绝,”他绞尽脑汁的编凑着,“你多日未归,自然是想你回去了。”
那盏灯火,灭了。
“……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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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加一些原文剧情,到后面就会全部崩坏剧情,成为喵的自由发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