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湾港

　　翻开挂在墙上的日历，毕言言开始意识到时间的紧迫性，掐指一算剩下的时间并不多了，弄完毕业论文还有自己工作的大事。
　　确实该紧张起来了。
　　一天暖阳微照的午后，毕言言在寝室的小房间里认真地翻找书籍和相关资料。
　　霍珊的电话打了过来。
　　“言言姐，你现在方便接电话吗？”
　　毕言言放下右手的笔，从左手接过电话：“方便，你说吧。”
　　霍珊说：“上次不是说好了一起吃个饭嘛，今晚有时间不？”
　　“今晚啊……”毕言言想了想，说，“可以呀，你想吃什么？”
　　听筒那边很快传来霍珊雀跃的声音：“我们去大河家吃火锅吧。我已经团购好了，今晚6点门口见如何？”
　　看来霍珊早已做好了准备，就等着毕言言答应了。
　　“好的，那到时候见。”
　　挂下电话，毕言言又投入到了紧张的资料查找中。
　　时间过得很快，一下子就五点多了。毕言言转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收拾好桌面的资料，简单地换了一套衣服，将齐肩的头发扎成马尾，拿好包穿上鞋急急忙忙地赴约了。
　　大河家是C市有名的火锅连锁店，离学校最近的一家位于人流密集的三口广场商贸圈中。由于三口广场学生多，商贸圈里的美食店基本都是人流涌动，好吃一点的名店往往要排上很长的时间。
　　从公车上下来，毕言言看了一眼手机，时间刚好6点，走几步路就到了大河家的店门口。
　　霍珊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见毕言言走过来，用力地挥了挥手。
　　毕言言小跑了几步，喘着气问：“等很久了吗？”
　　“没有，刚到。”霍珊说着，帮毕言言拉开店门。
　　毕言言侧头看了眼她的头发，笑道：“怎么今天不戴发箍了？这么看着，还有点不习惯了。”
　　“言言姐你又想笑话我了。”霍珊作势要掐她手臂，“不过我打电话的时候没和你说，我哥一会也过来，他不让我戴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你哥？”毕言言疑惑。
　　霍珊摆出一副得意的表情：“我堂哥，研究生毕业工作两年，今年28岁了。”
　　毕言言大概猜到了霍珊的意思，紧张地问她：“你这是要做媒吗？”
　　“答对了，言言姐你真聪明。”霍珊把毕言言拉到了角落里的位置，“坐这里可以吗？
　　“嗯，可以。”毕言言拉开椅子坐下。
　　霍珊讨好似的给她倒水：“言言姐，你人真好。换作是其他人，特别是英姐，一听到我要做媒，肯定拍拍屁股就走人了。”英姐是社团的负责人，典型的大美女，但脾气也很大。要是什么事情做不顺心，让她不满意了，破口便是大骂，从左到右把一堆人的错误指出来。所以很多人都怕她，霍珊这些本科生妹子没少被训。
　　“我脾气也不见得好，怎么想到把我介绍给你哥哥？”毕言言端起杯子轻抿了一口。
　　霍珊义正言辞地说：“在我心中，你是最漂亮的，性格最好的，所以我要把我哥哥介绍给你。”
　　“……”马屁拍到家了，毕言言才不是这么容易相信她的话的小女生。
　　霍珊看了看手表，说：“我让他晚半个小时过来。这可不是迟到哦，主要是我得和你先说清楚，万一你不高兴或不愿意还来得及。”
　　“放心吧，没事的，多个朋友一起吃饭也不错。”毕言言一向喜欢人多热闹，对于熟人提的要求并没有特别强烈的反对感。
　　“那我们先点菜吧。”霍珊将点菜单递到毕言言面前，随后又把笔递了过来，“你随便点，别客气，我让我哥请客。”
　　听到“请客”这个词，毕言言果然马上不客气了，看到肥牛、五花肉、鸡翅膀和海鲜之类的肉都打上了勾。免费的晚餐为什么不吃呢？
　　菜点的差不多的时候，一个瘦高男生走了过来。他双眼细长，鼻子高挺，肤色比一般男孩子白。
　　“哥哥。”霍珊看见他，激动地叫了一声。
　　他微笑地点点头，拉开霍珊旁边的椅子坐下。
　　“点好菜了吗？”他声音柔和地问。
　　“点好了，点好了。”霍珊一个劲往毕言言的方向使眼色，“怎么样？我的哥哥长得还可以吧。”
　　毕言言此时不知道该做何反应。这算不算变相的相亲？
　　“您好，我叫霍刚，珊珊的堂哥。”他礼貌地伸出手，等待着和毕言言握个手，表示对她的欢迎和尊重。握完手后，他还很细心地替毕言言沏满杯子里刚喝完的水。
　　“不好意思让你特地跑一趟吃个饭。我老大不小了，家里人催着找女朋友，不停地让珊珊给我介绍，我也迫于无奈。”
　　霍刚的实诚让毕言言吃了一惊，她不能到这时候还这么矫情了，索性幽默地说：“质量不错，介绍给我认识，我一点也不吃亏。”
　　霍刚腼腆地笑了。
　　霍珊在推销他哥哥这方面绝对卖力，看着毕言言贼贼地说：“言言姐，你还真风趣。我哥人长得是不错，但工科男认识的女生特别少。这点上，你还可以特别放心，他绝对不会红杏出墙！”
　　“……”
　　霍刚无奈：“珊珊……你太直接了。”
　　霍珊拍拍霍刚的手臂，安慰道：“哥，你放心，言言姐不是那种一下子就能被吓跑的人。”
　　毕言言立马给霍珊抛了一个白眼，直掐要害说：“我是和你相亲，还是和你哥相亲？”既然人都来了，就要好好地把该做的事情给做了。
　　相亲？……霍珊听到这个词起初没反应过来，随后眼前一亮，说：“好，好，好，你们自己聊。”
　　毕言言从来就不是一个胆小害怕的人，直奔话题：“霍先生，您目前是做什么工作？”
　　“在一家外资集团的研发部工作。”霍刚话音刚落，服务员将大碟小碟的菜和肉送了过来。霍刚把服务员端放下的碟子一个个摆放整齐，并体贴地把肉菜移到两个女生面前。“想吃什么就下锅吧，我们边吃边说，不要饿着。”
　　毕言言友好地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夹起面前的肥牛往锅里放。
　　“毕小姐，不用拘谨。”说着，霍刚又将调味碟摆放好。
　　“谢谢。”毕言言其实也没想过要拘谨什么，她和霍珊本来就认识，感情还不错，太扭捏了反而不真实，还可能让霍刚误会她这是害羞。
　　菜煮熟还要一些时间，霍刚干脆继续说着刚才没有说完的话题：“毕小姐，是这样的，我在研发部主要负责电子类的产品，像导航仪之类的，这些产品更新换代很快，也需要一定的技术人才。”
　　“是什么外资集团？”毕言言问。
　　“华弗集团。”
　　华弗集团？毕言言愣了一下。赵向湾也在华弗集团工作，没有记错的话，应该也是研发部。
　　毕言言接着问：“你工作两年了吗？”
　　霍刚绅士地点点头，说：“嗯，是的，两年了。”
　　“研发部应该很少女生吧？”毕言言知道理工类专业女生本来就少，何况其中还有一些女生并不从事本专业的工作。
　　“准确地说，是只有一个女生。”霍珊大声回答，“而且还是结了婚的，哈哈。”
　　毕言言也跟着笑了起来，见霍刚没有接话又继续问他：“那你平时怎么去上班呢？”
　　“自己开车去，大概十来分钟就到了。”
　　噢，都已经自己买车和养车了。
　　“平时喜欢做什么？”
　　“周末跑跑步，爬爬山。”
　　“喜欢养动物吗？”
　　“不喜欢，但养有很多植物在阳台。”
　　“那……”毕言言不知道接着该问些什么，他的情况对她而言，可知可不知。“喜欢你现在的工作吗？”
　　“喜欢，当然喜欢。”霍刚斯文地笑了。
　　霍珊抬头看了眼自己的哥哥，插进一句话：“哥，你不是准备辞职了吗？”
　　“辞职？”毕言言诧异。
　　霍刚淡定地说：“是准备出来单干，和其他同事一起。”
　　“那照你的意思，是准备出来自己开公司吗？”毕言言问。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霍刚没有否认。
　　毕言言隐约有不祥的预感，和自己有关，也和赵向湾有关。但她没有直接开口问，就像梁心说的，自顾不暇还去问别人的事，还去谈恋爱，自讨苦吃。
　　气泡在热汤里翻滚，霍刚弯下腰把火调小，用筷子给自己的妹妹和毕言言都夹了一些菜，大部分都是肉。“你们俩都太瘦了，应该多吃点肉。”
　　晚饭在有一句没一句的问话和答话中度过。
　　三个人都吃得半饱时，气氛变得更加尴尬了。
　　毕言言索性拿起包，站起来，半鞠了一个躬：“谢谢你们的款待，我今晚有些累想提前离开了。”
　　“那个……”霍珊急忙拦住她，“言言姐，再坐一会嘛，我哥估计还有话和你说，一会我哥也可以送你回去。”
　　毕言言听后挤出一丝微笑，不再好意思起身离开，等待着对方开口。
　　“毕小姐，我可以叫你言言吗？”霍刚小心翼翼地问，还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毕言言笑着说：“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当然可以啊。”
　　“嗯，言言，我不是第一次见你，今天却是第一次和你吃饭。我对你很有好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和你……”
　　毕言言意识到接下来他要说的话，急忙打断：“抱歉，我准备毕业了，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可能没什么时间谈恋爱交朋友。我也不想耽误霍先生，你会找到更好的。”应该是明明可以找到更好的，何必围着她打转呢？
　　霍珊听了很着急，脱口而出：“我哥有车有房，言言姐你别挑了。”
　　“是自己赚的钱？”毕言言也不含糊。
　　霍珊没有出声，嘟着嘴在一旁安静地坐着。
　　“家里确实帮了不少忙。”霍刚如实回答。
　　霍珊心里更着急了，如果毕言言和自己的堂哥在一起，那该是多好的事情啊！以她对毕言言的了解，她觉得是极其适合堂哥的。“言言姐，这年头长得不错，家庭背景又好，基本没负担的男生很难找了。”
　　毕言言摇摇头，笃定地说：“我们都是需要自己奋斗的。”
　　“我哥又不是个不思进取的人，他很努力的。”霍珊撇撇嘴。
　　“那如果毕业后我工作稳定两年，还没有人要的话，希望到时候你还能考虑我。”毕言言赖皮地说完最后一番话，也没让霍刚送她，自己跑去坐公交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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