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升职指南

　　丁伯将镯子小心翼翼摆在桌上，然后退到一旁。

　　赵煦瞧着桌上的桌子，有些疑惑：“这是何物？”

　　“老爷，您看。”丁伯上前取了那镯子，手上不知做了什么动作，那镯子竟然断成两节，但却不是碎掉，似乎本来就是这样一般。两节镯子断掉之后，丁伯从里面抽出一块细细的绿色布条。然后将断掉的镯子放在桌上，展开布条，里面竟然是一些白色粉末。

　　“老爷，便是这个东西了。”丁伯将所有东西摆在桌上，波澜不惊地说话。

　　“这是从哪里搜来的？”赵煦惊疑地问。

　　“回老爷，便是大小姐屋子里。”丁伯恭敬回答。

　　灵曦抬起眼眸，有点不相信这是丁伯所言。这东西……怎么在别人那里？大小姐是谁？

　　却在这时，一名与她年纪相仿的少女惊呼出声：“爹，玉曦没有，真的没有！”灵曦闻言朝她看去，一身素雅的碧绿留翠裙映衬出她脸上嫣红的颜色，只从她眼中瞧出了惊慌。

　　甄氏终于显出慌乱之色，但很快镇定，没有向赵煦求情，抢在赵煦发话之前走到赵玉曦面前，忽然扬起手狠狠甩了一个耳光过去，灵曦本就心里着急，一时没有站稳便倒在一旁。声音之响亮，连灵曦在一旁看着都吓到。

　　玉曦在地上半晌没有动，也没有以手捂脸，略愣了一会儿，然后缓缓抬眼望向甄氏，柔弱地轻声道：“娘……”那声音柔和得像是轻柔得抚在心间一般，令人不自觉颤抖。

　　“这一巴掌，打的便是你无心无识，这般下作手段也防备不来！”甄氏眼看着女儿，一副恨铁不成钢样子。

　　玉曦脸上疼得火辣，听她这番话下来，索性不再吱声。紧咬下唇，脸上的殷红的颜色渐渐染上苍白，不知道此时的她，心里是怎么想。

　　甄氏是做给赵煦看，但她心里依旧拿不准，这时候，信与不信，就看赵煦如何想了。

　　赵煦静默了很久没有说话，就在众人以为他不会再开口的时候，赵煦冷冷道：“丁伯。”

　　“在。”

　　“找大夫瞧瞧这究竟是何药物，然后将城中所有药铺调查有何人买过此药；还有，这玉镯工艺瞧着似巧玉斋的，去那里也查查。切记，不可声张。”

　　“是，老爷。”丁伯接了命令，便徐徐退了下去。

　　赵煦若有若无地叹息一声，转而看了玉曦一眼，道：“你起来吧。”

　　“谢爹爹。”玉曦稍稍有些宽心，以手撑地，却无人扶她，身旁丫鬟早惊得失了魂魄。甄氏上前伸手想要扶她，玉曦却将手一晃，略尴尬地划过，显然不肯让甄氏扶，甄氏手顿住，脸色却不变，自然收回手。不经意瞥了柳姨娘一眼，却见她依旧温婉斯文，好不娇弱。

　　瞧着这一切，灵曦既惊又疑，显然甄氏想害她，但有人暗中帮她。甄氏是正室，玉曦是嫡出，赵煦多少顾忌些。若镯子是从她屋子里搜出，不知又是何光景？

　　算了，还是别假设得好。只是，玉镯究竟是谁放到玉曦的屋子里去的？或者……丁伯在说谎？若是丁伯说谎，便就更复杂了。

　　看来这宅子不安分。

　　这事情一闹，哪里还有心思吃饭？眼看赵煦已极不耐烦，再不看桌上食物一眼，转身便想离开，却有一小斯进得门来，回报说：“老爷，梅家来人了。”

　　赵煦立即停下脚步，显然惊讶于梅家人竟然行动这般迅速。不止赵煦，整个屋子里的人都为之一怔。梅家这时候来人，是要做什么？

　　“你下去吧。”赵煦冷冷下了命令。

　　“是。”小斯应了话便恭顺退下，显然府中规矩极严，屋子里讲这许多话也不见哪个丫鬟小斯多嘴问一句半句。

　　看着屋子里众人，赵煦沉声道：“谁泄半字，家法伺候。”

　　赵煦心里已经开始打起算盘，心道你们真是不给我省心，这才出去几日，就闹这么大一个摊子给我。

　　梅家人行事很快，小斯刚回报，他们就已经到了。是一对上年纪的夫妇，脸色阴霾，后面跟着几个婢女。瞧他们衣着打扮，也是权贵之家。

　　梅家人进门还是保持了些克制，男人拱手向赵煦，道：“赵相国。”语气不冷不热，但听着总觉得充斥着挑衅意味，来着不善。

　　“不敢，梅大人，梅夫人。你们来此，也不先说一声好让我准备准备，如此岂不怠慢？快快请坐。”赵煦语气自然，做了个请的姿势，显然这表面功夫极其到位。

　　二人坐下之后，赵家人也纷纷按着各自位置坐下，半点声音也不发出，灵曦瞧这位梅大人和梅夫人脸色当真是不怎么样。也对，女儿好好嫁入人家，到头来成了一堆枯骨，不怨念才怪了。

　　赵家人闹了这许久才真正能坐下，不过这回当真是如坐针毡。

　　“赵煦，我女儿呢？”梅老爷子直呼赵煦姓名，这一开口便透出火药味，赵家上下闻之无不惊诧，本就紧张的气氛更加浓重，似乎呼吸都困难起来。

　　“是小婿之过，梅香生产之时未能相陪，令梅香……”

　　“赵煦你好生知晓推脱，吾女倾慕于你才肯委身为妾，你便是这般待她？”

　　“梅大人，小婿着实不愿发生此事，只是女人生产本就命悬一线，非人力所……”

　　“屁话！”梅老爷子没听赵煦说完，忍不住脱口骂道，将赵煦堵了个结实。

　　梅老夫人在一旁也是一腔委屈，看着甄氏，冷声冷气儿地说：“那是吾女产子，稳婆问你保大保小，你是如何答的？”梅老夫人这一字一句几乎咬着牙说的，冷眼瞧甄氏。

　　赵煦没曾想还有这关节在，转而向甄氏，忐忑听她的回答。

　　甄氏坐着，表情柔和，温言道：“稳婆未曾问我什么，便是她们自己抱了孩子出来，我才知晓梅姨娘去了。”

　　梅老夫人以手握拳，使劲一锤桌子，却依旧隐忍：“你非见了棺材才肯落泪么？”

　　“不知老夫人此话何意？”

　　梅老夫人怒视甄氏，朝外头喊：“把戚夫人给我叫进来！”

　　不过多久，门外进来两个女人，正是那日为梅姨娘接生的二人。二人极懂礼数，上前便规矩行了礼，立在一旁只等问话。

　　“将那日太太说的话给我再说一次。”

　　稍年轻的女子开口道：“回夫人话，那日我与母亲为梅姨娘接生，却是孩子难产，我便问了太太要保大还是保小，太太问我是否真是男丁，我道是的，太太便要保小。”

　　梅老夫人转而向甄氏：“你还有何话讲？”

　　“老夫人莫动气，分明是她二人之过，如今想要推脱，便都赖在我头上，当日她们却是什么都没有问我，直接抱了孩子出来的。”甄氏只淡淡地说，也不吵闹。

　　“老夫人，我和母亲并非第一次替人接生，规矩还是懂的，此等大事，决不敢自己做主。”

　　梅老夫人点点头，看向甄氏：“她们言之有理，赵煦你以为呢？”梅老夫人瞥向赵煦，此事还是要待赵煦发话。

　　赵煦郑重其事起身向梅家人鞠一躬：“梅大人、梅夫人，梅香之事小婿定会彻查，可否请稍后三日，三日之后，登门谢罪。”

　　“用不着你谢罪，今日来，我便要将孙儿带走，让他跟我梅家姓梅。”梅老爷子也不废话，直接将来意摆出来，然后从怀中丢出甄氏的银票：“这银票还是免了，我受不起，用一千两买我女儿的命，休想。”说罢，便一把丢在甄氏面前。

　　赵煦见状有些慌了，这哪里使得，连忙道：“梅大人，这怕是不合规矩吧？”

　　“莫跟我讲规矩，今日我便要带走孙儿，我梅家人也不是好惹。若将孙儿给我也就罢了，若是不肯，老身会不惜匹夫之身，也要去圣上面前参你个枉顾人命之罪。”

　　赵煦见梅老爷子话都讲到这份上，也无甚好装，只他膝下无子，这孩子万万是让不得的。

　　“若梅大人嫌弃区区一千两，赵煦多舍些银钱也未尝不可。”

　　梅老夫人一听，心头一酸，眼中噙着泪，却忍住不落下：“赵煦啊赵煦，当年吾女许诺要与你为妾说什么厮守终身，与我们二人翻了多大脸面，这你都知道的，如今，如今你竟说出这番话来。好好好，若你真要多舍些银钱，我便要你赵家全部身家财产，你可舍得？”

　　赵煦脸色有难：“梅夫人，你们不也是强人所难吗？”

　　“强人所难？你道这是强人所难？梅香性命都赔给你家了，我不要你们抵命已是仁善，你还好脸面讲这等话！”梅老爷子从进来开始隐忍，现在也忍不住发作。

　　“事情尚未查清，道是这二人说谎也未可知，请梅大人莫咄咄相逼。”赵煦稳住情绪道。

　　“好，既然你如此维护于她，那甄昭，你可敢发毒誓？”梅老夫人瞧着甄氏，忽然道。

　　甄氏顿了顿，道：“敢。”

　　“起誓若你方才所言有假，你亲生女儿今后便要十年为妓、十年为娼、十年流放、十年囚禁，终生不得出嫁，终生不得自由。如此以往，生生世世。你可敢？”梅老夫人缓缓说道，这般毒誓挑出来，甄氏抬眼看向梅老夫人，不发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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