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手江山

　　第二章太傅韩珏
　　夙澜吃罢晚饭后，便回了房。窗外一声猫叫，夙澜推开窗，暗卫递上一封信，低声对夙澜说：
　　”公子，生死门的人递过来的。”夙澜摆摆手，暗卫消失在夜色只中。夙澜拆开信，上面只有一行字：“太傅韩珏已回，可为同盟。”夙澜斂眉，按了按眉心。太傅韩珏原为东宫引导官，夙澜两年前，也就是永靖元年入朝，太子萧然即位。据说太子即位大典的前夜被人偷袭，韩珏替太子挡下一箭，正中腹下，韩珏休养三年，据说明日回朝。夙澜早听说此人被盛传为谪仙，想到此，眼神流露出一丝玩味，谪仙。
　　沐浴时，夙澜屏退了丫鬟。只见她用水湿了脸，在下颌的地方摸了几下，轻轻一撕，脸上竟覆了层面具，师傅这面具做的有够差的，脸都要烂了，夙澜莞尔。水气缭绕下，那双桃花眼似乎含泪，左眼角的一颗小小的朱砂痣点缀了那张如玉的脸，气质清冷，仿佛置身于危楼广寒。
　　记忆却已经飘远。众人都知她师承天算子空尘，却无人知晓韩珏的师傅，可她却知道，韩珏师承韩金翎，是空尘过命的朋友。那年她才10岁，那天早上，她按例去练剑，空尘却来了：
　　“今日带你去见师傅的朋友。”空尘并不喜欢领夙澜去见自己的好友，今日却让夙澜无需带面具，他觉得夙澜做个花瓶站在那儿，可以给他长面子，这等胡话说的夙澜直摇头。
　　夙澜应声，将剑背到身后。生死门在鹤云山巅，门前一颗老槐树，时至春季。夙澜与空尘行至门口，槐花纷飞，鼻尖是槐花浓郁醉人的香气，约摸15岁左右的少年与一名年轻的男子站在槐树下，夙澜猜想，那男子应该就是师傅的朋友，少年应该是他的徒弟。她看到槐花瓣落到少年的肩头，少年负手而立，眸光熠熠，竹绿色的长衫，浅浅地朝她一笑，冬阳一般，甚是温柔。夙澜定定地看着少年，直到空尘拍了她的肩：
　　“这就是我常与你提起的药仙韩金翎，那是他徒儿，韩珏，从哪儿弄的徒儿，生得这般好看。”
　　韩金翎哈哈大笑：“你这老毛病总是改不了，就喜欢看人这一张皮。”韩珏朝空尘行了个礼，喊了声先生，夙澜也照葫芦画瓢朝韩金翎行了一个礼。
　　“二公子，亥时了，您应该歇息了。”回忆中断，夙澜拿起晾干的面具，仔细带好后，穿上衣服就回房睡觉了，梦中又回到了槐花树下的那天，韩珏走后，她问空尘：
　　“师傅，今日徒儿没带面具，韩先生和韩珏怕是会认出徒儿是女儿身。”
　　”阿澜，他们知道你是女儿身，今后你那劫方能渡。”空尘叹息道。那时她懵懵懂懂，知道命中该有一劫，万分惶恐，她师傅绰号天算子，不曾算错过什么，而想到或许身边会陪着那个浅浅一笑的少年，突然安心下来，儿时的记忆，早已模糊，却始终记得少年明眸和浅笑。
　　第二日，夙澜早早遍去上朝，已入中秋，清早确是有点冷的，夙澜心想，这个天，除了我这么早来吧，刚入大殿，果然只见到一人身着紫色官服。她咳嗽了一声，那人掉过头，夙澜怔住，竟是韩珏，她恢复常态，打了声招呼：“韩太傅来得真早。”
　　韩珏眸中含笑，说道：“夙侍中也很早，空尘先生的手艺当真不错。”
　　夙澜心中一惊：“你如何得知我是夙澜，你可会……”
　　“不会”，韩珏打断了夙澜的话，“我不会告诉旁人的，夙侍中大可放心。”他声音本就很好听，此刻却有了丝温柔。
　　夙澜放佛被蛊惑一般，不再开口。此时官员已经鱼贯而入，讨论声纷纷而来：
　　”据说皇上今日要让人顶光禄大夫的职位。”
　　“如此说来，那夙大人怕是当真不行了。”一身着蓝衣的官员接口。夙澜刚想出声阻止，却听到了皇帝身边魏玄的声音：“皇上到！。”
　　百官齐刷刷跪下，萧然身着暗红近黑的大红朝服，端坐后，开口喊了声平生，群臣皆起，看到这个场面，夙澜或许明白了为什么帝王之位人人想要。她看了今日的萧然，常在深宫之中，真的担得起面若冠玉，即位三年，帝王的威严已经逐渐显现。
　　萧然看众臣平身后，方才开口：“韩太傅箭伤已经痊愈，如今回朝，仍然担任太傅一职位，并担任大皇子的太子太傅。”
　　众人哗然，萧然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已经迎娶太子妃章月童，乃尚书令的女儿。后又娶了江南第一富贾的女儿宋娉婷为良娣，一直无所出，后章月童封为皇后，宋娉婷因娘家地位并不高，封为贵人，避开这两个人不谈。萧然还娶了玉太后的侄女玉溶月，封为淑仪。可也只有一个儿子，已经被默认为东宫之主，萧然虽未升韩珏为太师，可却让韩珏的权利更大，夙澜看着在自己前面的紫色身影，略微摇了摇头，伴君如伴虎，是福是灾怕是天算子也要算上一会儿。
　　夙澜一直奇怪，韩珏身体不可能差，除此之外，他还是韩金翎的徒弟，配药制药听师父说，只能用四个字形容，青出于蓝。所以箭伤如何能养了这么长的时间。只有一种可能，先前萧然并不想让他回朝，而此刻，萧然需要他回朝。看来北狄近来有所异动了，据说北狄的皇帝生了场大病，怕也是要改头换面了。萧然定是怕韩珏功高盖主，但是更怕万里江山落入北狄之手，相比之下，他还是更倾向于把韩珏请回朝，一颗棋子，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便不能动。夙澜的心中，突然觉得在这朝堂之上，当真累人，虽然她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在这朝堂上站稳脚跟，有朝一日，查出当年她安家满门被灭的真相，到底是天子动手，还是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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