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转登仙

　　18、

　　玉兔跑得并不快，时不时地还停下来，等一会儿众人。

　　树林很开阔，草木茁茁，蝉虫蛩蛩。

　　“啊哦——”玉兔叫了一声，停下来，转过白白的身子。

　　走在最前面的子画也住了步子，看向四周。刚刚光顾着跟小兔子跑了，还没看看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呢。

　　这是一个，泛着琉璃般五彩颜色的山谷，到处都是水晶，亮闪闪的，晃得人睁不开眼睛。却又舍不得这奇异的美景，强迫自己撑开眼，于是就造成了一种诡异的、扭曲的面部表情。

　　玉兔金色的眼瞳里有一刹那闪出七色的流光，而后它跑到子画面前，咬住她的衣襟，把她往山谷深处拽。

　　子画迫不得已顺着它走，慢慢深入谷底。

　　小兔子欢快地“啊呜”一声，朝着某一处颜色最耀眼的地方抖了抖大耳朵，圆圆的小尾巴晃了一晃。

　　子画顺着玉兔指的方向看过去，这一看不要紧，看了可是叫子画吓了一跳。

　　阳光刺眼，洒下略带金色的白光，反射进参差斑驳的水晶里，于是这水晶呈现出的颜色，只叫见到的人叹为观止，不记沧海变桑田，忘却三界是人间。

　　在丛生的水晶中间，有一朵硕大的，可以说是——花。

　　这朵花很是不寻常，底部花瓣呈紫色，像一朵盛开的重莲。从中央分出一枝细细的树干，两边对称分布着六片叶子，一边各三个。最上边有一枚红红的果子，像是熟透了的颜色。

　　——这是什么？

　　“这是六叶果。”单宁华紧跟上来，看了一眼那朵奇异的花，说道，“最上面的果实可以暂时提升灵力纯度，在战斗中提高攻击力，四阶灵果；树干上的六片叶子，可入药，有助突破小境界，三阶灵药；最下面的千重花瓣，可入药，也可以即食服用，于修仙者可以固本培元，于凡人可祛百病，延年益寿，是一阶灵药。”

　　四阶灵果，三阶灵药，一阶灵药。这一个花上，就出来这么多的，可真是，收获颇丰啊。

　　“这六叶果总体来说，没什么品阶，也就是灵气足了一点，只是它的各个部分，都是宝。”单华宁依旧说道。

　　小兔子蹲在一旁点点头，金色的瞳孔像阳光照在水底的颜色，天真而活泼。

　　子画低头看到兔子眼瞳中闪过的金光，指了指玉兔，疑惑开口：“是因为它吗？”

　　单华宁颌首，从乾坤袋中又掏出把灵草，笑意柔柔地说：“对，玉兔能感知灵物的气息。”

　　这样啊——

　　子画复杂地看着单华宁，这个人，好像什么都知道。

　　“啊哦！”玉兔跳到子画身旁，睁着金色的眼睛。

　　子画走上前，看着水晶中间的六叶果。手慢慢向前伸出，好像是碰到了一个屏障，六叶果周围泛起彩色的光晕，阻隔掉子画的指尖。

　　眼前的场景变换，没有五彩的水晶，没有幽深的山谷。

　　只有——果树。

　　光秃秃的树干，只在尖梢的地方，有一个红红的果子。鲜红鲜红的，像是，鲜血！

　　果树尽头，有一座小城。清晨的小城，趁着熹微的光线，缓缓地流动起来。街巷热热闹闹，有吆喝叫卖的小贩，走街串巷，卖碗磨刀；有赶路的行人，悠悠闲闲地走在街上。这个早晨，很美，何必着急呢？

　　“子画，子画，来玩儿呀！”

　　谁？谁在叫我？

　　子画移开眼，看向那发出声音的地方。

　　那是——她自己。

　　扎着双平髻，蓝色的小裙子，顺着暖风而飘摇着。扒开老旧的柴门，欢笑着跑向扎堆儿的小伙伴们中间。

　　“带她干什么呀，一个妖怪。”

　　“走吧，听说，她家可是闹鬼呢。”

　　“不跟你玩了......”

　　妖怪，闹鬼？

　　我小时候，怎么会？我怎么不记得？

　　老屋里，染了银白的老妇坐在炕头，一针一线缝着绣鞋。

　　——娘！

　　子画喊出了声，声音很大。只是，炕上的人没有反应。

　　“轰隆隆——”

　　一声炸雷，从九天之上，响彻往昔城，这座，小小的城池。

　　“天帝有旨，罪仙......即刻押送天牢......仙子，接旨吧。”一卷明黄的玉轴，递到眼前，很稳，丝毫不见颤抖。

　　“不——”

　　一时硝烟四起，刀光剑影间，已是鲜血四溅。

　　“我的孩子！”

　　白衣女子的身影凌乱蹒跚，执剑的手渗出丝丝血丝，染红了衣袖。

　　“母亲？”

　　母亲，是你吗？子画好像是站在一边看着，帮不上忙，使不出力。眼睁睁地看着，几个银铠黑甲的人，缚住白衣女子的双手。

　　流光散了，人杳。

　　老屋、孩子、娘，都没有了。小城像是凝固了时间，凝固了喧嚣热闹，再也，不能够了。

　　远处果树丛丛，鲜红的果子噼里啪啦地坠地，裂开，洒出血一样的红色。

　　子画呆呆地站着，站在一片尸体当中，鲜血冲斥了整个空间。只有子画身上的衣服，仍然是洁净如初，好似这屠戮的血腥场面，与她，毫无干系。

　　她只记得，最后的最后，那个白衣女子朝自己站的位置看了一眼。面容很模糊，看不甚清，那是母亲吗？那个眼神，子画看得懂，是留恋、爱怜，与，不舍。

　　“姑娘，姑娘！”

　　“......单大哥。”

　　子画抚额安静了一会儿，脑海中的画面还是挥之不去。

　　“姑娘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看到一个奇怪的景象。”子画想要再细细回想一下白衣女子的样貌，却好似流水乱花一样，什么都没有。

　　“这六叶果，按理说，应该没有幻境啊。”单华宁思索着道。

　　“那会不会也是别的弟子故意布下的呢？”姚丽丽插嘴。

　　“不会，这六叶果怎么说品阶也很高了。说起来，它的修为应该比我们还要高，一般的弟子绝对不会有能力在它的上面布置幻阵。”单华宁说到这儿，有些得意地看着姚丽丽。

　　姚丽丽不服气了：“谁说没有能力？你太小瞧我们了。”

　　“哦？单某可不会嘲笑自己，只是就事论事罢了。”单华宁憋住笑，打趣着姚丽丽这经不住激将的倔脾气。

　　“笑啊，就知道笑，有什么好笑的！”姚丽丽一脸的颓败样儿，这年头修仙不易啊，说句话就被笑，还能不能好好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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