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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师萧扬
“额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温衡一边假笑着，一边往后磨蹭着脚步，双手捂肚，胡乱找着理由：“那个父皇我今天，嗯，肚子痛，咳咳，咳咳……”
温祯徽瞄了她一眼，“肚子痛你咳什么？”
“就是……咳的肚子痛。”温衡不太会撒谎，赶紧找补，捂着肚子的手连忙捶起了胸口，“其实是嗓子痛，咳咳咳咳。”
温祯徽一副“装也装不像”的遗憾表情，拎小鸡一样把女儿拎到了征烈眼前，语带痛心：“就这种资质，你看，能学会么？”
征烈又不敢大笑，只能忍着，十分慈爱的看着温衡，“龙阁公主天资聪慧，吾定当竭力以赴，不辜负圣上的期待。”
但不敢保证教会。
毕竟，温衡吓死马的故事传遍朝野，征烈自问能教人驯马，但对温衡，明显不只能教人，还要打开她对马的“心结”。
“没关系，能教一点是一点。”温祯徽一手拽着温衡不让她溜，一手轻抚着她的后背，给予她父亲的安慰和唠叨：“最好是教会她，在‘驰逐大会’超过她那些堂姐表姐们，也给朕长长脸——”
“额咳咳！”一旁的老太监看温祯徽一着急，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连忙咳嗽示意。
一旁的征烈连忙笑着表态：“圣上放心，吾会将毕生所学教于龙阁公主的。”
“好好。”温祯徽格外欣慰，“对了，嗓子疼碍事么？”
“不碍，不碍。这第一课，只是教公主怎么识马，怎么成为马儿的主人。”征烈与温祯徽一唱一和，“麻烦圣上命萧左卫牵马进来吧。”
手里的温衡突然不挣扎了，反而回头看着温祯徽，眼带询问。
温祯徽拍拍她的手背，“放心，那马儿乖巧的很。”
握在手心里的“小鸟儿”突然挣脱了出去，朝着他的禁卫长飞了过去。萧扬牵着枣红漠马，看温衡冲他跑了过来，便一时停下脚步。
温衡脸上洋溢着喜悦，却带给她的父皇一脸疑惑：这孩子，不是怕马么？
视线从马儿转移到牵马的人，可那人眼中明显也有不解，甚至还有试着保护温衡，把马儿挡在身后的小动作。
果然，温衡跑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期待的神情一瞬间化为了惊吓。温祯徽与征烈快步上前，防止出现什么意外。
“你……你牵马作甚？！”
萧扬把马栓于身边一棵粗槐上，几步走近前来，“公主。”
唇轻轻发着抖，但神情却强作冷静。温衡看着眼前无比熟悉而镇定的男人，从浓眉到墨眼，从束发到宽肩，甚至有那么一刻，对萧扬的关注压过了害怕被高马踩伤的恐惧。
“衡儿，你喜欢它么？”
父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脸温温发着烫，小小声答：“喜欢他……”
“哈哈哈哈，那就好，那就好啊。”
温祯徽开怀的笑声拉回了温衡那轻飘飘的胡思乱想，她看着漠人师父从树上解下马缰，枣红马便轻踏着四只蹄子，塔塔塔塔，从萧扬身后走到她面前。
与此同时，温衡几乎没有片刻迟疑，闪到了温祯徽身后。
“哎。”温祯徽将她拉了出来。
“这是徒徒儿，一岁零十三天的小母马。漠国的徒徒儿虽然是军马，雄马精健力壮，但雌马就比较温顺了。”
征烈挡在她身前，一手紧握缰绳示意温衡不用担心，一手摩擦着马儿的脊背，笑着向温衡介绍她未来的坐骑：
“它是马王和王后的小女儿，某种意义上，也算个小公主，正好与龙阁公主的身份相配。而且，它还没有名字，还要请公主为她赐名。”
征烈象征性的低头恳请温衡，马儿也仿佛听懂了话，跟着征烈弯下了头颅。
温衡扯着温祯徽的袖子，看他已是一脸坚持，又将视线投向萧扬，在得到鼓励之后，温衡终于下定决心，冲征烈点点头，咬唇想了想，道：“清焰吧，叫她清焰。”
清焰，两个字一出口，便引来萧扬一瞬侧目，他府中有一马，名为墨焰。
“去摸摸它。”温祯徽轻拍温衡的肩。
温衡犹豫了一下，缓缓抬手。征烈见状，把缰绳递给温衡，温衡连忙摇头。
“不怕。”征烈空空握着温衡的衣袖，牵引她用手掌贴上了马儿的胸脯。
与想象中的粗糙不同，手掌下，不悔的毛发意外的顺滑细腻，却不是丝绸或是裘裳的那种细腻，而是生命应有的热、鲜活并及灵动。
马儿许也有紧张，突然打了个响鼻，温衡被吓了个激灵，倏地抽回了手掌，引来男人们的一阵大笑。
温衡的双眼投向马儿另一头的萧扬，他微弯着唇，眼神轻笑中带着一丝宠爱，却在她望向他的时候藏了起来。可这又如何躲的过温衡的眼睛，毕竟自她嫁入萧府之后，萧扬这样的眼神，她看了整整两年。
“父皇。”她唤父亲，但眼睛却一直望着萧扬，“我要他教。”
温祯徽和征烈皆是一怔，但征烈很快就看懂了，默默退了半步，将温衡身旁的空位让了出来。至于萧扬，早在温衡一直紧盯他不放的时候，就低了下头。
“让萧扬教？”温祯徽很是意外，他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萧扬，“让他教你，也不是不可……”
“萧左卫骑术精湛，当年在驰逐大会上，萧郎九曲一跃拔得头筹，吾印象深刻，也很是佩服。”征烈心如明镜。
“可这是漠马，所以朕才找了征烈师傅来……”温祯徽还有些犹豫，“萧扬，禁军所使的皆是昌都马，你对这漠马的脾性可有研究？”
萧扬没想到温衡会选自己，心中本有波澜，顿了顿，才回道：“臣略懂一些——”
“他家中有两匹漠马，一匹叫墨焰，一匹叫狮子。”
温衡怕被拒绝，急急替萧扬补充，却不知此话着实欠妥。
她虽然与萧扬相识已久，但身为深宫公主，着实不该对他府邸琐事如此了解。果不其然，温衡话音刚落，便惹来在场三人的异样神情，特别是温祯徽。
“萧扬，衡儿说的对么？”温祯徽问道。
萧扬不知情，自然也觉得异样，可皇帝问他，他无法解释，只点头，“正如公主所言。”
“嗯，很好。”
温衡心头一跳，觉得要遭。父皇语气虽然平淡，但以她二十多年对眼前这倔强老头的了解，他表现的越平易，内心越波涛汹涌。
“父皇！”温衡喊了他一声。
“朕知道。”温祯徽转头看向她，“准你就是了。征烈师傅，你替朕看着他们。”帝王成熟冷静的双眼中蕴藏着不知名的情绪，谁都猜不出是好是坏。
“是。”
温祯徽走了，大步流星，身后老太监三步并作两步追着。征烈朝着温祯徽的方向行了躬礼，而后回头看向温衡和萧扬：“公主，萧左卫，两位金乌苑请吧。”
温衡抿了抿唇，脖颈一阵凉风。
金乌苑位于长乐宫外围，极北，背靠寿山山麓，纵横九十里，中有永乐渠与九曲河穿林而过，是昌都禁军的大本营，也是温祯徽平日尚武游玩、田猎踏春之所。
金乌苑内设“走马台”数处，养马万头有余。
温衡一出轿子，就忍不住倒退两步，扑面而来的牲畜味，夹杂着湿草土腥，着实是臭。
不远处，萧扬与征烈已经下马，碰巧遇到一支类似巡逻的蓝衣小队路过，全员齐齐收械向萧扬行礼，温衡从后这么瞧着她爱的人，嘴边的笑便忍不住，那点臭味自然也就不算什么了。
“呦，臭丫头！”
一阵劲风从背后扑来，伴着几声马鸣和踏蹄声，仿佛要踩上来一般。温衡被吓了个激灵，一个疾步，扯着萧扬的袖子躲到了他身后。
迎面三人一阵大笑，为首青年穿着一身银蓝短袍，黑靴亮白披风英姿飒爽，金丝马鞭握在手中，身边两人皆是照临司衣着。
为首青年先朝征烈拱手示意，然后指着萧扬背后的温衡，笑道：“臭丫头，你偷跑进金乌苑被我抓个正着，还不过来求饶。”
温衡望着眼前耀眼的青年，熟悉的面孔，一瞬间有些恍惚，“四哥……”
温尔瑞，温祯徽四个儿子中最年幼的一位，生性活跃，善骑射，早早就被赐府出宫，十四岁生辰那日亲手驯服了一匹北庭烈马，被朝野传为佳话，温祯徽每每打猎出巡，他都陪在身旁，战绩斐然。
温衡出嫁之前，一直住在宫中，印象中与这位四哥交谈不多，也不算亲近，但兄妹情谊还在，如今再见，仿佛隔世之久，心中难免激动。
温尔瑞三人齐齐下马，朝温衡走来，温衡便抬手迎接——
啪的一声，温尔瑞拍掉了温衡的手，银柳鞭柄敲上了温衡的额头。
“少来套近乎。你偷跑出宫被我抓个现行，别想我会替你瞒着，之前你乱闯寿山冬校，还害得我输了银子。这才隔几天，就又偷跑来金乌苑闹，走，这回非要父皇抽你鞭子。”
好吧，她终于记起为何和眼前这位哥哥关系不亲了。
温尔瑞，自大小气且嘴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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