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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谈话一直持续到了下午,从卧室里出来的四个人,张娜和宋晗双目通红,估计落了不少泪。
纪昀陪着卫池,两个就这么坐着,没有谁去开口说话,而她没多久便靠在卫池怀中睡着了,等醒来时,厨房里忙的热火朝天,卫池在卧室里,拿着她小时候的照片。
本已做好回上海的决定,因为祭祖的推迟而延期了两日。
祭祖的那天,除去纪昀父母和卫池父母外,还有两辆汽车跟随着,应是保护卫修远的。
纪昀坐着卫池的车,在车里,两人说道回上海的事。
卫池一直建议她回去后与以前的朋友联系,虽说已和于洛非挑明,但是,她心中的愧疚与不安,若是一个人走出,怕要兜兜转转数圈。
纪昀听从了卫池建议,不过,她更想的是去见房东,可能这就是她的性子,从哪里开始后的结束,再次重头而来,也是循着过去的脚步。
两个多小时的路程,她不久便在车里睡着了,等醒来时,手指上多了枚戒指。而卫池又是装的一脸无视表情,将她手紧紧握住,似乎担心她会将戒指还回去。
他们回到乡下,纪哲闻一直和卫修远说着曾经故土的变化,物是人非的感慨,唏嘘不已。
从下乡回来的路上,卫修远夫妇先回了上海,卫池与纪昀则等到明日再返回。
本以两年后的赴约会对这座城市有着另外一种相反的感情。而这一次,纪昀真正地跟着卫池回来,心中感慨竟比她第一次跨入这座城市还是浓烈许多。
卫池回到上海后,变得忙碌起来,从年前堆积下来的工作,需要他尽快地处理。
纪昀不需去上学,也没有工作,唯一能做的,便是呆在家中,看书或者睡觉。
对此,她对卫池抱怨过,说是想出去找工作,不过,却被他以过段时间需去北京而拒绝。
纪昀在家中呆了一个多星期的时间,终于难耐寂寞,准备去找房东。
出门之前,她打电话给了卫池,本是单独行动,不想他却让朱嘉俊过来做司机,生怕离开上海两年的人,会在这座城市里迷路。
虽说这两年里,这座城市很多的地方发生了改变,但是,走在曾经走过的街道上,一切仿佛又都熟悉了。
而她,也自然而然地想到了于洛非。
不过,纪昀的突然拜访却扑了长空,房东似乎并不在公寓。
朱嘉俊见她一脸失落,询问着要不要去找其他故友。这时纪昀才恍然大悟,应该卫池是在用这个方法,让她被迫地去面对。
心有不甘的她没有见到房东,却没有因此而气馁。古有三顾茅庐,今有三访房东。
星期二的大早,她被卫池的电话铃声给吵醒,睡在一旁的人摸索着手机,另一手则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似乎想以此方法哄着被吵醒的人入睡。
纪昀翻了个身子,口中不满地哼了两句。
卫池挂断手机,随着纪昀的动作,从后将她搂入怀中,“怎么了?”
“睡不着了,”她道。回上海这些天里,每天晚上的梦都是过去所经历的,现在想来,似乎竟都是不太愿回忆的过去。
“再睡会,我陪你。”
“你不用上班吗?”对了,这些天里,她不知卫池何时回来又是何时去上班,平日里也只有电话联系,早知这样,她还不如先别回上海了。
“今天上午陪你。”
“我还没见到房东呢,”纪昀抱怨道:“都去三次了。”
“换个时间去,估计你挑的时间点都是她出门的时候。”
“可你都是让朱嘉俊那个点来接我,”他们回上海,她的车便留在了那座城市,走之前,卫池给张娜报考了驾校。
“我陪你去。”
“可你这么忙,难得休息半天。”
“休息只是为了陪你,做什么都一样,”卫池道。
“那现在去吗?反正睡不着。”
“都听你的。”
应该是在过去的那段暗恋里,所有痛苦的经历都被纪昀所经历了,以至现在她和卫池,也不需要什么磨合。该说是苦尽甘来还是修得正果,只是她越来越随性了,而且还是被他给宠出来的。
纪昀想吃学校附近的生煎包,卫池一向对油腻避而远之,不过却还是陪着她一起。
八点的上海,街头上的车辆并不是很多,他们赶到校区,却发现大都数的店铺都关着门。
卫池用小指敲打着方向盘,似乎很高兴。纪昀想起,新年虽说结束,而学校还未开学,那些家乡远在外地的人,也不会这么早回到上海。
她明白卫池为何会轻易答应,正因他的戏弄而恼怒时,卫池凑过来,在纪昀脸颊上落下了一吻,说了句早安。
顿时,纪昀的怨气烟消云散,他们将车停下,没有目的地走在这条路上。
记得在很久之前,她也和卫池走过这么一段,只是当年的心情却比现在紧张许多,以至现在回忆起来,竟有些好笑。
两人走了一段路,看到一家早餐店,纪昀并不饿,只是觉得在这片校区,她所爱的人终于被等到,过去的事情他已不能参与,但现在倒是可以一起经历。
这家早餐店室外正在装修,大门边上摆放着一袋水泥,比起店外的破乱相比,室内因为刚刚装修好,显得十分亮堂。
早餐店里,一个男孩子正趴在桌上,他的下巴抵在桌上,一只手里握着铅笔,在本子上写着字。
纪昀环视了屋里,屋外并没有人,“好像没人?”
她有些遗憾,好不容易找到的早餐店竟是在装修之中。
“下次来吧。”
她点了点头,这时,从内屋里跑来一只狗,纪昀还未反应过来,那只够忽然抱住她的脚,又跳又叫。
“浩浩?”唤出了狗狗的名字,蝴蝶犬后腿站起,伸着舌头哈气。
狗叫声引来了内屋里两人的注意,男人走来,一脸惊讶。
“纪昀?”
“嗯?”不知是离开上海时间久了,她只是觉得男人面熟却想不起来是谁。
“你是纪昀吧?”男人确认道:“你不是租我妈房子的吗?”
她想了起来,男人原来是房东的儿子。不过,在她租房的那些时间里,男人和房东的关系十分恶劣,怎么浩浩会被男人养着?
“嗯,”她点了点头,蹲下身子抚摸着浩浩的头道:“我刚回上海,阿姨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我去公寓拜访,似乎都是挑着她出去的时间。你知道阿姨什么时候在家吗?”
“我妈过世了,”男人也蹲下身子,将浩浩抱在怀里,“半夜没接上气,就这么过去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她愣住,对男人的回答无法接受。
“快一年了,”男人道:“我妈走后,我就搬回来了。你住的那个公寓也一直空着。不过现在两个房子之间打通了,不能租给你了。”
男人说话时,一个围着格子围裙的女人从里走了出来,她的手上满是面粉。
男孩见到女人,丢下笔喊了声妈妈。
男人看着那母子,放下浩浩,示意纪昀出去说话。
他们一前一后出了早餐屋,浩浩一直跟在男人的身后。
纪昀离开上海时,房东的哮喘早已发作;虽说那时她知道房东在吃中药,却一直以为是当初医院开给房东调理身子的药。
房东一个人带着一条狗独居公寓。而在她发病的那个晚上,浩浩用爪子挠墙,试图向上次一样求救。
可惜,墙的另一边只是空空的屋子。到了第二天,因为那层楼的水管出现问题,物业上来查修时,听到浩浩的叫声。
物业在敲门无果的情况下报了警,警察赶到时,房东的身子已经冰凉,浩浩的两个前爪血肉模糊。
男人作为房东的儿子,被警察联系了。之后,男人回到了公寓,遇到了这家早餐店的主人,一个离婚带着孩子的女人。
男人留在了早餐店,和女人结了婚。
从早餐店回来,纪昀一个人坐在书房里,卫池也没有去公司。
他的忙碌,却总有一个理由让他停下步伐。
卫池坐在沙发上,看着身边的人道:“我一直想,人去独立面对一件事情时,可以以最快的速度成长。所以我一直试图做的,就是放开手,不去干涉你的决定,你的想法。但是,我发现你总会将自己困在一个圈子里。而且,在遇到困难时,你选择的,就是呆在这个圈子里,以逃避的方式去面对。”
“因为我就是这样的人,”纪昀冷漠道。
“所以我现在对你面对的任何问题,无论大小,都不会袖手旁观,”他道:“我很希望你能向我求救,但是无论我怎样地要求与提醒,你还是选择了自己的方式。”
卫池表情严肃,却又做不出狠心,语气更委婉许多,“你现在想。如果你没有离开上海,房东是不是就不会死。可是,这么算下来,也许更是我的错,假如我当时没有去过那座城市,或许你也不会来上海。但是,这一切发生,和房东的病没有任何联系。她不是因为你来上海而哮喘,也不是因为你离开上海而病死。”
“可是........”她将脸埋在卫池胸膛,难过道:“可是我走的时候房东还好好的。”
“生老病死是每个人都必须的经历,我们一生中都会面对很多人的离开,这些都不可避免。但是,至少我还陪着你。”
“可你说了,人都有生老病死的。”
“所以我们才更要好好珍惜现在,”他温柔道:“小时候也曾遇到走不出的圈子,那时就希望有个人能帮我。可惜,最后就这么熬过去的。所以我希望你不会像过去的我,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可以第一个想到我,向我求救。”
“嗯!”
房东的离世还是让纪昀难过了好一阵子,不过,也让她懂得了珍惜眼前。
不想躲在屋子里的她联系了耿悦,不过相约的见面却是三个人。
于洛非的陪同,使得两人还多多少少有些尴尬,加之纪昀佩戴的戒指,让这一场久别重逢暂成了无话可说。
不过,再不适的如今都不抵曾经,耿悦说到过去的所经,让尴尬的二人展以笑颜。
虽说仍有人未对过去放开,却在看到她幸福而未有遗憾,应是祝福大于拥有,只是不知这种大度能支撑多久。
而后,纪昀也去了水果店。生完孩子后的王莎莎比之前胖了许多,刘毅也微微有些发福,不过,相识的人还是过去的他们,一切都不曾有过改变。
水果店依然在原来的位置,虽说房租涨了不少。
王莎莎的戏言,她怕搬了位置,哪日纪昀回到上海,找不到他们,恐怕这辈子就这么断了联系。
恰似玩笑的话,却也直斥着纪昀的无情,两年的了无音讯,虽最后在这座城市等回了她,虽有百般理解,却难抵心中叹息。
生活慢慢走向正轨,纪昀跟着卫池去了北京,拜访卫池的爷爷、奶奶;宋晗也从香港回到北京,应该就在这里住下了。
她开始重新写起日记,每日生活的点滴,过去说到最多的人依然活跃于每一张纸页。只是曾经的Which,如今倒可以正大光明地写下他的名字。
她没有和卫池结婚,并不是不想,也不是他未提起。
只是,断断续续的记录中,总觉得此时此刻的幸福并不是她一个人的独享。她庆幸生活所遇,无论在上海还是在哪里。
而于洛非,不得不说,若不是他,无论哪日,她是否会和卫池相遇,但是却能肯定,此时的上海街头,她应还在寻觅他的路上。
卫池也没有强迫她什么,只是偶尔会提到结婚的事,不过,可能过去缺失的终究有遗憾,又或许是他怕纪昀遗憾,担心于洛非会成为遗憾的补全。
毕竟,他曾有完完整整的四年时光里出现在纪昀生活中。所以,卫池一面给着她自由,一面用自己的方式填补那段遗失的过去。
卫池带着她走过很多曾经生活的地方,他模仿着曾经的样子,似乎想借此去弥补。不过,纪昀却发现,想念的那些年里,他的生活竟如此枯燥,以至她对卫池的爱又多了几分同情。
后来,她上班了。
去了一家外企做了财务,不过这段工作时间仅维持了一个月,就被卫池以各种的理由为借口辞职,回到了斐业,回到了他身边。
归于平静的生活,却总有意想不到的浪漫与意外。
也许,这就是爱情,没有先来后到。
我许你,恰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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