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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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还真果真回来了，南疆起义的消息如同瘟疫一般，没多久便传遍了大江南北。素还真的筹码太诱人，手段亦是高明，他告诉所有效忠自己的士兵关于皇城子嗣的真相，皇室的机密总是以莫名的诱惑力吸引着人们的耳朵，然而那些躺在皇陵里的人，生前愈是龌龊，死后却愈是有成为谈资的资本；他还对周遭的百姓作出承诺，口才好的人，信誓旦旦的言辞总具有不错的说服力。

　　十年的纠缠，素还真的行动如同文火，他向来不急着攻下城池，只是慢慢地收拢人心，囫囵吞枣只会卡住自己的咽喉，他素还真，向来是要细嚼慢咽的。

　　谈无欲不是没有打压过，他进，素还真便是退，他停了动作，素还真又起了行动，这种长期的拉锯，只会消磨人的意志，加之天高皇帝远，远在前线的士兵疲了身心，又见着素还真人前表现的仁慈，何况莲亲王从不放言要拿他们的性命，渐渐的，也就顺着风倒向了另一边。谈无欲不是没有耳闻，他搁了批阅奏折的笔，抬眸看向窗外，又转向一旁的叶小钗，对他说，就由着素还真去吧。

　　叶小钗夺了谈无欲桌上的笔，飞书了两个大字，仁慈。

　　谈无欲垂了眼眸，点头道，是，我下不了手。

　　于是素还真准备进攻都城的这一日，谈无欲褪了皇袍，着了一身鹅黄色的长裾，缓步来到城门外。他看了一眼周遭，男人背着孩子拉着女人急急忙忙地收拾家当准备逃难，流浪的孩子在地上找拾装过火药的管子，枯瘦的老人似乎觉得再没有活路可寻，认命般地窝在城墙脚下。谈无欲走到城门之前，兀自地开了城门。

　　素还真骑着战马，在军队方阵的最前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谈无欲咬住了下唇，终是双膝一屈，跪倒在地。

　　素还真在大殿上册封群臣，莫召奴，青阳子，屈世途，一个个他曾经熟悉或者从未听过的名字，最后，他听见素还真喊了自己的名字，素还真说，谈无欲，你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

　　他成了他的左丞相，而右丞，是他结拜的四弟，莫召奴。

　　谈无欲忽然想笑，左丞，丧国之君成了新帝的左丞，这恐怕，是个天大的笑话。

　　而素还真，似乎是笃定了要他谈无欲不好过，左丞没有府邸，却是倚着御花园造了座宫殿，谈无欲没有作声，依着素还真的意思住了进去。

　　第一晚，素还真来到谈无欲跟前，他退了宫女和侍从，径自地坐到谈无欲身边，一字一字无比清晰地说道，谈无欲，久见了。

　　这一夜谈无欲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见他同素还真还是十五六岁的少年，梦见他常常被进宫蹭吃蹭喝的素还真气得脸红脖子粗，梦见素还真骗自己陪他在御膳房偷冰糖莲藕吃，还梦见，没有人的时候，素还真拉着他的手。

　　那时候的素还真，凑在自己耳朵边轻声道，无欲。

　　他呼出的气惹得自己耳根痒痒，而就算是梦境，亦是如此真实。

　　他听不见素还真在说些什么，只觉得自己的视野渐渐地模糊，然后目光失焦，再然后，感知到双唇被包裹的温柔。他猛地睁开眼，还来不及分辨眼前的情况，便被素还真死死地吻住压在身下，那人吞噬着他所有的呼吸，直至谈无欲面临窒息。

　　素还真松开了他，道，你何必呢？

　　谈无欲直直地看着他，回道，素还真，成王败寇，谈无欲不是输不起的人。

　　素还真干脆躺上床，将他搂进怀中，“你这个……傻子，”他语顿了几秒，蹦出这么两字，“江山，是可以要回来，那么人呢？”

　　谈无欲眸瞳一凛，却是挣脱了翻身坐直，素还真跟着坐了起来，刚要开口，却被谈无欲的句子堵了回去，“你天真了。”

　　素还真听着便笑，“你果然是素某最大的难题，不过，你肯如此坦然地接受这一切，真叫素某吃惊，”他伸手抚了对方的发，“好一个，愿赌服输。”

　　“你最好看好自己的性命，免得哪一天，栽倒在我的手里，”谈无欲抬头看向他，“城府再深，总有夷为平地的那一日。素还真，发自肺腑地劝你一句，好自为之。”

　　“既然如此，”素还真拉着他重新躺倒，“素某就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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