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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往昔·上
楚未嘴角微挑看着令狐醉,语意带笑,“狐妖,本座为什么要告诉你?你是冥儿的什么人?”
令狐醉淡淡瞥了他一眼,“我是他兄弟。比你们这些华而不实的兄弟可靠得多的兄弟。”
楚未看着他,似笑非笑的瞟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风茗,“冥儿承认了吗?我们这些‘华而不实’的兄弟可是他亲口承认的。”
“当…当然承认了!”令狐醉一脸愤懑的看着他,心里却也没底。
楚未的神色忽然严肃起来,屋子里静默了一会儿,他说:“我本可以不必告诉你这些。如今告诉了你,这是因为你是冥儿的朋友。你记住,如果你对他有任何不轨之心,你得到的,会是我和封宸以及整个人鱼族的永世追剿。”
“以我魂魄为誓,此生若对风茗有任何不轨之心、之举,天地灭之。”令狐醉用血画下一个圆,圆渐渐融成日月之形,颜色变成幽幽的紫色,紫光一闪,那日月之形留在了令狐醉的左臂。
楚未的脸色柔和下来,轻笑一声,抹去眼底的一丝惊诧道:“魂契?看来冥儿真是有个好兄弟。那我便与你讲讲吧。以人类的年龄来算,冥儿如今刚刚过了十九岁生辰吧。大约在千年之前,也就是冥儿只有六岁时,他是人鱼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太子殿下,然而…”
封冥是龙族五皇子,有一个双生的弟弟封奕,他的母亲就是当今王后楚秋姳。这般出身加上他三岁便可开弓射箭,五岁便可引用水系和风系的法术,甚至摸到了雷系法术的一些眉目,他成了人鱼族的希望,人鱼族的未来,人鱼族的继承者。
如果按照这样的故事演绎下去,结果不过就是封冥掌握了整个西海,进一步领兵吞下东海然后坐享天伦。
自然,结局并非如此。
封冥七岁那年,自恃强大,自告奋勇前往战场,遭拒后他不顾劝告,偷偷跟随表兄楚翎来到前沿战场,东西海交界之处的沂海。
龙族长老离患何等精明,他见楚帐中增加了两个女侍,且守卫增强,心下生疑。便派遣手下一将名唤折烟前往楚帐一探究竟。
这折烟是离患的友人,他生的一副俊朗的面貌,白衣白扇墨发飘飘。折烟有个能力,化形。也是这个能力让封冥变成了风茗,让楚翎悔痛欲绝。
那日依稀是个雨天,豆大的雨点打在沂海的海面,带起层层涟漪。折烟站在离患身旁,他淡瞥了离患一眼,轻轻摇了摇绘着云烟缭绕的一处不似人间风景的折扇,笑道,“离兄不必如此担忧,本座定然不会让离兄失望的,你还信不过本座么。”
离患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冷峻的看着远方。
离患也活了近五千年之久,但他的面容却好似二十多岁的青年一般。他的长相颇为俊秀,更胜折烟三分。寒眉如剑,眼若桃花。薄唇紧抿着,面色凝重。
“…折烟公子,长老冕下并非信不过你,只不过这楚帐中的人鱼也并非是什么善茬,冕下这是担心您的安危。”二人背后站着四个女子,她们的面容何其相似,若非知情者,恐怕没人能分辨出来。
“寒诗,就你会说话。”折烟笑着打趣,丝毫没将即将做的事放在心里。
这四个女子一直跟随在二人身边,以诗书礼乐为名。说话的女子是寒诗,她正站在离患身边。寒诗的秀发有一缕是闪着银光的青色。
站在她后面的女子目不斜视的垂着头,但仍在仔细的听着二人的谈话。她叫寒书,她有一只眼瞳是暗蓝色,似有暗潮在涌动。
在寒书右边站着的是寒乐,她看着折烟,眼中闪过一丝光华。寒乐的锁骨处有一朵娇艳欲滴的血色彼岸花,栩栩如生,像是在燃烧。
唯一一个意不在此的恐怕就是寒礼了,她仰望着海面,目光不知落在哪里。寒礼的纤纤细腰上挂着一柄软剑,她也是四人中唯一一个不会法术却精于剑术的女子了。
“谢折烟公子夸奖。”寒诗装作娇羞的垂下头去。看在寒乐的眼里分外扎眼。
“公子此去可要小心才是。那些半人半鱼想必没那么好对付,可别叫…我们伤怀才是。”寒乐轻声说道。
折烟轻轻点了点头,收起了折扇,笑道:“离患…嗯…这名字一直叫不顺口。也罢,我走了。放心吧,不会叫你失望的。”
“保全自己。”离患终于开口,前所未有的凝重。
折烟笑着拍了拍他的肩,没再说什么,腾空跃起,身形便隐没不见了。
离患看着折烟消失的地方,若有所思。其他四人,除了寒乐还呆呆的望着远方外,也都垂首立在一旁,神色各异。
且说折烟化作一个名为扶桑的女侍的模样,轻而易举的进入了楚翎的营帐中。折烟一身青衣,发用木簪绾起。正是扶桑的模样。
封冥正卧在方榻上歇息,毫无防备。折烟心下冷笑两声,暗道:“不过一个黄口小儿,何须离兄你如此记挂。”
话虽如此,他却没有丝毫放松之感——真正的对手尚未登场,他又怎么敢放松。
他轻手轻脚的靠近了封冥,封冥陡然睁开双目,翻身坐起身来冷冷的看着他,双目似两点寒星,泛着丝丝森然之气,“你是谁?”
他的声音满含稚气,配上这幅深沉冷峻的表情倒是有些滑稽了。
“殿下说哪里话,奴婢当然是扶桑了,殿下怎么连奴婢都认不出了。方才楚大人让奴婢送些吃食过来,奴婢看殿下正在休息,这才…”他的声音越发轻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封冥冷眼看着他,忽然笑了起来,他的脸稚气未脱,一笑起来好似冰雪融化,分外耀眼。折烟都有些动容。
“三处。”他沉声说。
折烟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他的笑容更盛,“首先,人尽皆知本公子不过是一位风姓公子,是楚将军的幕僚而已。你张口闭口的殿下,又是从何得知。其次,楚翎派人照顾本公子这事虽全军皆知,但为了避免军心不稳,他从未安排给本公子任何特殊权利。这个点已经过了用膳时间,你这送吃食是从何说起。至于最后一点么,便是你身上这身装束了。扶桑对否,本公子见你极合眼缘,赐你了一件宝蓝色散花纱裙,还有紫水晶耳坠和金丝翡翠玉镯,你放哪去了?”封冥冷笑着问他。
“公子赏的,奴婢当然是收拾起来,放在了妆奁里。”折烟垂着头,做出一副谦卑的样子。
封冥的脸色柔和下来,他站起来几步走到折烟身前,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折烟微微蹙眉,还是勉强柔顺的抬起头看着他。
“放在妆奁里,好一个放在妆奁里。本公子且问你,你是几品的婢子。”他声音温柔,语意中的杀机却掩不住。听到这里折烟不禁在心里叹气,他成年跟着离患,对这些条条框框从未在意。谁知道却在此处栽了。
也许是他幸运,他闭上眼随口说了句,“公子赏赐奴婢不敢穿。”
他这句话说完,封冥又笑了起来,他笑起来时,眼睛像月牙一般,面颊上还有两个酒窝。封冥松开手又坐了回去,“你若是解释清楚本公子的疑问,那便罢了。若是解释不清或有半句虚言,你这身子就别要了,化掉送给宸哥儿炼药吧。”
可怜封冥不谙世事,哪知人心险恶。也是他长年修炼,不曾接触过外界的人和事,单从心机上与旁人比起来,百年时光竟不知用在何处。
折烟听了这话心下好笑,但仍是作出受了惊吓一般浑身颤抖的样子。
“扶…扶桑不敢欺瞒公子。扶桑以为,楚大人如此身份却在公子面前这般毕恭毕敬,公子岂会是一个小小的幕僚。再者,王室姓封,您姓风,二者音似。又因楚大人对您的恭敬,奴婢才斗胆猜您是一位殿下。至于是哪一位,奴婢也难已确定。日思夜想下奴婢才一时说走了嘴,还请公子饶恕。”
封冥听完,似乎也合逻辑,便道:“你也算是个伶俐的。起来吧。”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折烟伏下身子连连道谢,缓缓起身退在一旁。风茗又坐回方榻上继续垂眸歇息。
折烟脚步悄悄,微浮于空,瞬息间已经到了风茗面前。
“对了…”封冥刚开口,折烟一点他身上个中穴位,封冥阖目倒了下去。
“好险好险……”折烟擦了擦额上的几滴汗水,拿起折扇轻扇两下,封冥便被他变作一枚钗,折烟戴起那钗,拿起茶盘出了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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