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魂]回首不见身高差

作者:初之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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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能救人也可夺人性命之物


      鹤子找到佐久间的时候,他正坐在案前看书。

      烛灯在黑暗中散发着细绒的光芒,京都自从入冬以后温度陡降,虽然还没开始下雪,到了半夜窗棱已冷得如覆冰霜。对方此时身着单衣,只是披了一袭羽织坐在没有点起暖炉的和室里,清瘦的背影恍如夜色里的一抹枯枝。

      书房里的书籍堆积如山,仓库里更是填满了来路不明的稀奇物件,她在佐久间宅邸里打工时,每天的任务之一就包括了帮忙整理宅内已经快要塞不下的杂物,顺带督促日常作息颠三倒四的佐久间老实吃饭,按时睡觉。

      ——不管是多么珍贵稀罕的外文书籍,要看的话等到明天再看就是了。

      “……你来了啊,小麻央。”

      深夜时分的宅邸内静悄悄的,佐久间没有从书中抬起头,声音却挂上了熟悉的笑意,似是已经等她很久了。

      鹤子在他身后收住了脚步。微弱的烛光只能照亮书桌前的一小方地面,圆圆的光圈在深海般的夜色中轻微跃动。

      “书看完了吗?”

      “还差一页。”佐久间笑了笑,“怎么,这次终于不催了?”

      鹤子在黑暗中侧耳倾听了片刻,除了烛光摇曳的声音,唯有寂静越过夜色回应而来。“你把下人都打发走了。”语气肯定而非疑问。

      “工作这么辛苦,偶尔也需要放假一下嘛。”佐久间轻轻眨了下眼睛。

      时间差不多到了。

      佐久间桌前的烛光照耀不到他身后的黑暗,鹤子缓缓推刀出鞘,特意打磨得光滑锋利的刀刃悉索着如贴腹于地面的蛇从鞘中滑出,在夜色中晃开一汪冰冷的银芒。

      “就当做是我这将死之人的请求吧,”佐久间合上书,双手扶膝在书桌前坐直了,背影笔直而沉稳,声音却很柔和,“可以告诉我你真正的名字吗。”

      ……才没有那种东西啊。

      ——如果是以前的话,一定会这么回答。

      鹤子在佐久间的背后侧身而站,微微舒展手指将刀柄握好了,确认刀刃倾斜的弧度一经扬起,眨眼落下就能斩掉对方的首级。

      “……鹤子。”调整好的刀镡发出一声“咔”的轻响,“我的名字是鹤子。”

      仿佛没有感受到贴上后颈的凉意,佐久间的声音中带着真切的笑意,像是此时的烛光一样暖融融地在眼前化开:“是个适合你的好名字。”

      “……”鹤子在他的背后沉默半晌,无奈地笑了一声:“对我这个即将成为时代罪人的家伙,你就不能说点别的话吗。”

      她现在要杀掉的,可是天下闻名的大学者,声望高到连幕府将军都不得不忌惮的佐久间象海啊。

      “……我很抱歉,”佐久间的声音很平静,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对于这个时代创造出了眼前这种局面,我感到很抱歉,鹤子。”

      之前被银时刺穿的左肩伤势估计还未痊愈,此时在冰冷的黑夜中隐隐作痛起来。鹤子不得不松开右手,握住了自己微微颤抖的左腕,紧紧将其压住。

      “……这可真是我听到过最莫名其妙的道歉了。”她笑道。反正以此时的黑暗,以对方背自己而坐的角度,没有人能看清楚自己脸上的表情。

      “说到底我们都是时代浪潮中的一份子,即是受害人,也是施害者。这份歉意,还请你收下。”佐久间端坐的背影笔直,毫不反抗的姿态却又温顺得如同将被宰杀的羔羊,“我可以最后问你一个问题吗。”

      鹤子只是沉默地握着刀。

      “对于自己所处的这个时代,这个世界,你究竟是如何看待的?”

      憎恨吗。

      喜爱吗。

      感到厌烦吗,觉得有趣吗。

      是丑陋还是美丽,对于创造出了身为奈落的自己的时代,对于重要之人诞生其间的这个世界,是心生感激还是满怀仇恨。

      ……从来没有人问过她这个问题。她自己也从未对此深思。

      “……与其说是单方面的憎恶或喜爱,”沉默片刻,鹤子在心中找到了自己的答案。左手不知何时停止了颤抖,她微垂眼帘,轻声笑道:

      “不如说是——想要爱上更为贴切。”

      虽然看不到佐久间的表情,但她知道他露出了微笑。

      “那就拜托了,”

      “放心,比睡着还快。”

      黑暗如海包围着世界,小小的烛光平稳如浮船。

      她攥紧刀柄,刀刃对准对佐久间弯下露出的后颈——

      一刀斩了下去。

      *

      庭院中还没有落雪,池面也尚未结冰。如火燃烧的枫树被寒冬的凛风剥尽了叶子,光秃秃的枝干垂落到映着灰白天空的池水旁。

      正二将双手兜在和服的宽袖里,缩着脖子路过地板冰凉的走廊,一抬眼看到了某个熟悉的身影,骤然一惊差点将手中并不存在的暖炉扔到地上。

      他的第一个反应是鹤子会被白石家的其他人看到的。走近点后,却发现她破天荒地喝了点酒,飘在空气中的酒香还很熟悉,绝对是从白石家的仓库里翻出来的。

      “你的警戒心也太差了,”坐在廊檐下的鹤子转过头来,一脸严肃地看着他,“下次若被取走的不是酒怎么办?你这个家督是怎么当的?”

      说着,还“啪”的一声将已经空掉的莹白酒盏——也是白石家的——置回了身侧的托盘上。

      正二无语凝噎半晌:“……上次是谁跟我说划清界限会比较好的啊。”他叹了口气,在转角处看见岩井候着的身影,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示意他屏退旁人,接着抬起眼帘:

      “你此时出现在这里没问题吗?”

      想到他刚才收到的消息,正二不由得微微收敛了漫不经心的神色,声音也郑重起来:“外面已经翻了天了,不管是尊攘党还是佐幕派,现在都……”

      “握手不?”鹤子眨眨眼睛,对着走到廊下脖环铃铛的三花猫伸出手。

      那只猫有些嫌弃地看了鹤子一眼,但毕竟年岁老迈作为白石家的猫也算见多识广,最终尾巴一卷一摆坐了下来,施舍似的伸出肉垫往她的手心里拍了一下。

      鹤子沉默半晌,认真非常地转头对正二道:“……我决定入教了。”

      “入个鬼教啊,你又不是桂!话说现在不是逗猫的时候吧喂喂喂?!”正二忍不住吐槽。仿佛突然就累了,他扶住额头在走廊上坐了下来,从托盘上拿过一个杯子。

      “我刚刚说到哪了?哦对,京都现在的局势啊……”倒酒倒到一半,正二转过头,却见鹤子并没有在认真听自己说话,光顾着逗弄身边的三花猫。

      她给它挠挠耳朵,抓抓下巴,再顺一顺背部油光水滑的皮毛,神色却有些心不在焉,注意力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是你做的?”正二慢慢开口,声音忽然有些艰涩。

      抚着猫背的手一顿,鹤子抬起头来,朝他一笑:“你指的是哪件事?”

      那是陌生到令人不适的笑容。

      就在这个时候,岩井管家将冒着热气的茶水端了上来。

      “……喝点茶吧,正好醒醒酒,暖一暖身子。”正二移开目光,状似不经意地将烫得刚刚好的玄米茶放到鹤子手边。

      鹤子笑了一声:“我很清醒,正二,”她的声音一低:“你不用这样的。”

      “‘累了的话就来坐坐吧,茶水饭食免费。’”正二耸了耸肩,声线慵懒,眉宇间的神色却极其认真,“既然都这么说了,现在还反悔就太没风度了。”

      这茶果然很烫。在寒冷天气的映衬下更是如此。

      沉默片刻,鹤子吹散杯口缭绕的白雾,小心地抿了一口茶。温暖的感觉沿着喉咙而下,她不觉眯了眯眼睛,肩膀都跟着舒缓放松了下来。

      正二轻轻笑了几声,将视线转而投向冬日寂静覆盖的庭院。

      没有春天的烂漫樱花,也没有夏季的葱茏草木,深秋浓墨重彩的红枫金杏也已经零落。放眼望去,映入眼帘的唯有等待冬雪覆庇的枯枝和光滑如镜的池塘。竹墙、石灯、拱桥,都如庭院仅剩的骨架一般在寒冷的空气中立着。

      “……你有想过未来的事情吗?”手里捧着热气袅袅的茶杯,鹤子靠着边上的廊柱,漫不经心地开口。

      知道这并不是对自己提出的疑问,正二只是体贴地沉默着。

      “其实我也没怎么想过,”鹤子笑了笑,捧着茶杯没有动,“总觉得未来什么的,不是小角色小人物能左右得了的东西,想多了也只会困住自己,徒增不必要的烦恼。”

      估计是喝了酒的关系,她的声音有些飘忽,视线也落得有些遥远,正二都不知道她在看着哪里。“但是啊,只是一点点而已,把我这当做是喝醉的人的胡言乱语就行,”

      她的眼神柔软下来:“总觉得不管是怎么样的未来,”

      “只要不会再出现跟我拥有相同经历的人——这样就足够了。”

      “……总会结束的。”正二望着庭院中横跨池面的拱桥,“不管是怎样的时代,都会迎来终结之日。”

      他的声音一顿:“所以啊,鹤子,你有想过吗?”

      “什么?”

      “等一切都结束了,你要去哪里?”

      沉默像是覆盖万物的厚雪一般落了下来。

      颜色枯涸的庭院中恍若已能窥见隆冬的影子,灰白的苍穹中明明空无一物,她却总觉得看不见的雪花在眨眼的下一个瞬间就会纷纷茫茫地飞舞而下。

      无影的雪花在眼前如幻象纷落,鹤子出神半晌,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想去会津。”

      垂下眼帘,她轻声重复道:“我想去会津看看。”

      正二好像还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那只三花猫一直慵懒地侧卧于鹤子手边,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似的忽然抬起头,安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卷儿。

      “我倒是很少见它这么粘人。”正二评价道。

      鹤子抓了抓它立起的耳朵,那只猫顿时舒服地眯起了眼睛,从喉咙深处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我听说猫是很坚强的生物啊。”

      在察觉自己大限将至之际,悄然无声地离开主人身侧,安静地投身于死亡的怀抱。

      “是非常难伺候的生物倒是真的。”正二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奈。

      那只猫只是懒懒地甩了甩尾巴,享受着鹤子的抚摸。

      ——就快下雪了。

      再过一个月,也许不到一个月,大雪就会封住山道。不管是攘夷军还是幕府,若想快刀斩乱麻地结束这场代价过于昂贵的内战,一定会在降雪之前做出决策。

      幕府马上就要下达最后通牒了。

      鹤子坐在廊檐下,望着即将被冬雪覆盖的庭院,忽的却是有些想念真里和赤槿。

      她上一次见到她们是什么时候来着?

      医疗站内的帐篷里,真里依旧泡在手术台边上。赤槿在认真捣药,她就坐在一旁唯一空置的病床上,听着赤槿语气平静地跟她聊起药理知识。

      “救人的草药往往也可以置人于死地,关键取决于剂量的差别。”说到这里,赤槿手下的动作一顿。她抬起眼帘,相当认真地道:

      “不管是什么东西,太过浓烈总会伤身。”

      “……怎么了吗,鹤子?”身边传来正二的声音,将她的注意力一下子拽了回来。

      “没什么,”鹤子眨眨眼睛,不经意一低头却发现那只三花猫还在看着自己,杏黄的猫眼安静又明亮,看起来倒真的如同包容小辈的长者。

      是只老猫了呢。

      她微笑起来,摸了摸它柔软的颈毛。

      就快下雪了啊。

      ——她有一个不曾告诉任何人的秘密。

      在将近四年前,攘夷军陷入绝境、新兵营元气大伤,眼看着这场战争就要输掉之际,她履行完约定埋葬了营长大叔,孤身一人潜入敌营刺杀天人联军的司令。

      哪怕只是极其短暂的一瞬——只是一个瞬间罢了。

      她也是真的曾经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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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在宫岛/严岛旅行的时候,住的是一家传统的旅屋
    旅屋的庭院靠山,经常光顾的有两只狸猫,一黑一白
    重点是旅屋老板还养了一只猫QWQ
    超级可爱,脖子上还绑着铃铛,从楼梯上跑下来迎接你时铃铛会响啊啊啊真的超可爱
    本来要放行李的,结果一堆人呼的一下瞬间围了过去
    可惜我没养过猫,伺候的功夫不够到位,被皇上轻轻咬了一口
    之后它就不来找我了QAQ
    感觉被整个世界都遗弃了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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