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魂]回首不见身高差

作者:初之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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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都曾注视过某人的背影


      记忆是非常暧昧又麻烦的东西。

      如果能凭着自主意识筛选倒好——还鲜活的,已然腐朽的,爬满黑斑的,早已消逝于虚无中的——有一些回忆会用心铭记,有一些过去则会被刻意遗忘。

      像是挤满旧物的收纳盒一样,如果能全部倒出来清理一番的话……那一天夕阳下的景色,她真的会从心中删去吗。

      她曾讨厌没有答案的问题。就像她不喜做无意义的、没有回报的事情一样。可现在回想起来,也许她那时真正想要避免的,并不是落空的期望,而是在问出疑惑的那一瞬间,心头无法抑制涌上的涩然情绪——恍若明镜般,将自己都不想知道的一面倒映出来。

      握于手中的刀,乃至于在这个世界上的立足之本,都是那个人赋予的——这是无可置辩的事实。

      曾经憧憬,曾经亦步亦趋,曾经将其利用,曾经为其所用。

      ……应该说是师傅吗。能得到奈落三羽之一的指点似乎并不是什么常见的事情——比传说中的富坚义【哔——】从职业麻将桌选手堕回漫画家的几率还要低——但对方也只是极偶尔地会在空闲的时候关注一下她的进度。

      就跟关心托付给工匠打磨的利刃是否称手一样,偶尔会心血来潮试一试刀。

      ——“请使用我吧。”

      跟她同期的小鬼都有相应的自觉——做工具总是简单多了——至于有没有跟她一样窝藏私心就不知道了。

      “锋芒过盛的无鞘之刀,轻易便能折断。不过是可以随意拆换的刀片,我不需要。”

      ……如果不是师傅的话,为什么要说出这种话呢。和组织表面上灌输贯彻到近乎麻木的献身理念不同,这种几乎像是藏有真心的话,为什么要对她说出口呢。

      ……也许只是要求较高比较龟毛吧。也许只是比较注重环保回收利用吧。难得捡把废铁,只能打造出刀来,难不成还要再去淘一把鞘吗。买一赠一才是王道。

      ——成为自己的鞘就是了。

      八咫鸟的羽翼脱落得很频繁,时不时就得大换血一次,没有秃掉一定是因为还得保留上天的中二颜面。总之,同期生都相继凋零,曾经嘲笑她过分在意疼痛的小鬼也在某次任务中很干脆地闭上了嘴——永远的。

      接受了八咫鸟丑得出奇的刺青,就算跨出了第一步,正式成为了奈落的一员。

      作为考核,她当时暗杀的是谁——这种无关紧要的事已经记不起来了,大概又是哪个透露出攘夷倾向、反对宽政大狱的幕府高官。

      夕阳燃烧于天际的尽头,绚烂得恍若凝尽了世间的色彩。江户的街道上人流熙攘,逐渐散向归途。和菓子屋即将打烊,供客人休憩的长凳旁印有一圈白色碎花的红伞也被收了起来,像是落尽花瓣的樱木一般安静地立着。

      无聊地观察了一下午宅邸四周的人员流动,她刚要起身,包在纸袋中的馒头忽然落入怀中。

      ——只是道具罢了。在和菓子屋前坐了一下午却什么都不买,毕竟有点可疑不是吗。

      充满血腥的夜幕即将降临,街道上回家的人们却对此一无所知,连风都是暖的。怀里揣着象征性地咬了一口的馒头,她跟在那个被背影的后面,明明一步步踏入无法抽身的泥潭,心情却和沉重相差甚远。

      ……说起来的话,她从来没有看过对方露出任何跟高兴有关的表情。

      是因为失踪的前代奈落首领吗。没有正式的交接仪式,对方现在不过暂居代理之位。虽然她对权力毫无欲望,甚至觉得还不如手中的馒头吸引人,但就以她处理过的那些幕府官员看来,居人之上似乎是相当让人上瘾的事情。

      如果是因为这样才不开心的话,如果是这样的话……

      她仰起头。

      ……此刻融于人群中,在他人看来说不定就跟家人一样呢——这个念头忽然跃入脑中。

      思维如此轻易就被岔开,她安静地跟在对方身后。两人的影子在地面上被夕阳拖得长长的,如同墨水在地面上流淌。

      梦境中的过去被时光模糊,声音也一同被岁月剪去。置身于观众只有自己的默片之中,鹤子望着年幼的自己伸出手——

      小心翼翼地,牵住了对方的影子。

      ……为什么偏偏买的是馒头呢。

      为什么那个时候没有将背叛组织的自己处理掉呢。

      “心怀感激吧——将你带回组织是那位大人……最后下达的命令。”

      在回忆中逐渐远去的背影,已经追不上了。

      有些问题的答案,注定听不到了啊。

      *

      从过于长远的梦境中醒来,再次回到现实恍若隔世。陌生的屋檐、细沙环绕的方形炉床、以及安静摇曳的火光。呼啸的风雪被紧闭的门扉格挡在外,呜呜地发出野兽嚎哭一般的声音,将空气安稳的屋内衬托得愈加静谧。

      意识仿佛仍滞留在过去的时光中,一时不要说是认出自己身处何方了,模模糊糊间连自己是谁的概念都一并混肴。

      鹤子望着火光无法触及的屋檐发了一会儿呆,指尖下意识地往旁边一探,却是摸到了熟悉的衣角。

      她猛然起身。

      “醒了吗?”

      哔剥一声,炉床中的火堆溅出点点火星。

      还未愈合的伤口哀鸣起来,动作微不可见地一顿,鹤子抬起头,身着樱色和服的年轻女子正难掩关切地望着自己,映着火光的眼瞳像是琥珀一样剔透发亮,透着莫名令人安心的色泽。

      “村里的大夫来过一趟,你的……同伴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只是还有点发烧,除此之外并无大碍。”顺着鹤子的视线望去,对方的眼中浮现出了然的神色。

      盖着血迹斑斑的制服外套,高杉的脸色虽然因为失血过多依旧苍白,呼吸却平稳顺畅了很多,伤口看起来也都经处理包扎过了,缠着厚厚的绷带。

      紧扼心脏的重量骤然一松。

      “要不要先喝碗粥?”

      待解决的问题堆积如山,也许是对方的声音太过平缓安定,也许是热粥的香气太过诱人,不知饿了多少天的鹤子下意识地就接过了递到自己面前的碗。

      等她醒来后再在食物里下毒实在是多此一举。如果是那群乌鸦的话,动手才不会如此磨蹭……说起来的话,追杀的部队还没有找到这里吗。还是说,在敌人眼里他们根本就没有活下来的可能,因此连确认尸体的必要都没有了。

      短短一碗粥的时间,无数猜测推想纷纷涌现又被她一一否定。

      如果那些家伙还不肯善罢甘休的话……

      只是稍一设想,冰冷的杀意就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眼底一暗,鹤子深吸了一口气,将负面的情绪暂且压了下去。

      “谢谢,”热乎乎的白粥不仅熨帖了胃部似乎也暖化了体内些许的僵硬,她放下碗,声音一时还没恢复过来,微微有些发哑, “粥很好喝。”

      “那是当然,毕竟是我煮的。”女子唇角一弯,大大方方地接受了她的称赞,“要不要再来一碗?”她侧头示意,小心地插在乌发间的发簪随着动作映入眼帘,碎花轻摇。

      鹤子愣了一下——这个花簪,她绝对在哪里见过。

      大胆到有些荒谬的猜测倏然跃上心头,鹤子谨慎地开口:“你的名字是……?”

      鬼兵队以精湛的刀法和寡淡的表情著称的二番队队长,只有在提及某个青梅时才会狼狈地露出破绽。

      对方眨了眨眼睛,声音不觉染上了点笑意:“不用客气,叫我阿羽就好。”

      鹤子忽然就理解了佐也那家伙鲜少寄信的原因——连作为生日贺礼的花簪都是在她的半鼓励半胁迫之下寄出去的,他几乎是恨不得将自己的存在从对方的世界里抹去——这样的笑容,还是离乱七八糟的前线远一点较好。

      捧着仍带余温的木碗,她沉默了一会儿,这才轻声道:“鹤子——我叫鹤子。”没有点加前缀,没有解释前因后果出身背景,剪去一切多余的旁枝,连姓氏都不曾提及,只是单纯地交换了名字。

      不管是为了哪一方,跟鬼兵队有关的信息对方还是知道得越少越好。

      军舰裹挟着火光与黑烟坠落前的景象毫无预兆地闪入眼中,仿佛一个闷棍迎头打来,鹤子的身影不觉一僵。

      二番队并没有参与这次袭击敌舰的任务。尽管知道这一点,心口令人难以呼吸的疼痛却没有减弱分毫,甚至因为面前之人温暖的笑容而愈发尖锐起来。

      “……怎么了吗?”

      善意滚烫,她却觉得灼人。鹤子不得不错开视线。

      沉默半晌,对方体贴地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自从双亲去世之后,我就搬去叔母的家里了。如果不介意的话,还请安心在这间屋子里住下来吧。虽然有些简陋,但基本的东西都在。大夫开的药我就放在这里了。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我会再来的。”

      看起来快要融化的火光在炉床中无声摇曳。当鹤子抬起头来时,对方已经安静地退了出去。

      ……

      雪中的世界极为安静。

      所有声息都仿佛被雪掩埋,连时光的呼吸都缓慢下来。绵延的寂静是如此柔软,万物静止不动,唯有细雪无声地自天空的尽头飘落。

      雪接连下了三日。待到第四日雪霁,高杉的烧也退得差不多了。

      这是鹤子有印象以来最为漫长的一段时光。

      煮粥、熬汤、换药、测量体温。时不时添火加柴,偶尔擦一擦干净的灶台,挪一挪沉重的水缸,像是拥有强迫症的完美主义者一样,将置物架上的瓶瓶罐罐这次按照高矮整齐罗列一遍,下次按照色泽深浅再排一遍。

      在高杉退烧之后,鹤子第一次踏出了屋子。清透肺腑的冰冷空气迎面而来,微微刺痛的感觉近乎久违。积雪吭哧吭哧地在脚下发出细微的碾磨声,她绕着村子走了一圈,确定了大概的方向跟位置。

      淡墨一般的群山在白色的地平线上若隐若现,世界突然变得如此广袤,让人产生天地间都只剩下自己的错觉。

      鹤子在什么都没有的斜坡上站了一小会儿,转身往回走。

      接近参差不齐围着院落的竹篱时,屋内忽然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砰的一声,连空气都为之一震,粉尘纷纷扬扬,在一片寂静之中尤其显得刺耳。

      鹤子跑了起来。

      闭着的门扉骤然被人拉开,咯吱哀鸣着狠狠撞上门框,将屋檐上的积雪惊得簌簌而落。

      紧攥着门框的手指节用力到发白,重重地喘息着靠在门口的赫然是高杉的身影。

      鹤子在距离几步之遥的时候突兀地停了下来。

      明明大病初愈,他此时却只着一袭单衣,连外套也没披。死捂着的腹部正是被子弹贯穿的地方,伤口因为先前剧烈的动作现在已然有了再次撕裂的趋势,血从厚重的绷带中溢了出来,透过苍白的指缝滴滴答答地落到雪地上,盛开触目惊心的暗红。

      ……不见了。

      如同出鞘的名刀一般笔直又清亮,总是煜煜生辉意气风发,耀眼得令人无法移开视线——无法打磨,无论如何都绝不会折损——曾经和光一样轻的某物熄灭了。

      有什么东西沉了下去。渗入骨髓腐蚀血液,将内里挖得血肉淋漓。

      虽然和平易近人完全挂不上钩,但高杉眼中以往的神色哪怕藏得极好,也是有温度的。不像现在——又尖锐又冰冷,痛苦得令人几乎不忍直视。

      “……你要去哪里。”鹤子发现自己的声音很冷静。冷静得几乎有些过了头。她站在几步开外,不偏不倚正好挡住了高杉的去路。“不说一声就走也太见外了吧。”

      “那些乌鸦,”高杉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已经走了喔。”她安静道。

      “早就飞走了。不在了。”

      现在就算挥刀砍去,也只能逮到空中随风飘落的鸦羽罢了。

      仿佛没有听到身体各处传来的哀嚎,高杉撑着门框强迫自己站直了。 “……让开。”见鹤子一动不动,他急促地喘了一口气,厉声道:“让开!!”嗓音已然带血。

      被汗浸湿的碎发散落下来,覆在阴影中的碧瞳恍若寒潭深不见底,同时又狠戾如刀,凛冽到几乎要燃烧起来。

      ……痛吗。

      于胸口如熔岩翻滚的愤怒滚烫,憎恨在骨髓里生根,痒得如同万蚁啃噬。耳边仿佛有野兽在悲鸣,但从紧咬的牙关间溢出的却只是断断续续的抽气声。

      痛又如何。

      被那群乌鸦打回原点,连站立都做不到,只能屈辱地匍匐在地捂着伤口哀鸣。

      原以为终于有所成长,终于能伸手触及,到头来却和当初根本没有变化。

      ——弱小得令人作呕。

      只是在寒冷的雪地中站了一会儿,就足已将人冻得脸色发青。撑起已然是强弩之末的身体,高杉刚往前迈出一步,宛若被看不见的利刃狠狠划了一刀,猩红的血骤然涌出。

      尖锐的疼痛如刀尖割裂着神经,他捂着不会愈合的伤口在茫然的雪色中继续踉跄前行。

      宛若重伤濒死的野兽一般,除了在胸口叫嚣的彻骨疼痛,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也不想听。根本无法近身。

      就算是要照着对方的脸来一拳,就算是要打断对方的腿,就算是用拖的也得将这个发疯的家伙拖回去绑起来——说不定能将对方揍醒的银时不在这里。

      银时不在,桂也不在。

      吉田松阳更是早就不在了。

      真是遗憾啊,现在在这里的,存在于对方眼前的,只是她而已。

      如果是平常的话,要一招放倒鬼兵队总督绝对是天方夜谭——说出去会被毫不留情地嘲笑一番立刻在全军出名的那种天方夜谭。哪怕现在对方身负重伤近乎半残,想要制服一头凶兽也非易事。

      ……也许她早就该从银时身上学到经验了,对于一些人有时候注定只能来硬的。

      鹤子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向对方动武的一天。

      结束和开始同样短暂,随着一声闷哼,两人一起倒在了雪地里。

      摔下去的过程中,鹤子原本是想护住高杉的后脑勺,但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将自己垫在了对方身下,位置倒转,落地之时属于成年男性的重量全部压了下来。

      视野中的黑斑逐渐散去,鹤子发现自己的右手还护在高杉的脑后。

      体温相叠,急促而暗哑的喘息落在耳畔。她放下手,改而攥住对方不知是被血液浸透还是被汗水濡湿的衣襟,扼止了高杉挣扎起身的动作。

      “……已经够了。”鹤子低声道,恍若看似平静的湖面绷着汹涌的暗流。

      已经受够了。

      “我们先回去好不好。”

      两人此时就像是在寒冬中相互依偎取暖的野兽。

      眼眶忽然滚烫,她讨厌自己此刻的声音,软得像是小孩子无理的哀求,陌生得令自己都诧异。

      “在伤好之后,想要怎样都随你。”

      她总是在输。只要是和对方相关的事情,她从来就没有赢过。

      败得一塌糊涂,输得溃不成军。

      “怎样都随你——不管是想颠覆幕府也好,还是将那群乌鸦拽入地狱也罢,哪怕是要逆着世道而行,与上天为敌——”

      已经不知道此时该摆出什么表情了,鹤子却发现自己笑了出来,近乎悲哀地笑了出来:“只要能稍微好受一点的话,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也许是没有力气了,也许是伤口失血过多——高杉不动了。

      “只是啊,晋助,”

      ——真的很疼啊。

      伤口在哀鸣,胸腔肺腑如同有烈火灼烧。既没有能将刀对准的敌人,也没有能将愤怒的利齿嵌入的血肉,野兽的呻丨吟怎么可能停止——如果不做点什么的话,如果不动起来的话……

      ——可拖着这样的身躯又能去往哪里呢。

      垂下头,鹤子将脸埋到高杉温热的颈窝里。

      “不管是憎恨谁都可以。”

      哪怕是憎恶这个世界,不,哪怕是憎恨她也没有关系。

      鹤子不受控制地收紧手:

      ——“不要讨厌自己,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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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动画【暂时】完结了啊_(:з」∠)_
    好想变成芝士面包啊
    看了最新的漫画有点懵
    坊主……坊主真的好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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