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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
田芳故意杀人案
Chapter 3
顾瑶看着自动门半晌，想着大概是刚才没把它关好，或者是系统抽了？
她放下教案，将电脑主机重新开机，让幻灯幕布重新放下。
然而，就在顾瑶准备再次关机的时候，屏幕上的光标却不听使唤。
那个光标缓慢地移向桌面上的一个文件夹。
顾瑶握着鼠标在桌上快速移动摩擦，但光标像是有自己的生命，非常执着地点开一个分区硬盘里的文件夹，里面只有一张图片。
顾瑶第一反应就是这台电脑被黑了。
她没别的办法，只好选择粗暴地关机，便用手去够冷关机键，等关上了她再去联系机房，让他们杀毒。
因为顾瑶半蹲的姿势，她的脸挨着显示器很近。
幻灯幕布已经完全降了下来，清晰地映出显示器上的画面。
光标也点开了图片，从小图变成大图，就出现在顾瑶眼前。
顾瑶刚刚摸到关机按键的手也因此顿住。
那是一张照片，照片里的主角不是别人，正是她最熟悉的那个男人——祝盛西。
照片里的祝盛西好像是在一间酒吧，他坐在椅子上，双腿交叠着，手里有一杯酒，却没喝，只是拿着放在膝盖上，那平静冷漠的目光看着远处，又好像没有落在任何实物上，淡色的唇微微抿着，不带一丝温度。
祝盛西旁边还有一个女人，年纪不大，最多二十四五岁，一身白领套装包裹着姣好的身段。
她的一只手轻轻搭在祝盛西的手臂上，另一只手托着腮，睁着一双明眸，微笑着望着他的侧脸。
女人眼里盛满了爱慕，但祝盛西并没有看她。
可即便如此，顾瑶仍是皱起眉，打从心底涌上来一股不舒服的感觉。
祝盛西平日为人不仅高傲而且冷漠，也不怎么爱笑，处理公事的时候都是雷厉风行，即便是最得力的助手出了错，也会公事公办，因此被很多人视为不解风情的工作机器。
如果说是妹有情郎无意，祝盛西又怎么会她一起坐在酒吧里喝酒？
顾瑶缓慢站起身，回头看向幻灯幕布。
这张照片打在幕布上，画面放大了，很多细节也看得更清楚。
顾瑶不放过任何一个死角，看得非常仔细，但很可惜，两人周围的画面都是一片模糊，唯有桌上有个卡片，卡片上印着几个小字，写着“Jeane吧”。
这间酒吧她没什么印象。
然后，她才想起看了这么久，都没有拿手机拍下来，随即抓起讲台上的手机，翻出拍照模式。
与此同时，显示器上的光标又开始移动了，它关掉了图片，还将它放到回收站，点了清空键。
顾瑶立刻握住鼠标想要阻止，却无能为力。
回收站被清空了，那个光标还没有停止动作，甚至直接格式化了文件夹指向的硬盘。
一次、两次、三次、四次。
顾瑶束手无策地看着这一幕。
紧接着，光标就移动到关机键，顾瑶身后的幻灯幕布也缓缓上升，关机后设备的自动门自行关上，吊在天花板上投影仪的绿灯也变成了红色。
所有的一切都在悄无声息中进行，透着诡秘。
顾瑶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瞪着已经合上盖子的设备。
她忍着对着空气骂脏话的冲动，半晌过去才走到讲台前，穿好她的外套，然后拿起教案和手机，走出教室。
……
顾瑶一路走出教学区，撑着伞来到地面停车场。
风雨很大，倾盆而下，重重地砸在伞上、车上，等顾瑶来到车前，裤腿已经湿到了膝盖。
顾瑶费力地钻进驾驶座，将教案放到旁边，拿过纸巾盒开始擦拭自己。
她的动作是机械性的，一边擦一边走神，听着雨水拍打车身的响动，脑海中浮现的是祝盛西和那个陌生女人在酒吧里的画面。
当最初的震惊过去之后，她的理智和分析能力也开始回炉。
照片是抓拍的，而且只有一张，所以她看到的“事实”只是女人将手搭在祝盛西手臂上的那个瞬间，之前之后都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
以祝盛西的性格，他如果对那个女人有意，就不会“无视”她的存在。
所以很有可能，在女人主动示好之后，祝盛西直接起身走人，或者躲开女人的碰触。
顾瑶眨了一下眼，将用完的纸巾装到塑料袋里，准备驱车回家。
这场暴雨来得太快，不少路面都淹了水，还有一些排水措施堪忧的小区和高架桥下的低洼地带也成了小湖。
桥上拥堵的汽车谁也不让谁，都想着急回家。
各个片区的民警、消防局和城市救援部队已经出动，纷纷赶向堵水最严重的几个地带进行疏导和营救。
顾瑶原本准备开上高架桥，临上桥前却接到秦松的电话。
秦松先问顾瑶在不在外面，如果不在，就在家里老实待着，别叫外卖。
现在是全城瘫痪，如果在外面就千万别上主干道和高架桥，刚才新闻预报了，上面的车起码要堵四到七个小时。
顾瑶立刻调转方向。
但别的路也好不到哪里去，车子开的速度还没有人走的速度快。
顾瑶好不容易在路边找了个停车的空隙，就坐在驾驶座里望着窗外出神。
电台里播放着实时报道，几乎所有频道都在聊路况信息，还有的频道在说陈宇非事件以及今天扬起轩然大波的“江城基因”。
顾瑶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脑海中反复在思考两个问题。
黑了教室电脑的那个人是谁？
他到底是什么目的？
显然，那个人是来挑事儿的，让她质疑祝盛西的私生活。
换作其他女人，这个时候大概已经一个电话拨给祝盛西了，不管是质问还是逼问。
但顾瑶没有打，她拿着自己的手机，刷开里面常用的几个App软件，又看了看摄像头的位置，她甚至怀疑自己的手机是不是也正被人监听了。
而且背后那人选择现在这个时间点，利用这种方式来挑拨她和祝盛西之间的关系，这件事和“江城基因”会不会有关？
顾瑶拿起手机，在脑海中过滤了一遍名单——爸、妈、祝盛西、秦松。
最后她还是选择把电话打给秦松。
电话很快接通，秦松：“喂，顾瑶，怎么了？”
背景音里还有新闻主播的声音。
顾瑶说道：“今天，我身上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
秦松：“哦，什么事？和你男朋友那个‘江城基因’有关？”
“大概有关。”顾瑶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我被人跟踪了。”
秦松一噎：“什么？！”
秦松将电视声音调小，随即就听到顾瑶说：“我下午上完课，教室里的投影仪和电脑就被人黑了，有人在暗中操作，让我看到一张照片，不过我来不及拍下来，那个人就把照片删除了。”
秦松听得头皮发麻，脑子里嗡嗡的，这也太刺激了吧？！
“什么照片？”
“是盛西和一个女人。”
“出轨？”
“不是，只是一张抓拍，两人在酒吧，坐在同一桌，盛西看着别处，女人看着他，把一只手搭在他身上。”
秦松沉吟两秒：“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啊，会不会是祝盛西的爱慕者特意给你看的？”
顾瑶似笑非笑说：“如果是的话，那可真是够处心积虑的，不仅知道我的上课时间，连我上课的学校电脑都能黑进去，还特意选在没有其他人在的时候，让我一个人独自欣赏。这个爱慕者是高科技人才啊。”
一阵沉默。
秦松说：“所以你怀疑和‘江城基因’有关？”
顾瑶：“我是有这个直觉，但问题也出在这里，如果说无关，时机未免抓得太巧合，所有安排都严丝合缝，如果说有关，那理由又有点儿牵强。这个人的目的是什么呢？就算我因为一张照片和盛西闹掰了，这对‘江城基因’又有什么影响，我很少过问盛西工作的事，我知道的还不如那些媒体记者多，从我这里下手没意义啊。”
秦松再开口时有些支吾：“或许，哦，我是说或许啊……就是假设……”
顾瑶：“你想到什么就说，不用措辞。”
秦松：“或许，你的确是知道‘江城基因’的事，又或者是躲在暗处的那个人认为你知道呢？当然，这一年来你是和‘江城基因’没什么接触，可是一年前呢？”
顾瑶：“一年前的事我很多都不记得了，你是知道的。”
秦松：“可外人未必知道啊，就算外人知道，也未必相信啊。”
顾瑶：“好，就当我的确知道一些事好了，那么他用一张照片刺激我又能从我嘴里得到什么？”
秦松：“那我就不知道了，可能他连你的手机也一起黑了，他以为你会给祝盛西打电话，顺便吐出来点不为人知的猛料？”
说完这话，秦松自己都愣了。
“不会吧……”
……
另一边，徐烁和小川于下午抵达江城。
临近傍晚，两人参观完新租赁的办公室，走了一圈，尚算满意，家具和文具都齐全，环境明亮通风，绿色植物也多。
小川叼着棒棒糖，往沙发上盘腿一坐，就拿出笔记本开始工作。
徐烁径自走到最里面的办公室，推开门，只扫了两眼四周的摆设，便来到和办公室相连的小门前。
门里是一间密闭的休息室，没有窗户，门板也几乎不留缝，如果不开灯，屋里就会漆黑一片，非常适合休息。
徐烁打了个哈欠，连衣服都没换，灯也没开，长腿一迈跨上床，直接爬进被窝儿。
外面风急雨促，交通瘫痪，城市淹水。
十年前，徐烁回到江城的那天也是同样的鬼天气，只不过当时的江城没有现在这么发达，科技和医疗还没有步入智能化。
现在江城的人已经不再用买车来衡量身份，而是买房和医疗。
徐烁的睡梦中，缓慢响起了哀乐。
庄严肃穆的灵堂上，摆放着一张中年男人的黑白照片。
男人穿着警察制服，微笑着，脸上纹路很深，每一条都像是多年破案经验累积下来的功勋章。
徐海震躺在棺材里，闭上眼的他看上去比平日慈祥很多，他的四周有警队的其他同事，正在向他行礼。
徐烁走得很慢很慢，他小心翼翼地靠近棺材，看着徐海震的面容一点一点地浮现在眼前。
徐烁一动不动，一言不发，和周围肃穆且哀戚的氛围格格不入，有人在哭，有人在劝，有人在唉声叹气，但只有徐烁，他就直挺挺地站在棺材前，盯着徐海震的面容。
音乐声越来越大。
忽然咣当一声，门开了，一阵小风灌了进来。
深陷在床褥里的徐烁一下子惊醒，翻身瞪着立在门口的小川。
“哥，上套了……”
休息室里一片漆黑，小川身后的办公室却是灯火通明，他背着光，将徐烁脸上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小川：“呃，你怎么……又做噩梦……了？”
徐烁的脸色很阴沉，他的鬓角和额头都有些湿漉，一双眼睛里布满血丝，简直像是阴间回来的使者。
两人大眼瞪小眼几秒，徐烁闭了闭眼，吸了口气，开口时声音沙哑至极：“你再这么吓我，我就剁了你！”
小川尴尬地嘿嘿两声。
徐烁走下床，一边胡噜着头发一边往外走，同时问：“顾瑶上套了？”
小川立刻巴巴跟上：“是啊，那张照片都把她吓傻了！刚才还跟秦松通电话……”
徐烁和小川一起来到外间。
小川口沫横飞地夸了自己一番，将刚才通过车内的监听器录到的声音放给徐烁看。
徐烁听了，沉默半晌。
片刻后，徐烁问：“明天那个投资人协会的颁奖典礼，顾承文会不会去？”
小川：“去，今天傍晚他的秘书才跟他确认过。不过这老东西的心理素质也够强的，他未来女婿的公司才刚出了事，他就要在公开场合亮相，想证明什么，祝盛西的‘江城基因’没有问题？”
徐烁打了个哈欠，一手撑着头，看似慵懒，眼睛里却透出精光。
“‘江城基因’能在几年之内异军突起，靠的不仅是几个投资人的支持，还有媒体包装，医疗技术的加持，以及民众对于基因研究的盲目期盼，这才形成如今的利益集团。但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条食物链牵扯的人越多，风险就越大，一旦断裂后果不堪设想。这个道理顾承文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在这个节骨眼儿，他绝对不会允许‘江城基因’出任何纰漏。”
小川：“但是哥，听顾瑶的意思她现在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咱们还要针对她下手吗？”
徐烁眯了眯眼：“当然，她不知道，我就帮她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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