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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7
田芳故意杀人案
Chapter 7
顾瑶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搜索徐烁和明烁律师事务所的资讯。
这家律师事务所是刚登记成立的，地址就和林美美名片背后写得一样，法人的确叫徐烁，所有信息都吻合，这个男人没有说谎。
那么那张祝盛西在“Jeane吧”的照片呢，和他有关吗？
不知道为什么，顾瑶有种预感，她很快就会有答案了。
……
转眼到了第二天。
顾瑶一如既往地在家里看早间新闻。
今天的媒体们已经整齐划一地掉转风向，不再针对“江城基因”的内幕，还对江城投资圈的未来尽显溢美之词。
显然，顾承文前一天晚上在颁奖典礼上公开力挺祝盛西，已经达到了给所有媒体敲警钟的效果。
这些年顾承文赞助的媒体资源不在少数，很多报刊杂志社这些面临网络新媒体冲击的传统媒体，都在倚仗顾承文的鼻息生存，就连几大电视台的高管也都是他的球友。
记者们如今异口同声地改变态度，恐怕也是受到上面的施压。
顾瑶又上了一会儿网，见原本那些人肉“江城基因”和祝盛西的帖子也都被删了一大半，留下的都是重点模糊，没什么看头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顾瑶忽然那有一种错觉，好像在一夕之间风波就要结束了，有点儿雷声大雨点小的感觉。
她父亲只是跺了一下脚，这桩人命官司就被抹平了？
同样的事要是发生在别人身上，她一定会觉得反感，明知道舆论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被有权力的人来回摆布，又不能做点什么，心里难免窝火。
但今天的事是发生在她最关心的两个男人身上，顾瑶也只能皱皱眉。
她对自己说，无论如何，只要他们没事就好。
……
直到中午，顾瑶洗过澡出来看到手机上多了一条祝盛西发来的微信。
“这两天要出差，可能没时间见面，等我回来。”
顾瑶随手将电视机打开，正准备回复祝盛西，没想到就在新闻里看到他。
电视机里的祝盛西一身休闲装，他被一群孩子包围着，背景是立心孤儿院，旁边还有几位立心的工作人员。
他们正在给孩子们派发礼物，孩子们很开心，一个个咧着嘴，争相展示自己的学习单。
顾瑶的视线略过每一个人的面孔，最终落在祝盛西身上。
平日对待外人，他都是冷冷淡淡的，即便需要应酬也只是商务式的应对，当那些客户被他的周到安排伺候得服服帖帖时，便会以为这是一个非常上道的企业经营者。
但是这么多年了，却没有一个人能真的拉近和他的距离，他把人分得很清楚，合作再愉快的伙伴也只是利益捆绑，不会成为他的朋友。
可在立心孤儿院，祝盛西会难得地露出笑容，放下戒备，孩子们争先恐后地要和他一起玩，他从不拒绝，每次离开都要弄得一身脏。
立心孤儿院，那毕竟是他长大的地方，他对立心是真诚的。
如果是以前看到这条新闻，顾瑶只会笑着看完，可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祝盛西去了立心孤儿院，还被媒体高调播了出来，她真是一点儿都笑不出来。
顾瑶放下手机，转而拿起座机电话，给祝盛西拨了过去。
祝盛西接了。
“怎么了，突然打给我。”
顾瑶话到嘴边又不知道怎么说。
几秒的停顿，祝盛西仿佛明白了她的意思，索性替她说出来：“是不是担心我？”
顾瑶：“嗯。”
祝盛西：“听说昨晚你和顾先生一起去了颁奖典礼。”
“嗯，后来我先走的。”
祝盛西到底是了解她的，只问了两个问题，就懂了：“今天早上，所有新闻都不再攻击江城基因，顾先生的确用他的权力帮江城基因化解了危机，可这并不是包庇。这次明显是一个局，有人在挖坑设陷阱，我们不能上当，江城基因是无辜的。”
顾瑶叹了口气，补充道：“你今天上午还去了一趟孤儿院。”
祝盛西：“我这样做，或许在一些有心人士看来只是在作秀，以及在媒体面前给自己争取分数，挽回形象。但你知道立心对于我的意义，那是我的家。”
是啊，立心孤儿院承载了祝盛西近二十多年的感情，它是特别的。
顾瑶将电视机关上，终于说出自己的担心：“这里面的缘由我自然明白，可是别人不会明白。我爸前脚帮你的公司说了话，你第二天就被媒体报道去孤儿院献爱心，外面那些黑子只会觉得‘江城基因’是在心虚，在指东打西，故意模糊重点，这里面肯定有事，否则根本不需要做这些事来洗白。”
祝盛西声音的温度冷了下去：“外人的看法我从不在乎。”
顾瑶：“你可以不在乎，但‘江城基因’在乎，没有任何一个企业可以毫不在乎外界的看法而健康运转。”
祝盛西沉默了。
就像过去每一次，当他们有意见分歧时，他都是沉默。
顾瑶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语气急了点，于是将语速放缓：“这次虽然是有人在暗中布局，可是如果能反过来将其利用，趁此机会对外面的人证明，‘江城基因’的所有研究都是正常的，没有问题，背后的人也不能怎么样。但是现在‘江城基因’什么解释工作都没做，只是急急忙忙地控制舆论风向，这样明显的欲盖弥彰，别人不会信服的。”
电话彼端又是一阵沉默。
直到一声轻叹响起，祝盛西说：“公安机关的侦察已经有了初步判断，他们认为这次的事件不属于意外，而是人为，很快就会递交资料给检察院。接下来的每一道法律程序，都会引起社会关注。”
顾瑶愣住了：“起诉那个事务所的女助理？”
祝盛西：“就目前得到的现场证据，她犯下的很有可能是故意杀人罪。现在律师那边正在商量改换策略，希望帮她打成过失致人死亡罪。”
顾瑶脑子里空白了几秒，随即就将所有逻辑关系串联到一起：“所以，你和我爸才会这么快做事，哪怕冒着洗白的嫌疑，都是为了保护‘江城基因’？”
祝盛西：“一旦起诉，那么我们一定要举证说明在现场找到的药渣和‘江城基因’无关。就算有关，我们也要拿出证据证明那些药并不是致死原因，这里面最大的因素是人为操作。”
顾瑶的眉头已经打结了，她忽然闪现一个念头：“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从那位高管意外身亡开始，就已经是个局了？”
祝盛西：“你是说，有人故意收买了一条人命来害‘江城基因’？”
顾瑶：“如果这个人只是利用媒体抹黑‘江城基因’，很容易就会平息下来，但是如果设计一场‘故意杀人罪’呢，这就另当别论了。”
祝盛西那边又是一阵沉默。
很快地，他那里的背景声音开始嘈杂，好像他到了一个很空旷的地方，接着就响起女性播报员的声音。
顾瑶问：“你在机场？”
祝盛西：“这几天我恐怕赶不回来，你记得照顾好自己。”
顾瑶这才放弃刚才的话题：“嗯，你也是。”
祝盛西笑了一下：“你刚才的分析，我会仔细想想。你呢也不要光顾着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这些原本就是律师们该做的功课，怎么能浪费自己的脑细胞？等我回来，咱们去度个假。”
顾瑶也跟着笑了：“好，我等你。”
只是通话刚切段，顾瑶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她知道，她刚才的突发奇想，那些律师们可能早已想到了，而且已经开始排兵布阵，准备应对策略。那些人毕竟都是非常专业的公关律师，见惯了大场面和突发情况，怎么可能想不到这一层？
她也知道，祝盛西后来的故作轻松只是为了安慰她，可能这件事远比她看到的更严重，只不过他没有提到最要害的部分，否则他不会这样急忙出差。
但是，那个要害的部分到底是什么呢？
也不知道为什么，顾瑶的脑海中突然蹦出来一个人。
那个一身纨绔气质的徐烁。
据徐烁自己说，他是初到江城，他的律师事务所也是刚注册的，但他出现的时机实在是太巧了，“江城基因”前脚出事，他后脚就出现了，来了江城才几天，就已经去过“Jeane吧”，刚好那个地方祝盛西和那个陌生女人也去过。
他昨晚出现时，是一身的高定行头，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律师不可能置办得起，要不就是他家里有钱，当律师只是玩儿票，要不就是他赚的那些钱来自其他渠道，律师身份只是门面装潢。
最令人奇怪的是，一个根基在别处的男人，竟然会跑到一个陌生的地头创立律师事务所。江城的水多深，有什么门道什么关系户，他打听清楚了吗？是钱多得烧得慌，还是傻？
顾瑶抬手捏了捏眉心，实在想不到她竟然会在百忙之中还把这个陌生男人的琐碎情况记得一清二楚。
她得喝杯水冷静一下。
谁知刚起身，门铃就响了。
门禁画面上很快出现一个快递小哥。
顾瑶想了想，她没买任何东西，便问：“收件人是顾瑶？”
快递小哥：“对啊。”
“那寄件人是谁？”
快递小哥看了一眼，说：“哦，徐烁。”
顾瑶一怔：“徐烁？他给我寄了什么，拿起来我看看。”
快递小哥将东西拿起来，只是一个快递信封，扁扁平平，里面装的多半是文件之类的。
顾瑶犹豫几秒，还是给快递小哥开了门。
她接过快递，关门后就走回客厅，将快递信封拆开，里面只有一张纸。
顾瑶将那张纸拿出来。
下一秒，她就愣住了。
徐烁寄给她的竟然是一张照片的放大版，而且就是祝盛西和那个陌生女人在“Jeane吧”的合影！
顾瑶的脑子嗡的一声。
她昨晚的猜测是对的！
这个徐烁就是偷拍照片的人，他还黑了她上课学校的电脑，故意将照片拿给她看，更在颁奖典礼的会场上吸引她的注意，跟她搭话，将“Jeane吧”一个啤酒妹的名片故意拿错给她。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蓄谋已久！
顾瑶捏着那张照片，手指用力，脑海中也飞快地钻出来一个念头——难道徐烁就是高管命案的幕后黑手？
等等……
如果徐烁是幕后黑手，那他这么频繁地在她面前上蹿下跳，是不是也太愚蠢了？
这个男人虽然没正形，说话半真半假，好像对她父亲顾承文和祝盛西有敌意，但他也不像是穷凶极恶之徒。
再说，能有多大的敌意，要搭一个高管的命进去？
思及此，顾瑶飞快地拿起手机，对着照片拍了一张，然后点开徐烁的微信，发给他。
徐烁回复得很快：“？？？”
顾瑶说：“别装傻了，是你寄给我的，什么意思？”
徐烁又发了个表情过来，是一个问号脸。
顾瑶吸了口气：“你想用这张照片做什么文章，不如直接一点儿。”
徐烁皮皮地回了一行字：“顾小姐是在考我的阅读理解？”
这是某种欲擒故纵的手段，徐烁是在故意激怒她。
“好，那我明白地告诉你，如果你要针对祝盛西和‘江城基因’，我不会放过你，像你这样的偷拍行为已经违法了。”
徐烁慢悠悠回了一句：“顾小姐，就凭你刚才这句话，我也可以告你恐吓。”
隔了一秒，徐烁又打了两个字：“不过……”
然后，微信窗口上面就一直出现着“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字样。
好一会儿，都没有新的动静。
顾瑶就皱着眉头等待。
直到徐烁发来这样一段话：“不过你刚才提到‘江城基因’，不好意思，这件事直接涉及我们事务所的第一个案子，介于我本人对此非常重视，以及你的身份比较敏感，我不方便和你说太多。毕竟我是一名专业律师，要遵守我的职业道德。”
话落，他又补了一个笑脸。
接下来一分钟，顾瑶的心理活动起起伏伏。
——什么案子，江城基因关姓徐的什么事？
——既然知道她身份敏感，他还跑来招猫逗狗？不方便说太多还寄照片，黑电脑，塞辣妹名片，冒充程耀辉的助理。这是什么操作？
——还职业道德，根本毫无职业道德。
顾瑶闭眼深吸了几口气。
不一会儿，她就拿起车钥匙和照片出了门。
顾瑶开的车速很快，但她的理智没有丧失，她在开到半路上的时候，还给秦松拨了一个电话，并将自己的实时定位发给秦松。
秦松问：“怎么了？”
顾瑶说：“我现在要去见一个人，问一些事，但我对这个人不放心，我已经把我的定位发给你了，你过半个小时给我打个电话，要是我没接，你就报警。”
秦松愣了愣，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你要去见谁？我听你这话怎么那么紧张？既然知道危险你还去？等等，难道你找到是谁在黑你了？”
顾瑶：“嗯，就是他。”
秦松：“你怎么不叫上我？你等着，我这就来跟你会合！”
秦松一副要撸袖子干架的模样。
顾瑶立刻说：“你别来，按照我说的做，再说这件事比较复杂，我一时和你说不清，你若是来了，我未必可以问到我要的东西。好了，先不说了，我马上到了。”
顾瑶切断电话，将车子熄火停靠在路边的停车位，透过车窗往外一看，前面走几步就是东华写字楼。
这个地段租金可不便宜，不是一般的小律师租得起的。
为了保险起见，顾瑶临下车前还是从车载箱里摸出一个备用的录音笔。
她做这行久了，就养成录音的习惯，而且因为用得频繁，害怕设备临场不给力，所以一口气就买了好几支，分别放在办公室、家里和车里，这次刚好派上用场。
顾瑶将录音笔调到录音状态，放到兜里，这才推开车门，朝东华写字楼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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