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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
田芳故意杀人案
Chapter 4
翌日的江城终于雨过天晴。
早间新闻播报的依然是围绕着“江城基因”新药的种种揣测，而陈宇非事件只在后面捎带提了两句。
在某个实时性的谈话性节目里，专家们当场连线拿到第一手消息的记者，得知律师事务所和“江城基因”已经为本案的当事人组建了金牌律师团队。
接下来，“江城基因”必须尽快着手准备相关文件，比如药物研发和试验证明，比如死亡的高管和女助理的身体检查报告，比如现场找到的药物残渣是否就是出自江城基因，会不会被人偷梁换柱，等等。
顾瑶看完早间新闻，就坐在沙发里发呆。
从昨天晚上到今天上午，祝盛西一直没有消息。
顾瑶想到了几个疑点。
第一，在那个高管出事之后，女助理做了什么，报警？还是联系任职的律师事务所？
按照一个律师的思维来说，一旦自己牵扯进命案，第一件要做的事不会是报警。
律师都有多疑的职业病，有时候连证据都会说谎，又怎么会放心把自己交给警方？所以女助理第一个联络的人一定懂法而且是她最信任的人。
第二，如果女助理求助了他人来帮忙，他们一定是找到了万全的办法将此事择清，才有可能去联系警方。
那么现场的消息又是如何透露给媒体的？难道是女助理求助的对象有问题？
第三，现在外面都在说高管在临死前服食的药物来自“江城基因”，这一点经过证实了吗，是谁证实的？警方已经做过样本比对了？怎么可能把消息透露给媒体？
顾瑶闭上眼，脑海中忽然又出现昨天看到的那张照片。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顾瑶睁开眼，拿起车钥匙和手机出了门。
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车子开到半路，顾瑶拨通了秦松的电话。
秦松：“喂。”
顾瑶没耽误时间，一股脑儿地将自己刚才的分析告知秦松。
秦松说：“整件事的疑点的确很多，要说这出大戏背后没有人写剧本，谁信啊？但幕后黑手是谁，是竞争公司？他的目的是什么，准备一次性击垮‘江城基因’？”
秦松话音一顿：“哦，不过我倒是打听到一点儿消息——你知道在事发之后，第一个赶到现场的人是谁吗？”
顾瑶一怔：“是谁？”
第一个赶到现场的，就是女助理第一个求助对象。
秦松：“嘿，这事儿可太邪门儿了，她没跟自己工作的事务所求助，反而找的是立坤事务所的公关律师，让他们来做危机处理。都说同行相忌，她怎么不按照套路来啊？”
没找自己人，反而请求外援？
秦松：“依我看啊，这个女助理对自己工作的事务所也不是很信任。”
顾瑶：“也就是说，将消息泄露给媒体的人，很有可能是立坤事务所的人？”
秦松：“如果真是立坤自己人干的，这种操作也是绝了！这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吗，刚接到烫手山芋，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尽可能地把事情压下来啊，等做足准备再劳烦媒体。现在倒好，这么快就把消息露出去，这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顾瑶打断秦松的吐槽：“还有另一种可能。”
“是什么？”
“也许，立坤的目的就是要利用媒体扩散消息呢？目的就在于出其不意，拉‘江城基因’下水。”
秦松：“……”
顾瑶一边开车一边整理思路，开始从其他角度出发。
通常来说，当一个问题想不通时，问题多半是出现在想问题的角度上，因为每个人在思考问题的时候都是站在自己的角度，角度的限定会局限思考者的眼界，看到的便只是整个事情的一个面。
那么，如果角度切换成他人呢？比如女助理、死去的高管，或是那个幕后黑手……
顾瑶的车子来到一个大十字路口。
红绿灯切换，有车子不遵守交通规则，闯了灯，惹来好几辆车的鸣笛声。
电话那头的秦松听到了，问：“你出门了？你今天没课啊。”
顾瑶：“我去我爸妈那边，晚上有一个投资协会的颁奖典礼。”
秦松愣了：“等等，你爸要出面？你也要跟着去？”
顾瑶：“嗯。”
秦松震惊了：“天哪，这是什么节骨眼儿啊，你怎么还自己找事儿啊？”
顾瑶觉得好笑：“找事儿的人是我吗？”
秦松一噎，隔了几秒才说：“我知道你是被动的，你也没招谁惹谁就被人盯上了……可正是因为如此，你才更应该小心啊，人多的地方就少去，出风头的场合就不参加，一切都要谨慎、低调——你之前还说不打算参加那个颁奖典礼，还说什么就是作秀，一群庸脂俗粉比谁的衣服好看，比谁的后台干爹有干劲儿。现在倒好，还真跑去拼爹了，你这不是给黑你的那个人找素材吗？”
顾瑶的车已经来到她父母住的小区地下停车场，直到将车停稳，才将他打断。
“秦松，你不如换个角度想，如果你是那个黑我的人，你现在第一件要做的事是什么？”
秦松：“找机会再黑你一次。”
“所以啊，我现在就给他提供机会。”
秦松愣了几秒，忽然反应过来：“等等，你的意思是，你要引蛇出洞？我的天啊，姑奶奶，你电影看多了吧，你有自保的能力吗！”
顾瑶反问：“你觉得，对方会因为我手无缚鸡之力就放过我吗？就算我不给他机会，他也会创造机会，玩到这一步了他不会收手的，但我还有权利选择是不是主动出击。一个是主动一个是被动，前者好过后者。”
到此，顾瑶话锋一转：“你想想，一个连环杀人案件出现了，这时候警方正在搜集证据，市民们忧心忡忡，作为心理专家，最大的压力是什么？”
秦松说：“就是‘心理矛盾’，既不希望再有被害人出现，又希望凶手继续犯案，因为只有他做得越多，露出的破绽越多，咱们能获得的分析素材就越多，抓到他的机会才越大。”
顾瑶：“所以，我现在就是给他露出破绽的机会。”
虽然顾瑶如此说，秦松还是很担心。
“可是顾瑶啊，那个人连学校电脑都能黑，要是连你的手机也黑了，或者给你车里装了什么窃听器，那咱俩的对话不是……”
话还没说完，秦松就自动闭嘴了。
就怕好的不灵坏的灵，呸呸呸！
就听顾瑶冷笑一声：“听到了最好，这就当作我对他下的战书了，这么好的机会要是不抓住，也就只配躲在幕后做缩头乌龟。”
……
另一边，明烁律师事务所。
徐烁和小川正赖在沙发上听“现场”。
小川嘴里嚼着巧克力，坐没坐相，穿着帽衫和破洞牛仔裤，一身邋遢。
徐烁倒是衣冠楚楚，西装革履，还人模狗样地跷着二郎腿。
两人听得津津有味、聚精会神，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在欣赏什么神剧，直到视频里轻慢地落下一句话。
“……这么好的机会要是不抓住，也就只配躲在幕后做缩头乌龟。”
两个男人一同沉默了。
顾瑶已经离开车子。
砰的一声，车门合上了，视频变成了静止画面。
小川眨眨眼，愣愣道：“哥，她说你是乌龟！”
徐烁眼神凉凉地斜了小川一眼，有些嫌弃地扫过他脸上的痴呆震惊，以及挂在嘴角的棕褐残渣：“你怎么像吃了屎一样。”
小川抹了把嘴：“呃，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要接战书吗？”
徐烁径自站起身，理了理西装外套的对襟，随即居高临下地问：“我这身怎么样？”
白日里办公室的光线分外充足，阳光从百叶窗透进来，被筛成一条一条的，打在徐烁身上，这样的光影变换却丝毫没有淹没那深邃的五官，一身剪裁修身的西装恰到好处地勾勒出精悍的线条，仪表堂堂大概也不外如是了。
小川：“一个字——帅！”
徐烁的唇角抽了抽。
小川忽然问：“哥，你还真打算去参加那个颁奖典礼啊？要是人家问你干吗来的，你怎么说？”
“哦，明烁律师事务所初登江城，人生地不熟，刚好借此机会拉拉业务……”徐烁的语气很淡，“顺便，去会会那只小兔子。”
小川一愣，盯着徐烁走远的背影，宽肩窄腰大长腿。
“拉业务……就这身装扮，这气质，别人会不会想歪啊……”
……
顾瑶来到她父母顾承文和李慧茹住的楼层。
这里是高级公寓住宅，一层只有一户，有保安门禁防盗系统和绝对的私密空间，一平米十七万，房屋户型的最低平米数是二百八十平。
顾瑶很少过来，每次来都会忘记密码，次次都要翻出手机里的聊天记录，这一次也不例外。
顾瑶翻出李慧茹第一次告诉她的密码组合，照着按下。
门锁开了，发出悦耳的音乐声，顾瑶进屋换好拖鞋，就见李慧茹从厨房里出来。
李慧茹见到顾瑶很诧异：“你怎么突然过来了，吃饭了吗？”
顾瑶：“吃了一点儿，爸呢？”
李慧茹小声说：“你爸啊一大早进暗房洗片了，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你待会儿给他送进去，把他哄出来休息，他准听你的。”
顾瑶抿嘴笑了笑，洗了手，接过李慧茹端过来的两杯水，一杯她自己喝了几口，放下，另一杯正准备拿去暗房。
李慧茹不知道想到什么，又拉住顾瑶，一脸的欲言又止。
顾瑶：“妈，你是不是想问我盛西的事？”
李慧茹这才说：“是啊，也不知道盛西公司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反正你爸这两天的脸色不太好。我问他，他说不要让我在这个时候找你和盛西，等过阵子你们忙完了自然会回家报平安的。”
顾瑶仍是笑，和顾承文是统一口径：“爸说得也没错，妈，你只管把心放在肚子里，没事的，盛西会处理好。”
母女俩说话间，暗房的门也应声开启，顾承文出来了。
顾承文比李慧茹大不了几岁，表面看却像是差了七八岁，一身的气派无论穿什么都透着成功商人的气质。
顾承文见到顾瑶，紧绷的神情瞬间软化：“瑶瑶回来了？”
顾瑶笑着迎上：“爸，我来陪你去参加晚上的颁奖典礼。”
顾承文一顿：“你也去？”
顾瑶将水递给顾承文，说：“我知道这场仗有多难打，也知道外面的人怎么看，现在我家里两个男人都被牵扯进去了，我哪能袖手旁观呢？”
顾承文喝了口水，看向顾瑶的眼神里也透出骄傲和自豪：“好，虎父无犬女。”
……
转眼，到了晚上。
江城投资圈的大人物今晚都会在新落成的会议中心聚首。
会议中心外灯火通明，门外豪车络绎不绝，来客气度非凡，每个人物都代表了一组天文数字和雄厚的背景。
嘉宾抵达会场是有讲究的，来得越早分量越低，早来一会儿就是为了有机会能围堵后面的大佬扑资源、攀交情，还有各大媒体的记者也削尖了脑袋想扎进来。
人人都知道，越是这种富人扎堆的场合，人际关系越混乱，比如某某富商的前妻离婚后改嫁另一富商，两位富商既是竞争对手又有合作往来，比如富商父子分别迎娶了一对表姐妹，再比如某富商来参加典礼，大房二房三房为了争取女伴的权利争相斗艳……
当然这些消息加起来都比不上这两天的热门新闻。
——被誉为天使投资人的顾承文和他一手扶植的“江城基因”的老板祝盛西，表面上是利益合作关系，实际上却是未来岳父和准女婿。
现在祝盛西的“江城基因”出事了，顾承文又刚好要来领取今年的杰出投资人奖，那么顾承文会不会来呢？
要是他来了，就势必要面对众人的好奇心，应付大家的八卦欲，也不知道对于“江城基因”的事他会怎么看？
媒体们焦灼地等待着，已经到场的富人们也正借由品香槟寒暄的工夫交头接耳，还有无聊的当场打起赌。
直到会场大门外出现一个女人的身影，不少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
女人一身职业裤装，齐耳的短发梳得一丝不苟，没有名贵的首饰，性冷淡风到了极致。
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顾承文最得力的特别行政助理——杜瞳。
外界对于杜瞳的认知不多，就连记者们也只是挖到一点儿镀金过后的料。
杜瞳是孤儿，因缘际会得到顾承文的赏识，将她送到国外深造，先后进修了法律、投资和工商管理，回国就一直帮着顾承文打理事业王国，现在顾承文的法务团队就是杜瞳一手操持的。
很多人都在说，顾承文家里养着老公主，身边有个年轻的女强人，膝下还有个玩心理学的女儿，这样的女人关系可不是一般男人玩得转的。
杜瞳一出场，《财经消息》的记者就围了上去。
“杜特助，你好，请问你今天是否是代表顾先生前来领奖的，顾先生是不是改变行程了？”
“还是说，顾先生随后就到？”
“关于近日‘江城基因’的消息你怎么看？”
“请问，你们是否后悔投资‘江城基因’？”
问题一股脑儿地喷涌而出，杜瞳始终保持着微笑，随即抬抬手，示意大家安静。
等记者们安静下来，她才说：“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你们也知道我不会说，但是看大家这么辛苦，我也不希望你们白跑一趟，不如我一次性回答？”
记者们纷纷竖起耳朵。
杜瞳一边说一边竖起两根手指：“一，顾先生有点儿事耽搁了，不过他今天一定会来亲自领奖。二，‘江城基因’的问题，顾先生一定会给政府、传媒朋友和广大民众一个满意的交代，他非常相信自己的眼光，绝对没有看错人。而且这件事到目前为止还处于调查阶段，希望大家不要在问题明朗化之前做无端的揣测，失去传媒的公信力。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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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本章提到了FBI和CID，FBI不用解释了，但CID会有亲误认为是CIA，不是哦，CID指的是香港刑事调查局。
前面陈宇非的行为，不只是违法，而且属于犯罪行为。如果他没有自杀，会负刑责。
本章提到的窃听和网络上常见的人肉行为一样，同样违法，属于侵犯他人隐私。标准要看是否造成严重后果而定。请勿效仿。
作者写了这样的角色剧情，不代表作者就支持赞成这样做。写故意杀人，也不代表作者杀过人。任何违法犯罪行为，本文都不提倡，相信大家都正确的判断力。
以上，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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