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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有蔓草(4)
郑娃点头:
“好。不过你们需小心,她虽然没有修习过仙术,却入了魔道,那些法术,很难破解。”
我们三人来到南山下,郑娃在前面带路,一直走到山顶一处荒草掩映着的山洞门口。
郑娃道:“这儿原是我和纪伶共同修炼的地方,如今,我去了另一座山头的翠竹洞,纪伶留在风火洞。”
只见她嘴里喃喃念着咒,洞门打开,郑娃回首对我和师父道:
“你俩先在洞门口稍等我下。我进去探探虚实,看看纪伶究竟是不是在里头。”
郑娃走进洞里,不一会,只觉得一阵阴风扑面而来,有打斗声传来。想是郑娃和纪伶这两个仇人一见面,就过上招了。我心里暗叫了声“不好“,随着师父走进洞去。
两人果然正打得不可开交。见我和师父进去,郑娃慌忙叫道:
“帮我!”
我和师父施用仙法,企图制住正和郑娃对峙着的红衣女子。
那女子长得极其妩媚,比起郑娃来,她更当得起狐精这个身份:一袭红衣烈似火,柳叶眉,挑起的凤目,还有红艳饱满的唇。这样的女人,世间的男子应该都抗拒不了吧。可见先武对郑娃,倒是大有真情,拒绝了这样一个世间难得的尤物。
纪伶渐渐体力不支,跌在地上,嘴角现出一抹鲜红的血色。
她抬起头,冷冷笑了一声:
“好你个郑娃,叫来两个帮手,你胜之不武!”
郑娃蹲下来,看着纪伶,脸上浮起一个轻蔑的笑:
“那你呢,难道你就光明磊落吗?”
郑娃抬起手,她的掌心中已经出现一道寒锋,正要对着纪伶劈下去,师父在一旁喝止道:“郑娃,饶她一命!”
郑娃不解道:
“她作恶多端,为什么还要饶了她?”
师父浅淡笑道:
“毕竟也是条生灵,修行不易,还是放过她这一回吧。再说了,我们也知道了她是挖心案的凶手,谅她也不敢再胡作非为了。”
听罢师父的话,纪伶抬起头来,眼睛死死盯住郑娃,嘴里恨恨道:
“什么,你居然污蔑我是挖心案的凶手?明明是你,因爱生恨,发誓要生生世世喝其血茹其心的!”
郑娃厉声呵斥道:
“你别在那胡乱说了!如今我的朋友要我留你一命,你就快逃命去吧。”
纪伶也不再多言,化作一抹红色烟霞而去。
郑娃站起来,笑着对我和师父施礼:
“多谢二位了。可惜这次还是让她跑了,以后万一再生祸端,就不知如何是好了。”
师父道:
“如今你也看到了我和我徒弟的能力,如果她再祸害世间,我们一定不会轻饶。”
郑娃感激地点点头,和我们告辞,款款走出风火洞。
空荡荡的洞穴内,就剩下我和师父。
我问师父道:
“师父,你看这事儿,到底是郑娃说的是实话,还是纪伶说的是实话?”
师父摇头:
“这个郑娃,也不能完全信任。刚才那个纪伶,法力明显不如郑娃,我无法相信,百年前她是如何将郑娃打败的。还有就是那挖人心的东西,明明身上有股仙气,这纪伶是修魔道的,怎么会有仙气呢?”
我皱了皱眉头,暗想这事情果然难办。
师父接着说道:
“弄玉,我们就在这风火洞里等等吧。相信纪伶一定还会回来,我们再试着问问纪伶了。”
我和师父在风火洞中打坐,一直坐到了晚上,纪伶才回来。
看到我和师父,纪伶转身想再逃出去,师父一个箭步上前,手重重切在她的左肩上。纪伶瞬间无法施法,只是定在原地。
纪伶抬起她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眸,媚笑着问师父:
“这位公子,为何还不肯放过小女子呢?”
师父笑得儒雅温和:
“我想问问你,那个挖心案的凶手,到底是不是你?”
纪伶冷笑道:“我看你们,是被郑娃给迷惑住了。挖心案的真凶,其实就是她自己。”
我在一边忍不住,开口问道:
“可是为什么呀,郑娃不是很爱先武吗,为什么还要加害于他?”
纪伶道:
“由爱生恨,你没听过这个词吗?正是因为先武后来和我在一起,郑娃受了刺激,发誓生生世世都不会放过先武。”
师父微笑道:
“单凭你的一面之词,我们也不能断定挖心案于你无关。”
纪伶“哼”了一声,嘴里吐出四个字:
“爱信不信。”
师父表情如常,并无愠色,对纪伶道:
“你要想证明你的清白也很容易,把你的记忆给我们一部分。”
纪伶愣了下,问道:
“什么记忆?”
师父答道:
“就是你和先武,还有郑娃的记忆。”
纪伶冷冷说道:
“要拿只管拿去好了。”
师父轻勾手指,纪伶的身上飘出一丝红烟,落在了师父掌心上——那是一团鲜红的光团。师父将那红色光团往四下里一抛,和我一起走进纪伶的回忆里。
看完纪伶的回忆,我已经惊愕地说不出话来。师父也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他给纪伶解了定身术,带着我匆匆回到玉砌洞中。
我问师父:
“师父,如今那个先武的亡魂肯定再次转世投胎,我们得赶在他被挖心前,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师父点头道:
“我这么着急赶回来,就是想看看先武转世投胎到了哪里。”
说罢,师父拿出玉箫,咬破朱唇,我看着那鲜红的血色蔓延在白玉箫里,那首凄凉哀婉的曲子再次响起。瞬时间洞外明媚的天空阴云密布,狂风吹过树叶,一大片落叶盘旋在洞口,似在随着这悲伤的乐声起舞。
一道金光,将眼前的阴沉割破,我的眼前,出来无数金光闪闪的大字。这,就是掌管生死奥秘的天书。我一瞬间连呼吸都停滞住了,看着眼前那无数个名字,和名字后面所暗藏的命运在眼前浮动。
“先武。”师父呢喃道。
一行字飞出来,落在师父手中,师父低声念道:
“长安,范云槐。”
长安,范云槐。这就是先武的今生。
眼前的金字消失不见,我和师父一刻也不敢迟疑,掏出笙与萧,唤来金龙紫凤,往长安飞去。
抵达长安的时候,天已经黑透。师父凭着对先武气息的记忆,找到了范府。没想到今生的范云槐,成了读书人,年纪轻轻就做了侍郎。
潜入府内,我和师父来到范云槐的房前,已经有个黑影立在那儿——那窈窕娇小的身姿,正是郑娃。
郑娃也感觉到了我和师父的气息,见到我俩,她先是一愣,接着脸上浮起一个甜美的笑容来:
“萧史,弄玉,你们也来啦?我也在这儿守着呢,怕纪伶再来伤害他。”
我叹了口气,问郑娃道:
“郑娃,你为何还要欺骗我们呢?我和师父已经拿到了纪伶的回忆,知道了这一切都是你做的。”
郑娃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里屋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屋里,一个文弱苍白的年轻男子正坐在灯下,读着手中的书卷。
郑娃甜美的笑容已经凝滞,脸上重新覆盖上了冰雪般冷酷的神采,她不再掩饰:
“没错,那几件案子,全是我做的。我就是要他,生生世世不得好死。不过这一世,恐怕都不用我亲自动手,他就会病死。”
旁边有人声传来,我和师父警觉地往四周探看,是府里头的侍卫。一左一右拉住郑娃跳出范府,我和师父换来金龙紫凤,带着郑娃回到玉砌洞。
此时的郑娃,已不再刻意隐藏她身上的妖气和鬼气,那张脸也一直冷冰冰的。
师父问她道:
“你为什么就那样恨先武?”
郑娃冷笑:
“想知道吗?你不是会看回忆吗,看看我的回忆不就全知道了。”
师父轻勾手指,那团银色的光团飞到他手上,轻轻跳跃。给郑娃使了个定身术,师父将那团银光往四周抛去,我们的周围,又转换了天地,是一处小小的村落。
郑娃已经作妇人打扮,坐在油灯下,缝补着衣裳。那件衣裳已经很破了,郑娃悄悄施法,转眼间变成了件新衣。
先武凑过去,看到衣服,惊喜道:
“郑娃,你的手好巧,竟将这件破衣衫补得如同新的一样!”
郑娃起身,为先武穿上衣衫,嫣然笑道:
“天气冷了,去山上捕猎难免会受寒,良人多穿些呀。”
先武温柔地看着郑娃,点头道:
“我知道了。”
在郑娃的额头上印下一吻,先武拿着弓箭出了屋。
屋外,地上覆盖的积雪还没有完全融化,郑娃看着先武的背影,粉红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神色。
先武的身影已经不见,郑娃刚要进屋,一个火红色的倩影挡住她:
“郑娃,好久不见。”
眼前那个穿着红毛大氅艳光逼人的女子,正是纪伶。此刻,她正似笑非笑地看着郑娃。
郑娃骇了下,往后退了一步,问道:
“纪伶,你来做什么?”
纪伶冷冷答道:
“自然是要取你体内的那颗仙丹啦。”
郑娃厉声道:
“休想!这颗仙丹我已经服下,便是我的了。”
纪伶冷笑道:
“郑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的什么心思。你以为有了这颗仙丹就可以祛除妖气,不会伤害到那个凡人,能和他白头偕老了吗?我偏偏不会让你如愿!”
郑娃不以为意,朗声笑着回答纪伶:
“你要是有那本事阻拦我,我就佩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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