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女高嫁

作者:婉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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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嫁


      这一日正是除夕,府上众人吃过饭后就搭起了戏台子,大家聚一起听戏吃零嘴,时不时的还要拉出几个笑话来取乐,很是喜庆。

      今年不同往年,夏母端坐正央,她不再是李氏的陪衬,而是以当家主母的姿态示人,往众人脸上打量一眼倍感欣慰,再斜眸看着自己失散多年归家的儿子,更是心情舒畅。

      李氏与自己的嫡亲妹子孙李氏,及严氏她们同坐一桌,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郁郁,她此刻并不能接受夏母这样处处都要插一手的硬朗作派。

      王妍清也不大自在,对自己同桌的几位都瞧不上,往左是长孙娴落,往右又是顾昔娇,坐在中间别提多膈应了。

      突而,夏母问:“怎么不去请周侯爷过来一道看戏?”

      夏子卿闻言起身作答:“周侯说有些累乏,先回屋歇息去了。”

      “她是我们夏府贵客,万不能怠慢了。”夏母温和嘱咐,而后再往席位上张望,却发觉还少了一个要紧的人,便又问,“子言为何不在?”

      夏子闲拈着小酒杯把玩,漫不经心出言:“他在自己院里呢,说是这里人太多,不爱过来。”

      “不像话。”夏母轻嗤一声,她虽知夏子言的脾性,平日里也宠惯着他,但今日却觉得他确实任性过了头,再往夏逸脸上端详,却又不好说什么,想必这对父子仍有隔阂。

      夏逸此刻也觉得尴尬万分,他虽心有愧疚,却终究未与夏子言相处过一日,谈不上什么感情,到底与自己那两个从外头带来的子女更亲近些,只说:“我一会过去瞧瞧他。”

      夏母蹙眉,脸色甚是凝重,叫方才还在说笑的一干人等都不敢再随性,倒是夏子卿善解人意,起身道:“我这就去唤他来吧。”

      “是该去唤他。”夏母点头,转瞬又抬起了笑脸叫大家吃酒。

      夏子卿并未一人前去,往顾昔娇身边拉起她的手一道离了席。

      气的王妍清将一颗坚果扔在桌上,冷哼一声,以示不满,让身边坐着的长孙娴落看的咯咯发笑,佯装为她好的劝道:“哎哟,大过年的,嫂嫂可千万不能不高兴啊,有些事忍忍也就过去了。”
      “谁家没个三妻四妾的,何况是我们这样的大户人家。”王妍清慢慢悠悠的出言,将一块糕点夹到长孙娴落面前的碟子里,又幸灾乐祸道,“想必弟妹近日也在为小妾之事忧心吧。”

      长孙娴落这几日确实很忙,因此都没空往顾昔娇那头去讨事情做,正是在收拾院中那几个新进府的丫头,可她好说是正妻,便拿这事来打击王妍清:“再宠也是妾,除非我死了,不然谁也不能是正妻。”

      王妍清想甩筷子走人,好在她终是忍住了,只切齿小声反驳:“宠妾灭妻之事也不是没有。”

      “哼!”长孙娴落嗤一声就不再出言,侧脸一望,却见孙李氏府上的孙宛燕竟也不在了自己的席位上,不免有些好奇。

      孙宛燕原本说只是回去添件衣裳,未料及遇上夏子卿,便以为是一次千栽难逢的好机会。

      方才顾昔娇虽与夏子卿一道离席,但她说要先回自己院中拿些东西,那是周若楠嘱咐她往锦城去采办之物,料定了她此刻一定在夏子言那处,便想取了一道带过去,如此二人就分道扬镳了。

      正是这个空叫孙宛燕满心欢喜,一路抄小道跑到夏子卿前面,趁他拐弯之时突而窜出来撞在他身上,而后连连退了几步,又往地上倒下去。

      夏子卿一片茫然怔在原地,况且他这人不大喜欢英雄救美,待看清楚是孙李氏府上的小姐便更觉头痛,稍弯下腰,问她:“姑娘,可还好?”

      “痛。”孙宛燕呻()吟着,一面指了指自己的小腿,说,“怕是折了。”

      “折了?”夏子卿以为不会这般严重,依旧未去扶她。

      孙宛燕见夏子卿愣在原地未有怜悯之色便有些着急,又楚楚可怜道:“一动都不能一动,疼的很,还请侯爷扶我一把。”

      夏子卿蹙眉,见她伸过一只手来也未有去接,总觉着哪里不对,只说:“我这就去唤丫头过来扶姑娘起来,再寻个大夫过来瞧瞧,折了可不是小事。”

      “侯爷扶我就成。”孙宛燕高高举起自己的纤纤玉手,眼眸之中闪动着光茫,似有爱慕更有勾()引。

      正当夏子卿头痛之际,听到身后响起顾昔娇那温和细柔的声音:“我来扶你起来。”而后就见她已擦肩而过牵住了孙宛燕的手,又对身边人说,“侯爷先行一步吧,我来扶姑娘回去。”

      夏子卿点头,赶紧头也不回的大步离了,叫孙宛燕很是不甘心,且此刻她也不再假装,丢开了顾昔娇的手,径自从地上起来,掸了掸衣裙后便愤愤道:“不敢劳烦夫人,我自己能走。”

      “怎么不继续演呐。”顾昔娇轻笑着问,后又侧目瞧她,绵里带针道,“这是何必呢,非要往这里挤。”

      孙宛燕听顾昔娇猜中了自己的心思也不觉得羞愧,反倒大方从容的答她:“我这样的身份,往哪里不是做妾,倒不如选个富极至贵的地方,也可一生无忧了。”

      顾昔娇嘴角轻扬,似笑非笑,并未作答只要往前走,却被孙宛燕拉住一只胳膊,只得顿足问她:“作甚?”

      “你是拦不住的。”孙宛燕笑的灿烂,又唤她一句,“姐姐,我们早晚都是要相会的,倒不如认命的好。”

      “原来这么胸有成竹,怕是帮你的人不少啊。”顾昔娇不必用脑子想也知道她身后有李氏撑腰,自然不会对自己畏惧。

      “谁当家,谁说了算。”孙宛燕言毕就趾高气扬的走了。

      边上的墨茶心有不快,蹙眉小斥她:“她是个什么东西啊,还未过府就这般嚣张,何况若是侯爷不允,她如何能进来。”

      但顾昔娇却不恼孙宛燕方才无理,如今她与王妍清谁都未有所出,李氏又是想抱孙子想疯了的,多的是借口迎她进来,只是她如今不愿意在逆来顺受,她不同意这个女人进府。

      一路思索着就到了夏子言的院落。他院里灯火通明,宫灯照耀着人的脸庞微红更觉沾上了喜庆,甩掉方才所想,提步走进院中,先是对周若楠客气欠身:“侯爷。”又对夏子言微作一礼,而后走到夏子卿的身边。

      “在这里何必还要抬出这样的规矩。”周若楠不以为意,一面往顾昔娇身边去,问,“我让你采办的东西,可有带来?”

      “按照你的意思去找的人,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你所要的。”顾昔娇边言边叫墨茶将东西拿过去给周若楠。

      这年头要做个爆竹也不简单,更不是家家户户都能放的起烟花,何况周若楠刁钻古怪,喜欢叫人弄些新鲜玩意,她接过了就打开包裹,又取出里头的小件,从里头小心翼翼拿出一颗,出其不意的丢在夏子言身边,“叭”的一声就响起来,吓了他一大跳,蹙眉斥她:“你在作甚呢!”

      “你害怕啦?”周若楠调皮的扬了扬手中的爆竹,又往夏子言身边丢了一颗,惊的他气恼,往她身边来抢过她手中的东西也往她脚边扔,也是发出“叭”的一声,看她慌的乱窜便起了玩的兴致,她躲哪里就扔哪里。

      一时间斥恼,求饶声,爆竹声四起。

      夏子卿笑着搂住顾昔娇的肩膀看好戏,一面警惕夏子言别伤及无辜。

      周若楠实在受不了夏子言对自己这般的报复,拉过顾昔娇躲在她的身后,嘴里喊:“你快救我,他太狠心了!”

      夏子言见顾昔娇挡面前便不敢再闹,只对其身后的周若楠威胁:“你若再不同我认错,我就赶你出院子。”

      “我原本晚上就不住这里,赶就赶呗!”周若楠还在嘴硬,突而见天空炸开了烟花便安静了下来,轻叹,“好美的烟花啊。”

      顾昔娇闻言也抬眸去看空中的烟火,又见周若楠已是踩上了石桌,指着天空道:“我周若楠发誓,我生是夏子言的人,死是夏子言的鬼!”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夏子言恼了,将手上的爆竹全往周若楠脚边丢过去,夏子卿赶紧的将顾昔娇拉到一边,而石桌上的人算是遭殃了,被这一通扔吓的乱跳,指着罪魁祸首道,“你这叫谋杀亲夫,看我不好好教育你!”

      “越说越离谱!”夏子言切齿,而后对夏子卿道,“还请侯爷把你这位朋友拎出去,我这里不欢迎她。”

      还未等夏子卿出言,就见周若楠已往夏子言脚底下扔爆竹,她愤愤不平。身边过来顾昔娇劝她:“好了,别闹了,我们往屋里去,好似又下雪了。”

      果真零零星星的飘起了小雪,院门口那里又来了一位客人,正是夏子闲,他听戏听的耳朵痛,因此过来瞧瞧,却发现还是这头热闹,拈着一朵红梅悠哉哉晃进来,笑言:“还是这里有趣啊,比那头还要热闹呢。”

      “那头一个个的没人,不怕老太太说嘛?”夏子言一脸厌恶神色,他对付一个周若楠还不够,非又要来一大堆人。

      “老太太爱看戏,又欢喜听些笑话,我两样都不会,还不如过来瞧着你们有趣呢。”夏子闲走到
      周若楠身边,又打趣起她,“侯爷到底对我们这位兄弟是啥感情呐,日日都只愿意呆在这院里,也不舍得往我那屋里跑跑。”

      “你那屋里人太多,没我站的地。”周若楠边说边将夏子闲搭着自己肩膀上的手拿开了往夏子言身边去,往他脸上撇一眼后又一本正经说,“我与他......”

      还未等说完就被夏子言抢了话头:“是仇人。”当即就惹来周若楠不屑之冷笑,说,“那你怎么还不仇杀我呀?”

      夏子言懒得同她计较,不愿意见夏子卿与顾昔娇秀恩,也不高兴让夏子闲瞧好戏,便下了逐客令:“天色不早了,都回吧,老太太那头我也是不去的。”

      谁知道这几人全当未听到,齐刷刷一道往屋里走,坐在桌边玩笑闲聊起来,他们心知肚明这人不会去,又不忍心他一人孤单,因此待到老太太回院里才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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