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竹乘风

作者:六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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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拾肆】师父


      “哎呀!烦死了~烦死了~莫踏痕那家伙一声不吭的就走了,现在连老宋也回去了…唉,我说你这个什么铃,别响了行不行,本少爷我现在很烦耶。”沈初风在屋子里上蹿下跳,对着一串铃铛大发牢骚。
      “少爷~少爷~外面有一个人说可以让这铃铛停下来。”
      “哦?快带我去看看。”
      沈府门外站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身着粉色裙衫,模样生的娇俏可人,右眉梢上有一块红色月牙形胎记。沈初风刚走近她,便闻得阵阵花香。没等沈初风开口,少女先说话了。
      “你那儿有千里铃?”
      沈初风点点头。
      “那你就是宋公子喽?”
      沈初风又摇摇头:“我是‘沈公子’,你没看见这门上写的两个大字么?是‘沈府’,不是‘宋府’。”
      “那就奇了怪了,大师妹说是要给一个姓宋的公子啊。”少女喃喃道,“该不会…是你偷的吧?”
      “什么偷的?!这是莫踏痕亲手送给我的。”沈初风愤愤道。
      “就你?”少女睁大眼睛上下一打量沈初风,“算了,给谁都一样。我是莫踏痕的小师姐,我叫离香。”离香抱拳行礼。
      “小师姐、大师妹…嘿嘿,真有趣。我叫沈初风,是莫踏痕的…好友。你说你能让这铃铛停下来?”
      “嗯,一句话,解铃还需系铃人。小师姐一定遇到什么麻烦了,这铃铛才会响个不停,我们得赶快找到她。你瞧,我的千里铃也响个没完呢。”离香举起一串叮当作响的铃铛。
      “啊?这、这怎么找嘛?”
      “用这个!”离香从斜背的布包里掏出一个罗盘状的东西,“这是千里铃的配套产品‘千里寻’,上面的司南可以指示我们找到大师妹。”

      另一边,宋弈成慢慢走在回乡的路上,心里想着昨天晚上与尚皓雪的谈话。其实他没说什么,一直都是尚皓雪在说,说她是怎么流落到了京城,说她是怎么被选入了宫,说她这些年经历了许多许多。宋弈成只是笑说她变了,变的开朗、乐观、更爱说话了,变的连他自己都有些不认识了。可是尚皓雪始终没提到莫踏痕,好像她早就知道来见她的只有宋弈成似的。就算是这样,宋弈成也禁不住想起莫踏痕来,他本是想叫她一起来的,可是她还是逃跑了,连声招呼都没打。
      “叮当~”宋弈成的思绪被一阵铃声打断,铃声的方向偏离了正路,可是它仿佛有一种魔力,将宋弈成吸引过去。远远的,宋弈成便望见树下坐着一个人,那人身旁立着一把剑,剑上的铃铛被北风吹得叮当作响。宋弈成走近些,看清楚那个人的脸,是一张自己再熟悉不过的脸。
      “踏痕!”宋弈成冲过去,扶起满身血迹的莫踏痕,“怎么会这样?发生什么事了?”
      莫踏痕有气无力的回答:“竟然会是你,不过也行,总算有人来救我了…”说完便倒向一旁。
      “喂!你不能死啊!”宋弈成拼命地摇晃着莫踏痕的身体,大喊道。
      “喂…老兄,你摇的我好、好痛啊。”莫踏痕又醒过来,无力的抱怨着,但很快又再次昏厥过去。
      宋弈成没有察觉,已经有两个人站在他的身后了,是沈初风和离香。
      “看来该是谁的,早晚都是谁的。”离香一边说,一边抬眼看向沈初风。
      沈初风看了她一眼,故作镇定地说:“你说什么呢?我一点儿也听不懂。”
      离香窃笑,从布包里取出药盒向树下跑去,“宋公子,你别碰她,让我先给她处理一下伤口。”

      莫踏痕睁开眼睛时,已经是第三天了,可是她醒来后,眼前仍是一片黑暗。
      “这味道是…离香!”莫踏痕叫着离香的名字,离香立刻走进屋内,轻笑着说:“大师妹你醒啦。你不知道你昏过去的时候,有多少人急着救你去呢!”
      “可是我还是看不见…”莫踏痕没时间听离香打趣,她更担心自己的眼睛。
      “知道知道,你的眼睛能治好的。但是你得先跟我回书塾去,我出门的时候跟师父说你可能遇到什么危险,我们在这耽搁了好几天,师父一定很着急。”
      “好。”
      “我跟你们一起去。”不知何时,宋弈成已经进来了,沈初风跟在后面,“我想等你伤好了再走。”宋弈成走近床边。
      “其实、其实不用那么麻烦,我知道你还要回去继续教书,已经耽搁好多天了…”莫踏痕说起话来还是有气无力的。
      “没关系,什么事情都不会比你的安危更重要。”宋弈成说。
      “我也要去!”沈初风凑过来。
      “该你什么事啊?”离香没好气地白了沈初风一眼。
      “呃…有传言说盗仙的师父是大名鼎鼎的无迹真人程茗子啊,我当然不会放过一睹大师风采的绝佳机会啊。”

      沈初风万万没想到,无迹真人和盗仙的藏身之处就在京城的贫民区里。更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无迹真人竟然是个糟老头子。书塾是由几间房子和一个大院子组成的,莫踏痕他们回来时,程茗子正在院子里给孩子们教书。那是一个两鬓斑白,留着一小撮胡子的老人,身上的衣服缝缝补补了好多次,腰上挂着一块木制腰牌,腰牌上刻着一串梅花。
      “一个大男人还喜欢梅花?”沈初风小声地说。
      “不得无礼!”离香瞪眼。
      “唉~人各有所好嘛。”程茗子挥挥手,那群孩子便散到院子里玩去了,“踏痕,你的眼睛怎么了?”
      “回师父,我在树林里遭人暗算…”莫踏痕的心情平缓些了,大概是因为师父在身边了吧。
      “哦,那赶快治啊。”程茗子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低下头收拾木桌上的书。
      “程先生,”宋弈成恭恭敬敬的作了一个揖,“踏痕的眼睛不是由您来治么?”
      “谁说是师父来治?”离香得意的跳到众人面前,“有我在还用得着师父亲在出马吗?”说罢,便扶着莫踏痕进了屋。
      “你们两个,想走的我就不留了。”程茗子说道。
      宋弈成上前一步:“程先生,晚辈就是留下来照顾踏痕的。”
      “我、我也是。”沈初风也上前一步。
      程茗子捋了捋胡子:“留是可以,不过我程茗子这里不白养人,干活。”程茗子随手抄起一块抹布丢给沈初风,沈初风接倒是接住了,可是没想到程茗子手劲生猛,竟让逼得他倒退几步。
      干活倒是没什么,只是跟小孩子们打交道不大容易。书塾的孩子都是贫民区里来的,也没别的事可做,从白天到晚上,一直叽叽喳喳吵个不停。要不是宋弈成用故事哄住他们,还不知道他们要折腾到几更才肯回家。孩子们刚离开,沈初风就累倒在床上。宋弈成倒是无所谓,他也是教书的,会跟小孩子周旋,他现在唯一担心的还是莫踏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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