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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嘭嘭两声，白梓幻身前的二人直挺挺倒下，虽然摔的生疼，然而仰面躺在地上的苏白与荼蘼脸上却带着奇异的笑容。
白梓幻松了一口气，全身亦是脱力，手一松，那柄寒光凌冽的幻日剑叮的一下掉在地上，他一只手微微颤抖，整个人这才缓缓坐倒在地，开始盘腿调息。
原本弥漫在整个石窟的七彩炫光缓缓消散开......
......
荼蘼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正躺在熟悉的荼蘼花中，不远处，一些串天蝙蝠小妖飞来飞去，她自花中伸了个懒腰坐起身，一指头弹出数十道黑丝，将空中那些飞来飞去的蝙蝠妖全部赶跑。
叽叽呱呱，蝙蝠妖们愤怒的扑棱着翅膀，却也拿她没办法，很快就一群群飞走了。
“怎么，看它们不顺眼？”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荼蘼惊喜的转过头：“锦书，你回来啦？”
站在她栖身花树下的那个虚影正是南无锦书，他笑着点点头：“祖灵大会不过走个过场，我看没什么事情，就跟族长请假，先回了！那些没达到化妖境的其他妖族一个个都长的奇形怪状，污染眼睛！”
“哈，你也这样觉得吗？这下你知道我为什么这次坚决不去了吧！”荼蘼听到锦书这样说，心有同感，十分得意道。
“就你机灵，可咱们族里人本来就少，你不去，族长也只能带上我撑场面了！”锦书一脸宠溺的抬头看着她，向花枝上的荼蘼伸出双臂：“还不下来，要在那里呆到什么时候！”
荼蘼一个飞跃，轻灵的飘到了他的怀里，将锦书抱了个满怀：“族长讨厌死了，就不能一个人去祖灵大会么？我们灵族人本来就少嘛，他就是怕其他族长说嘴，说白了就是好面子。你这一走就是大半个月，我一个人待在这里，真是闷也闷死！”
“下次让族长带我们一起，你就不闷了！”
“我才不要呢，族长那古板性子，我看到他就想躲，还有那些其他妖族的怪物，你这次总该瞧见，那个红毛怪这次去了吗？还有那多头蛇，还有那长着大长牙的怪兔子，还有骚狐狸，一堆什么鬼东西，臭烘烘的，难看死了，难道让我去看那些东西吗？”荼蘼用透明的手遮住眼睛，装出一副想要呕吐的样子。
锦书亦是一笑，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你呀你呀，牙尖嘴利，谁也比不过我们的小荼蘼，若是让那些妖族人听见你这么评价他们，我们可真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怕什么，反正咱们琼山离其他妖族居住地有十万八千里，我就是喊破喉咙大骂他们一顿，又有谁能听见？”荼蘼翻了个白眼。
“我这次回来路上，还遇到一件新奇事！”南无锦书卖了个关子，说完这句便闭上嘴，等着荼蘼来问。
荼蘼却不上当，他不说，她就不追问，只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南无锦书，反正她不问，他早晚也会说。他们两个人之间从来就没有秘密。
看到荼蘼不追问，他也只能自嘲一笑：“好吧好吧，我说就是，肚子里有话，在这琼山之上，除了说给你，还有谁会听。我这次回山路上竟然遇到了一队人类商队，估计是误入结界出不去了。他们陷在狼族的领地，差点被狼族生吞活剥了，我看那些人类可怜，便略施小计，可惜当时只救出来两个，是一对小夫妻，虽然他们还会些法术。但是救出来没多久，这两人又都先后死了，只留下一个遗腹子！”
“人类怎么会误入我们的结界？会法术的人类小夫妻？遗腹子？”荼蘼好奇道：“他们会些什么法术？狼族人也不好惹，一般都成群结队的，而且人类身上都有人味儿，他们只要闻过就甩不掉，你又怎么救了他们出来？怎么后来又死了？那遗腹子又在哪里？”
便在荼蘼问完一连串问题，眼前画面陡变，站在身边的锦书不见了，周遭的环境也突然全变了。
冷风萧瑟，残叶飘零，泥泞的地面还弥漫着一股土腥与血腥混合的味道，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不远处的林子里传来，随后一从树叶被人奋力拨开，一对有些狼狈的男女从林子里钻了出来，那男女均是一身粗布衣服，然而男子面容英俊，女人虽然挺着个大肚子，却也是细皮嫩肉容颜清丽。
男人搀着女子逃命般飞快往前走，女子的步伐却有些踉跄，她双手捂着肚子，面露痛苦之色：“阿羽，我疼的受不了，好像快要生了。”
“那些狼人鼻子十分灵敏，我们用遁隐符不过跑出百里，我只怕......”男子焦急的看了看身后，虽然现在没有追兵，却难保那些狼妖不会追来，可是眼下妻子已要临产，也无甚其他办法，只能赶紧布置。
他将女子扶到一颗树边，将身上的衣服一股脑全部除下铺在地上，随后扶妻子坐下，一脸疼惜的望着妻子：“婉儿，实在是对不住，要让你在这荒郊野外产子！”
“唔——！”那女子紧咬牙关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可是生产之痛让她忍不住连连闷哼，那男子初时有些手足无措，后来慢慢镇定，开始帮女子接生，只是胎儿竟是难产，那女子一直疼痛异常，血流不止，胎儿却仍旧只露出一双脚，不得全出。
“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看到妻子面如金纸，那男子也是慌了神，语带哭腔：“婉儿，婉儿，你坚持住！”
“羽哥！”那女子此时睁开眼都有些困难，她喘息两口：“我已是不行了，这关看来过不去，你不是还留着一张化血丹吗，拿给我。”
“那丹虽然能瞬间激发人的血气，可是尚未完善，用过后会加速血气衰竭，你，我不能......”
“快，快给我！”那女子朝丈夫颤颤巍巍伸出手，男子哭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女子最后生出一些力气，一把拿过瓶子，将里面的丹药倒入口中，果然丹药入腹之后，没有一会儿她便面色再次红润，甚至有了不少的力气，她继续用力，可孩子依然出不来。
“羽哥！”女人抬起头，一手拔出腰带间藏着的一把小刀，容色凄厉：“救孩子，剖开！”
她颤颤巍巍的将刀递过来，那男子边流泪边摇头：“不，我们再等等，再等等，一定能生出来了！”
“我是不成了，救孩子，救孩子！”看到男子迟疑着不敢接刀，女人眼中厉光一闪，她不再迟疑，因为知道化血丹能激发体力的时间毕竟有限，药效一过，只怕连握住刀柄都做不到，女人咬紧下唇，反手一刀，毫不犹豫的划开了自己的肚子。
“啊！”这声尖叫是来自荼蘼，她没有想到眼前的生产时如此恐怖，下意识捂住了脸，不过好像对面那两人根本就看不到她，接下来的画面荼蘼从指缝里断断续续看不分明。
总之那孩子总算是从肚子里扒拉出来，女人扒拉出孩子后就咽了气，男人抱着孩子甚至来不及哭，就又被群狼包围。
几十双闪着寒光的绿眼睛在树林里亮起，随后一只人形的狼妖走出来，身后跟着尚未化形的群狼们。
“哈，哈哈哈哈！”那男子呆愣片刻，踉跄着站起身，竟抱着小孩仰天长笑，笑完之后两行清泪自他眼中流出：“老天爷，难道你真的要灭我萧太子一脉么？”
说完这句话，那名唤羽的男子双眼逐渐变得血红，似乎已知必死无疑，他一手抱着儿子，一手紧紧握着那把女人之前递给他的小刀，脸上露出一丝狞笑，恶狠狠的盯着那狼妖首领：“来吧，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就赚了！”
“啧啧啧！”那狼妖十分轻蔑的摇了摇头，感觉眼前的人类十分自不量力。
“去！”狼妖首领发出指令，他身后的狼群们得令，瞬间群起扑向男子，男子纵有一些血勇，又如何是这些群狼的对手，很快双手双腿全被数十只狼咬住无法挣扎，浑身如同一个血葫芦般殷红一片。几只狼咬在他的手腕上，用力将他的手往后掰，那男子目眦欲裂，眼看额头青筋崩断，眼看孩子的襁褓从怀内即将滑落......
便在此时，数十条黑丝自远处飞速闪入男子怀内，将襁褓中的婴儿一把缠过飞起，那男子与狼妖首领均是豁然转头，便看到南无锦书的身影在一侧显现，手中抱着那个襁褓。
男子明显认出了锦书，心头一松，喉咙却是一阵咯吱巨响，原来便在他回头的一刹那，他身后的一只狼飞速跃起，一口咬碎了男子的喉咙。
“这孩子，我救下了！”南无锦书对着那男子说了一句话，那名唤羽的男子，这才缓缓闭上了眼睛，仰头轰然倒在地上，周围的群狼一拥而上，很快响起血肉撕裂以及狼群们用餐的咀嚼之声。
那狼妖首领走到锦书面前，面露不悦：“灵族人也来管这闲事？”
“不过一个孩子，他的父母既然都已经成为你们的盘中餐，何妨放过这婴孩？”
“可婴孩血肉最是滋养，我本来还准备用这孩子，做为献给族长的寿礼！”那狼妖上下打量了一眼南无锦书怀内的小孩，喉头一动，咽了一口口水：“人类不是有句名言，斩草务必除根，若他日这孩子长大，去什么大门大派学上一些法术回来我妖界报复，这可就不太好了！”
“你放心，我不会让这孩子知道他的身世！”
“你说不会就不会？莫非你想把这人族的小孩留在妖界？你亲自教养？”
“不，我会把他送回人界，但绝不送回他的国家，也不会向任何人透露他的身世。今日他父母身死早有定数，死在狼族跟死在其它妖族手里并无区别，他们既然来到妖界，又被有心人透露行踪，早就注定是死。我不过是恰逢经过，不忍这小孩一同丧命罢了。上天有好生之德，莫青兄何妨留他一命！”
“留，留......”那名唤莫青的狼妖首领似乎听进了锦书的劝告，乍然一笑，露出两排森森白牙，可那笑容尚未完全绽放，他随即变脸，闪电般朝锦书怀内的婴孩抓去。
“啊！”荼蘼再次发出惊呼，没想到这狼妖瞬间变脸，她恨不得跳出去立时将锦书推开，不过眼下总像隔着一层纱雾，不论她如何惊呼，动作，都无法到达那二人身前。南无锦书的反应也很快，身后虹翼一展，在那狼爪堪堪抓到婴儿头皮处时刹那飞身闪开。
“锦书，锦书等等我！”南无锦书独有的银色双翼在空中不过闪现两下，便已经飞远，荼蘼心急大叫，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折腾，都抖不出背后的虹翼，而那些还在原地的狼族们，完全将她视若空气。
只见那狼妖首领莫青望着天空愤恨啐道：“该死，那人明明说过要斩草除根，这下回去该如何交代！”
“大人，既然那小孩被灵族人所救，我们回去后不过实话实说，让那魔头自己去找灵族人要人不就行了！”几个狼族小啰啰道。
那名唤莫青的首领想了想，然后凶煞的环视一圈在场的狼族：“不行，今日那孩子被灵族人救下之事谁也不许透露。”随即他一团妖火打入那死去女子的残躯，熊熊火光之中，那女子很快化作焦炭。
“那未出世的孩子不过是胎死腹中！大家都听明白了吗？”首领提高声音道。
周围众狼同时颌首，心领神会。
便在这会，荼蘼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不是以前南无锦书给她讲过的一段过往吗？可是她自己当时并未在场，眼下怎么会亲临其境？
这是哪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难道不是真实的世界？而是......
“幻境！”荼蘼突然福至心灵，脱口而出。便在这两字说出之后，眼前的一切顿时混沌，她猛力睁开眼睛，便看到一双熟悉又陌生的眼睛，正紧紧盯着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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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荼蘼为何会做这个梦，大家猜猜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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