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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在生死关中，人类可以想到些什么呢？有的人是想到亲人、爱人、友人…也有人想到了国家、民族、没有花完钱、和没有实现的承诺，而在格洛瑞亚面对那种时刻的时候，在她心里面存在着的，是刚刚出生的孩子，以及将有可能独自一个人走下去的丈夫。她与西路是青梅竹马，两个人从小在一起长大，儿时的时候，是她一直追着他身后，嚷着和大哥哥一起玩耍。不过长大了之后，却是他死缠烂打的，去追求当时情窦初开尚且懵懂的她。
在战火之中，要活下来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感谢老天垂怜，虽然身边失去了很多人，但两个人还是一起携手，走到了最后。只可惜，她还没有看到他看到孩子后那喜悦的样子，也可能没有办法陪着他见证孩子长大。她的人生，已经是很满足幸福，可是这个孩子，还刚刚出生，没有来得及享受到灿烂的人生。
嘴里哼着摇篮曲，努力的安抚着怀中不断恸哭的孩子，格洛瑞亚的眼中，闪过决绝。她将孩子放在自己的大腿上，用衣服包裹起来，两只手拼尽全力地挖着下面的土地，没有任何铲土的工具，指尖时不时会碰上石头，等到两只手的指甲已经裂开脱落，她也没有停止。她不知道这种方法管用不管用，只知道这样的话，就算是自己死了，也可以用身体将他护卫起来，就算是房屋坍塌，地上的泥土，也会将上面掉落的石板撑起，伤不到被她放进土里的孩子。
格洛瑞亚不知道这种方法有没有用，可能炮弹会将他们全部炸成碎片，也可能会有尖细的东西掉下来。可是即使只有一点点的希望和可能，她也希望他可以活下去。
将儿子放在临时挖空的洞穴里，绝望的母亲在他的额头上留下浅浅的一吻。她伸出那已经残破不堪的手指，抚摸着他稚嫩的皮肤，轻声的叮嘱着：“马尔科，你要好好长大…做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哦。”
………
再之后，海贼的炮火终于袭向了这几间本来便岌岌可危的房子，而那位母亲没有逃走，只是张开手臂，将不断啼哭的孩子，护卫在自己的身下。等到特瑞莎发现孩子存在并且将他抱出来的时候，已经永远失去母亲的宝宝，仍然在不断的哭泣着。
特瑞莎弯身将孩子抱紧，将他的头压在自己的颈项，道：“哭过这一次…就不要再流泪了哦…妈妈会伤心的……”
外面的炮火声，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地平息下来，当特瑞莎抱着孩子走出那片废墟之后，战争也彻底的画上了句号。有纽盖特和空古两个人在，就算是那边的海贼有三位能力者也无法奈何他们。更何况，他们握在手里当做是秘密武器的海楼石，遇上非能力者的空古，以及会使用武装色的纽盖特，也发挥不了太大的效用。
虽然战争结束了是好事，但长久以来付出的代价，却也无法再收回来了。
在船上、岛上到处都洋溢着人民们的欢声笑意，所有的人，都在庆祝着胜利的到来。可是那份喜悦，却没有维持太久，不知道是从谁第一个开始，笑声一点点消失，又被哭声所覆盖。长期被恐惧笼罩的人们放声大哭着，可能是在为逝去的人而悲伤，或者是想…告慰那些死去的人，他们活了下来，并且已经大仇得报。
特瑞萨没有太多时间感伤，将孩子交给岛上同样刚生产完的妇女照顾之后，便和父亲一起投入到了紧张的医治工作中。虽然空古和纽盖特两个打头阵的人并没有受太重的伤，但后来负责围剿普通海贼的海兵们和岛民却受了不少的伤，还有一些生命垂危的海贼，也需要救治。虽然他们罪无可恕，但也要经过海军本部的制裁，来决定生死。就算是世界本部腐败不堪，但毕竟现在是这个世界的管理者，经由他们来处理，也可以起到杀鸡儆猴的效果。
即使有海军的军医帮忙，治疗也持续到了半夜才结束。纽盖特在这期间也同样没有休息，连夜帮岛民清剿了海贼的大本营，并且从里面搜到了很多可以让岛民们解燃眉之急的物资。在搜索海贼的实验室的时候，一个长相怪异的动物进入了纽盖特的视线，它长着狐狸的长耳，老虎健壮的身子，狮子英武的蓄毛，狼的尾巴……整只就像是动物们的混合体，孤零零的被关在一个笼子里，看起来十分可怜。
“那个应该是实验的动物吧，真可怜，成这个样子，也没有办法回森林了。”岛上的某位比较有文化的学究说着，满脸可惜道：“只能自生自灭了吧。”
“没人收养他吗？”纽盖特问道。
“别开玩笑了，如果是小猫小狗的身材还行，这个体型太危险了，万一咬死人怎么办啊。”那学究连忙道。
“那我带走了。”纽盖特抱起笼子扛在肩膀上，打算带回去找特瑞莎想办法。白天的时候打晕了她，恐怕小丫头还在生气，而且发生了那种事情，或许一时间很难转换过来心情，有这个东西，起码可以稍微让她分些心来。特瑞莎的个性向来是如此，只有在身边有更需要的帮助的事物时，才会爆发出坚强。
就如同老爹所预想的，特瑞莎回到卧室之后，便一个人缩在被窝里忽视乱想。无论是格洛瑞亚的去世，还是孩子的归宿，以及…纽盖特打晕自己的事情。正是因为她太弱了，弱的只能拖大家的后腿，所以…让会让他有那样的顾虑……
现在虽说已经是深夜，但因为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所以大多数的人还没有休息。外面的嘈杂声掩盖了纽盖特开门的声音，所以在他走进屋子的时候，特瑞莎还在抱着被子发呆。纽盖特见状楼主果然如此的表情，打开室内的照明灯，将笼子的奇怪生物放在特瑞莎的床边。
而本来是装着满肚子话的特瑞莎，也在见到那生物的瞬间将话都咽了下去。将乱七八糟的伤心沮丧仍在一边，特瑞莎扔开杯子从床上趴下来，指着笼子里的动物道：“这是什么？”
“海贼们的研究成果，这个样子已经没有办法回到森林了。如果能确定它不会伤人的话，就留在你身边吧。”纽盖特坐在板凳上回道。
“如果不确定呢？”特瑞莎问道。
“无法适应环境的家伙，也就没有办法活下去。”适者生存的道理，特瑞莎不会不懂。
特瑞莎扶着笼子的手一顿，连忙坚定道：“不会的…我会努力让他适应的。”
纽盖特没有说话，只是嘴角却微扬起来。而特瑞莎方才的颓废，也在做出决定的时候一扫而光。
在纽盖特将那已经无法被任何现有生物名冠上的生物带回来之后，特瑞莎便为它其名为悠悠，用心的照顾起来。悠悠的品种已经模糊，在融合的多个动物的血液之后，已经变成了像人一样的杂食性生物，无论是肉还是面食，都可以正常消化。或许是刚被人收留的关系，悠悠才开始拒绝吃任何东西，前几日只是趴在笼子里发呆如果有人靠近的话，便绷紧身子戒备的朝对方怒吼。
第一天的时候，悠悠直接无视了特瑞莎所送来的食物，趴在笼子的伸出睡觉。而特瑞莎并不生气，而是蹲在笼子附近放一些舒缓的音乐，然后陪着它，让它熟悉自己的气味和声音。如果纽盖特这时候也跟在特瑞莎身边的话，它便会紧绷着身子不断的因恐惧而颤动。他知道特瑞莎没有威胁力，所以对她没有敌意但也并不信任，而面对纽盖特的时候，作为动物的敏觉便让它察觉到了危险，对可以威胁到自己生命的强者，而戒备畏惧。
连着好几天，悠悠还是不愿意吃任何东西，无奈之下，特瑞莎只好趁它睡着的时候为它注射了麻醉剂。在全身检查，并且体内外驱虫之后，为他挂了一瓶可以支持几天的营养剂。在为他检查期间，特瑞莎全身上下都武装起来，甚至还在卫生衣上涂了些悠悠的尿液，来掩盖自己身上的味道。不然等麻醉过后，悠悠清醒过来的时候，如果闻到身上有其他人的味道，那么几日来特瑞莎为了亲近他而做出的努力，便会土崩瓦解。
就这样坚持到半个多月，悠悠会少量的吃一些特瑞莎送来的食物，但对她却还是爱理不理的模样，如果特瑞莎手贱想要伸手摸摸他软软地耳朵的话，便还是会愤怒的朝着她发出威吓。但即使是这样的进度，也让特瑞莎感到十分满足了，只是令人失望的是，哪怕是纽盖特经常和她一起看望悠悠，悠悠却依然恐惧着纽盖特，每次他多靠近一点，悠悠便会炸起毛来，戒备的看着他。
日子便这样过去了20多天，原本被南希安排在军舰的临时暖箱里的胖胖小宝宝，也终于可以离开那间无菌的监护室里。在他住在暖箱里的时间，都是南希在亲自照顾，特瑞莎也只被允许看望了三次。因为在那种地方出生，受到了严重的惊吓，胖胖经常啼哭不止，还时不时发起高烧，就算是南希，也不敢保证他不会忽然死去。也因此，他不希望特瑞莎来照顾这孩子，因为他尚且年幼的女儿，还没有再次承受住生离死别的能力。所以，他也自然不想让特瑞莎和这个没有脱离危险期的孩子产生太大的感情。
等到确定了胖胖已经没有了危险之后，特瑞莎才终于抱到了这个孩子。高烧褪去之后，他变得很乖很乖，只是每天都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就算外面响起多大的声音，也没有反应。这让特瑞莎很担心，这孩子是不是在出生的时候，被炮火震毁了耳膜。
“铛铛……”
清脆的摇铃声音在上面响起，特瑞莎拿着摇铃在胖胖的脑袋上晃动，而襁褓中的小家伙没有分给它一个眼神，只是竖着手指头强睁着一双死鱼眼一副半梦半醒的样子。见他这样，特瑞莎沮丧的耸拉下脑袋，道：“胖胖不喜欢铃铛的声音吗？”如果真的是听不到的话，那就麻烦了啊。
“带他去马林梵多，在做检查吧。”南希坐在一边，给自己到了杯茶，劝着女儿道。
“我不想胖胖去世界政府了啦……”特瑞莎撅了下唇，道：“那个地方，老是给我不舒服的感觉。不先让胖胖和那个麻烦的地方，扯上关系。”
在说话中的特瑞莎和南希都没有注意到，在南希开口说话的时候，原本昏昏欲睡的马尔科睁了下眼睛，好奇的看向南希。虽然两人没有注意道，但一边的纽盖特却看得一清二楚，他道：“怕是，普通的声音无法引起这孩子的注意吧。”出生在那么轰轰烈烈的情况下，兴许这孩子的性子也跟着淡定下来，非是不一般的状况，无法引起他的注意。特瑞莎每天都陪在他身边，他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和逗弄方法。但南希开口的情况，基本都是为他做检查治疗，大大的折腾一番，所以他的声音比特瑞莎可以弄出来的要更引起他的注意。就正如纽盖特所想，在他刻意提高声音说话的时候，躺在床上的胖小子又眨了眨死鱼眼。
“普通的…声音？”特瑞莎对着胖胖的脸仔细端详了下，漂亮的杏眼与那双死鱼眼对视了片刻，道：“那不然…纽盖特，你唱个歌给他听听吧？”
“……”纽盖特闻言放下手里的杯子，站起身朝着两人走过来。而直觉说错话的特瑞莎绷紧身子，连忙用爪子捂住脑袋，后者见状抬手拍了下她的发顶，低头对睡着摇篮上的小鬼道：“马尔科。”
“哇唔……”小家伙闻言，在摇篮里依依呀呀的蠕动起来。
特瑞莎睁开眼睛，看了看胖胖，道：“真的可以听到吗！？”她站起身，推着纽盖特往门外走去，自己又飞快的跑到摇篮便，喊道：“纽盖特，你就站在那里，现在喊一声试试看。”
“马尔科。”纽盖特依言喊道。
果然，摇篮里的小家伙在纽盖特开口的时候，便依依呀呀的转头望向纽盖特所在的门边。两只小手还使劲的拽着身下的床单，噗嘟噗嘟吐了一堆泡泡。然后，一股子奇怪的味道在小家伙抬腿的时候传了出来，特瑞莎连忙拉下他的尿芥子，露出被包裹着的小屁屁，果然就见下面沾满了便便。特瑞莎皱了下鼻子道：“这孩子拉便便也不哭……”
“我先出去了！”洁癖的南希医生连忙转身离开。
“哦。”特瑞莎点了点头，将沾了便便的尿布扔在一边，用纸巾给宝宝的下半身仔细擦拭，随口指挥道：“纽盖特，帮忙洗一下尿布。”
纽盖特点了点头，也不嫌臭，伸手拿起拿着沾满便便的尿布，就朝着洗涮间走去。在靠近门外的时候，男人忽然停下脚步，皱眉看了眼手下的布块，顾虑的心想：里面洗衣服尿布的，应该都是些妇女，自己一个男人进去，是不是会有很多不便。
但思虑再三，纽盖特还是带着那块薄薄的布料闷头走进了洗涮间，抬眼一看，发现除了几个洗衣服的中年妇女之外，其他负责洗孩子衣服和尿布的，全是男人……
“……”纽盖特感觉自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当然，直到后来他才知道，原来负责洗尿布的，大多都是爸爸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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