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莛雨，被传奇（gl）

　　小女孩的呼救声打断了雷莛雨的回答。

　　“快走。”两人相视一眼，汪绮媛抢先一步，雷莛雨顾不得腿上的伤口连跳带跑奔入王秀英家的院落里。

　　屋子里，竹中正拉扯着小女孩的衣物，小女孩哭着叫着捶打着竹中，竹中箍着小女孩的手笑得□□。这几日他也品尝过不少幼女的味道，但都是在别人用完之后，而面前这个是他先来。

　　小女孩的哭喊让他烦躁，但也激起他的本能。他只觉得浑身上下的血液都集中到了一处。

　　“放开她！你们这些天杀的禽兽！”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王秀英挣开佐藤的双手，举起剪刀朝女儿扑去。她宁愿女儿死在她的手中，也不愿她被那些畜生糟蹋。

　　本就因为被竹中抢去小女孩，佐藤有些恼火，这会儿被她挣脱，火气更大，一脚把她踹倒之后，夺去她的剪刀，若不是还想留着这张娟秀的脸孔，他真想把剪刀插到她的脸上。他不想还有旁人来享用这个女人，尤其是竹中，竹中得不到小女孩便会来抢这个女人。在“啪啪”打了她两个耳光之后佐藤将王秀英按倒在地。

　　在一旁垂着头握紧了拳头没有插话的田中，此时耐不住胃里的翻腾，跑出屋子呕吐起来。

　　这千钧一发之际，“砰！砰！”，屋外的枪声结束了不断重复的注定结局。

　　竹中和佐藤均被一枪命中没了声息，裤子褪了半截，斜斜瘫倒在地。王秀英推开身上的尸体也顾不得热烘烘的血流得她一脸一身，“阿霞，阿霞。”她替女儿拢了拢衣服，又把哇哇直哭的女儿紧紧抱在怀里。“姆妈在，姆妈在。”

　　田中见佐藤与竹中接连被杀缓过神来，举起步枪就朝闯入院子的汪绮媛开枪，可他那三八大盖终究快不过汪绮媛的速度和汪绮媛手中的枪。他的步枪一分为二，鲜血顺着裂开的虎口流下。

　　“你杀了佐藤，你杀了佐藤！”田中愤愤地朝汪绮媛喊着。

　　雷莛雨不明白他的话，捂着大腿问汪绮媛道：“他凶个啥？怎么一副杀了他爹的样子？”

　　“他怪我杀了佐藤。”

　　“佐藤早死了几十年。再说了，只许他们杀人，不许别人杀他们么？哪里有这种道理。”

　　完全不在意田中的叫嚣，只暗恼她急吼吼跟着她跑，汪绮媛不想答她，冷声问道：“腿很疼？”

　　“还好还好，一般疼。”雷莛雨捂着几乎能摸到心跳的大腿伤处，龇牙咧嘴地嘿嘿了几声。照理说两人的肉身在识海之外，此时的身体不是实体只是意识，然而就是因为这意识她还是能感觉到绵绵不绝的疼痛之意，料想待她从这识海中出去，身体的伤处依旧痛楚，似幻肢疼，大脑接受的信号无比清晰。

　　“叫你慢慢走不要跑，你不听。活该。”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雷莛雨从初见汪绮媛厌烦透顶满心满腹都是“要你管”、“死远点”变成了体谅地讨好。听得她的冷言冷遇，她并不着恼，反而配合地说道：“是……我活该。”

　　田中见这两个突如其来的女人自顾自说着□□的话丝毫不搭理他，抽出自己的刀，指向她们道：“你们……你们！”

　　对着田中汪绮媛更没有好气，一手执枪一手揽着雷莛雨，冷然道：“如何？杀就杀了，你要怎样？”

　　田中的刀尖轻颤，反射出一道光芒。

　　雷莛雨心中一动，口中念一声“吽”，声音不大却震得汪绮媛耳中嗡嗡作响。真言催动间，她只觉得周遭的景物在不断地晃动。而田中的影像随之消失于原地，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

　　雷莛雨朗声道：“田中先生并不能怎样，这是王小姐的识海，一切的人物都是王小姐所制造的幻觉，是幻相。我们该问王小姐想要怎样。”

　　从鼻腔发出的呵呵笑声似闷雷一般传来。“雷小姐你真有本事，我原以为打散那修罗场的是汪小姐，不曾想竟是你。”

　　安抚好女儿，王秀英慢条斯理地整理自己的衣衫，还将旗袍上的褶皱撸得平平整整。

　　她拉着女儿的手从从容容地走出那间循环着悲惨命运的阴森的屋子。

　　看着眼圈还红着的小姑娘，雷莛雨皱起了眉，“她，阿霞是你幻想出来的还是同你一样？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你造这些杀孽，难道要女儿与你同受？”

　　王秀英满是慈爱地望着女儿，轻抚她的头发，似是安慰，“我的阿霞，早已轮回转世。”

　　“她一定投得一户好人家。”

　　“谢谢你雷小姐。”

　　王秀英的语气真挚，雷莛雨亦不免为之所动，她看看面无表情任她处理的汪琦媛叹一声道：“那你呢？你这又是何苦？一次次地经历这一些，不觉得痛苦？为何不去转世？”

　　“如果没有这些痛苦，我又如何等待这些年，等着今日？又如何能让那些人血债血偿？”字字句句，似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那样，不难让人感同身受，她积年的痛积年的苦还有与日俱增的恨。“雷小姐你信佛，我也曾经信过。我恳求神佛赐我和我的孩子一个速死，我只求一个速死，但是那些神佛只看着那群畜生……那群畜生……无动于衷。我恨。你能明白这种恨吗？”

　　“我想，我只能够想象那种恨那种痛，可能不及你经受的万分之一。”

　　原先王秀英想带入识海的只是汪琦媛，她能感觉到汪琦媛身上的煞气，以至于错将打散东京修罗场的人误认为是她。汪琦媛所带的煞气在她这识海里极易受到敌意的刺激露出杀意的那一面，在这无限轮回的炼狱场里渐渐迷失自我留驻下来。方才某一个瞬间，她几乎觉得自己快成功了，谁知在那一刻之后汪琦媛的煞气竟被隐去了不少，想来也是雷莛雨的缘故。若非识海外不断传来的经声扰乱着她，两人刚进识海她就能认出这有着平和之意又兼具血光杀戮的人是雷莛雨——这年轻的女孩子能有这样强大又正邪融合的精神力实在是她所无法想象的。

　　“呵，雷小姐，你是个坦白的人。”王秀英以为雷莛雨会说她懂得。只要她说懂得，她便会痛斥她说谎她根本无法明白唯有亲历者才有的痛苦，待雷莛雨为此晃神的一线之间精神力难以维持平稳，继而出手攻击她。不曾想这人单纯直白如斯，还带着歉意透着诚恳。

　　而她的怒她的怨在识海内外两股祥和之气的双重夹击下减弱许多，随之减弱的还有她的力量——靠着她的悲怆她的仇怨她的愤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成倍积攒的足以摧毁整个东京城的精神力量。

　　王秀英的心中有恨，不仅是对J国人的还有当年南京城中受她们庇护又将她们出卖的国人。

　　她为了那些乡亲，那些别人的妻女任劳任怨，可谁又为过她？

　　她不甘心。

　　“雷小姐，你知道那些在地狱里挣扎后存活的女性，是怎么被族人亲戚对待的吗？”随着王秀英怨气的再一次爆发，她的双眼亦随之变得通红，与眉心那点观音痣相和，似是泣血。

　　雷莛雨道：“我知道，她们的处境不好，很多人在战争中得了重病，得不到妥善的治疗，还被人嘲笑被人嫌弃。”

　　久未开口的汪琦媛终于插口说道：“这一点，从未改变过。在那些苟活者的眼里，错的永远是女性。在战争中，被侮辱被伤害得最多的亦永远是女性。”她的语调是冷酷的，冷酷中压抑着从未平息过的忿怒。

　　雷莛雨拂上她冰凉的平稳的手，想用自己的温度为她驱散一些寒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缘，自己的业。那些作恶的人，终有一日他们会有果报。王小姐，当日南京城中受你恩惠者众多，必然有人记着你的好。”

　　她说得坚定却换来王秀英的冷笑。“果报？那些侵略者杀人犯又有什么果报？杀人者放下屠刀倒成了佛，谈何果报。汪小姐，你信这幼稚又可笑的话？”

　　汪琦媛冷漠的目光触及雷莛雨充满期待熠熠闪烁的眼神，不禁带上一分暖意，“我信，我信她。”

　　“我不信！”骤然间王秀英的怨气与怒气急剧变化，头顶上方黑云笼罩。她双目渗血直勾勾地望向雷莛雨：“这世间哪有什么慈悲的神佛，那些人都该死，都该死。”声音凄厉，四周地动山摇，像是要坍塌一般。

　　更可怖的是，王秀英的脸皮像是被谁划拉开一道口子，面上、额上的血肉一块块地往外掉。她接起几块来摊在雷莛雨的面前：“雷小姐，这样的我，还有人记着吗？”

　　哪怕是手掌中的血肉，也像是在诉说自己的怨。

　　“记着，自然有人记着。”雷莛雨放开与汪琦媛相扶的手，走到已然血肉模糊面目全非，只看得清咧着血盆大口的王秀英的面前。不顾她开始脱落的指甲和满身满手的鲜血抱住她，用极其温柔的语气说道：“王小姐，你的苦楚你的怨恨我们能够感受到，那些人作恶却累了你。你有更好的地方可以去，还来得及，王小姐，若是你重新轮回，有朝一日或可和你的女儿相遇。记得吗，你的女儿，阿霞？”

　　“阿霞？”

　　“是呀，阿霞，你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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