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脾气
沈筠买的两本“杂集”都被搜刮出来，并排放在桌上。
宋彦炽冷笑一声，拿起一本书道：“《霸道将军的小娇妻》？可以啊，看书范围还蛮广的。”
一边的陆绍元拿起另一本，随意翻开看了看，并且挑出一段读了出来：“只见那宋将军一把将小妾压在桌上，霸道的捏住小妾的下巴，声音中带着寒意和邪魅：‘女人，不要挑战我的耐心。’然后狂暴的吻住了小妾的唇。嚯，原来宋将军喜欢这样啊……”
宋彦炽听着书中的内容，动了动喉咙，气笑了：“你平时就看这种书？”
沈筠撇了撇唇，小声嘀咕道：“我都看好几年了。”
“你还有理了？”宋彦炽的声音带着几分冷硬：“这是一个正经人家姑娘应该看的书吗？亏你还是云先生的女儿！”
他说话的语气有点重，沈筠倔脾气也上头了，她赌气抬头，不甘示弱的看着他：“这书怎么了？我爹还没管我呢？要你管吗？这么想当我爹啊！”
“沈筠！”宋彦炽怒声打断沈筠的话，声音很大，让站在一边的宋雅韶都吓了一跳，第一次见哥哥这么生气。
越是这样，她就越犟。
沈筠一把从他的手里将书抢了过来：“我本来和你也没什么关系，我要看什么书，也是我的事情，你管得着吗？”
说着，她转身，直接撞开身边的陆景言，红着眼睛跑了出去。
宋雅韶：“筠筠……”
陆绍元：“额……”
宋彦炽强压着怒火，冷声道：“好大的脾气！”
陆景言悄悄的后退一步，小声道：“我将她追回来吧。”总感觉是自己的错，要是他没有扯掉她的书皮，她应该不会暴露吧。
沈筠跑下楼后，也没走多远，因为她发现，自己无处可去。
这里是晋国，不是她熟悉的陵城。刚刚她任性，耍小脾气的人，也不是她的爹娘。
她有些懊恼，且漫无目的的向前走。
爹爹曾经教育过她，在家人面前，随便她怎么任性，怎么发脾气都没关系。因为他们是一家人，爹娘可以包容她所有的坏脾气。
但是对外人，却不可以任性耍小脾气，毕竟别人没必要接受你的坏脾气。
原来，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将他当成最亲的人了吗？
可就是这样，她才会格外生气，他说那样的话。
什么叫一个正经人家姑娘？
真讨厌！
“哎，小狐狸，你要去哪里？”陆景言总算是追了上来，他走在她身边，侧头看着她：“抱歉，我不知道你……”
“你来做什么？”沈筠没有抬头。
“来和你道歉。”陆景言连忙道：“其实我觉得，刚才宋将军也没有恶意，他也是站在一个兄长的角度关心你。你……你哭啦？”他眼尖，看见了她眼角挂着的泪珠。
陆景言挠挠头，有些手足无措，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最后他干脆放弃说话，就默默的跟在她身边。
沈筠也不知道去哪里，就顺着眼前的路走，等肚子走饿了，她倏地停下，一抬眼却发现已经走到了长安城门口。
原来已经走这么远了吗？
“你要去哪？再走就要出城门了。”陆景言总算伸手拦住了沈筠：“回去吧。”
沈筠瞥了一眼他的手，然后默不作声的绕开他，继续向前走。
她想离开长安了，想回陵城。
结果一头撞进了一个怀抱，沈筠下意识后退，抬头对上了宋彦炽漆黑的眸子。
“你这样算是离家出走吗？”宋彦炽平静的看着她，已然没有了方才的怒火，但又出奇的冷淡。
沈筠死死的抿唇，方才生气之下，脱口而出的不用你管，现在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偏偏她这倔强的模样，让宋彦炽看在眼里，又格外的好笑。许久，他挑眉：“还不打算理我了？”
本来已经平息的情绪，在面对他的时候，瞬间又翻涌了起来。沈筠哽咽，眼眶也红了：“我想我爹娘了……”
她已经离开爹娘快五个月了。
她也知道，从今以后，再也见不到爹娘了。她再也不能任性，再也不能耍小脾气了，因为没有人有义务忍受她的坏脾气。
小姑娘红着眼眶掉眼泪的样子，宋彦炽就算再生气，也被熄灭了。他顿了顿，将她拉到一边来，在她面前蹲下，和她平视，抬手轻轻的擦去她眼角的泪花。带着老茧的手，让小姑娘细腻的脸颊，红了一片。
“之前我说的话，重了点。”宋彦炽低声道：“没考虑到你的心情。”
沈筠垂头，看着脚下的地面，不说话。
明明是她脾气坏。
他轻轻叹息，缓缓的说道：“作为一个外人，我确实是没资格管你的。”
听见他说这话，沈筠倏地抬头，对上他显得沉郁的眸子，有些慌了：“我……”
“但是，青竹临终前将你交给我，你又是云先生唯一的女儿。于情于理，我都不会放任你不管。”他说话时，那双桃花眸格外璀璨，渐渐的染上了一层暖意：“在我心里，你就和雅儿一样，我怎么管雅儿，就怎么管着你。”
听着他的话，沈筠的心里发涩，她一点也不想多出一个兄长来！
可最后，她还是妥协了，只是小声道：“我才不要你当我哥哥。”
宋彦炽话中带着戏谑：“那实在不行，我吃亏点，你就当我是你爹好了，反正以后肯定会管你到底的。”
沈筠：“……”
算是将沈筠哄好了，宋彦炽带着沈筠回宋府，宋雅韶之后被陆绍元送了回来。
书并没有被没收，宋彦炽了解到，在魏国，女孩子爱看这类书，好像是很寻常的事。云先生确实没有在这方面，约束过沈筠。
只是在晋国，这类书却是禁书，需要有个书皮，才能卖出去。既然能这样卖，那肯定是有人买的。
宋彦炽当天下午，就安排人将长安城的所有书局，都彻查了一遍，还真搜出了几十本。
从将军到皇帝，从公主到青楼女子，各式各样的都有，书名都不带重样的。
尤其是，以宋彦炽为原型的，据说卖得还挺火。
呵！
书虽然没有被宋彦炽没收，但是沈筠也不敢明目张胆的看，特别是，还有宋雅韶在身边。
五日后，皇后在宫中举办百花宴，邀请所有贵女，贵妇前往赏花品花。
沈筠的名字，也在邀请之列，据说是太后亲自要求的。
宋夫人给宋雅韶和沈筠都准备了新衣服，面对如此贤惠温柔的宋夫人，沈筠心中感慨又感动。
入宫途中，宋夫人怕沈筠不懂宫里的规矩，叮嘱了几句。
倒是宋雅韶捂唇道：“筠筠你不用担心啦，这确实是赏花宴，赏得是美人花呀。往年这个时候，都要看各家千金出彩表演。”
沈筠点头：“都要表演吗？”
“那倒不是，适婚年纪的，若是有嫁人的打算，便会在公侯夫人们面前展示自己，为自己博一出名声。”宋雅韶道：“今年，娘亲可要看仔细喽，为我找个漂亮嫂嫂回来。”
沈筠呼吸一怵：“……”她有点笑不出来了。
原来所谓的百花宴，是这个意思吗？
宋夫人轻笑一声，抬手点了点女儿的额头：“就你会说，如今你也及笄，等你哥哥的亲事定下后，为娘还要为你择一门好亲事。”
宋雅韶扑到宋夫人身边撒娇：“我不要，我要永远留在爹娘身边。”
宋夫人笑：“好了，都多大的人了，筠筠都比你懂事。”宋夫人看向沈筠，温柔道：“筠筠，我和老爷商量了，等彦炽的婚事定下来后，我们就收你为义女，待你及笄后，也为你寻一门好亲事。”
沈筠知道，宋夫人是好意。
“那太好了！”宋雅韶倒是开心。
皇后安排了专门的撵车来接入宫的公侯夫人和千金，沈筠兴致缺缺，对接下来的百花宴，可一点兴趣也没有。
听宋雅韶说，有好些个及笄的女孩子，都喜欢她哥，还有喜欢陆景言他哥的。总之，这大晋国的南北将军，是非常受欢迎的。
沈筠有些好奇：“为何宋哥哥二十有三还未定亲？”这若是寻常男子，孩子都两三个了。
“我听娘说，本来哥哥十八的时候，就准备定亲的，结果遇上了西宛骚扰，哥哥便去了边关。后来又出了些事情，反正事情就耽搁了下来，一直就拖到了现在。”
沈筠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交谈间已经行至设宴的永福宫。
两个小姑娘从撵车上下来，却见不少千金夫人都已来了。
“宋夫人。”有人叫住了她们。
宋夫人笑着转身：“原来是陆家两位夫人。”
迎面走来的，便是陆绍元和陆景言两人的母亲，妯娌二人和宋夫人交情都不错，陆二夫人笑看宋雅韶：“雅儿越发漂亮了。”
宋雅韶微微双手侧放腰间回礼。
陆家的大夫人比较内敛，倒是二夫人性子活泼些，瞧见沈筠，笑着说道：“这位姑娘瞧着有点眼熟。”
沈筠抬手摸摸自己的脸，有些纳闷。
“这眉眼间，有点像……”二夫人一时间说不上来。
“像当年的康王。”有人出声说道，众人转身，却见一雍容女子，款款而至，她的身后还跟着一群宫女。
宋夫人神情微微一变，很少有人会当着她的面，提起那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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