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径花香

　　冬至这天，居然下起了毛毛细雨，大家都冷得穿上了毛衣。
　　紫藤花下，叶飞烟盘算着她的生日也快来了，如果她去找田志崑要礼物，不知道他会不会给她呢？
　　叶飞烟纠结起来，抓着头发在花园的长廊里踱来踱去。
　　如果他就是他的话，现在叶飞烟能肯定百分之八九十就是他。可是，他为什么不承认呢？如果是的话，他怎么成了田家二少？如果他不是呢？她不是又是自找麻烦，被人耻笑？
　　“别走啦！走得我眼花缭乱！烦！”忽然从角落里最不引人注目的地方传来一阵咆哮，把叶飞烟吓了一跳。
　　“谁？”她怯怯地问，缓步过去看是谁。
　　“天啊。那么喜欢我，天天跟我后面的人，居然问我是谁？”那熟悉的讥讽除了田志崑还有谁？
　　他依然是那身耀眼的牛仔打扮，躺在花架下，头发滴着水珠，不知在这里已经躺了有多久。
　　“啊！我想到了。”叶飞烟被田志崑这一叫，反而想出找他要什么礼物来。
　　“该不是见到我就发狂了吧？”田志崑那讥讽中却带着关切。
　　叶飞烟菱唇微微勾起，杏目闪着亮光，激动地盯着他。
　　“哎呀！女孩子就是哆嗦，想到什么啊？快说！”田志崑抹去滴到额头的雨水，嘴里却低声嘟哝：“这个雨都能滴水？”
　　“田志崑！原来你在这里呀。害得我好找噢。”
　　“我……”叶飞烟未开口，已经被寻来的宋香娇言软语打断。
　　“叶飞烟同学也在啊。”宋香很有礼貌的哆声和叶飞烟打招呼，同时又回头惊呼：“你身上都湿了，这样会感冒的。走啦！快走啦！换衣服去！”说着，不顾田志崑拼命的挣扎，执意拉他起来。
　　“好啦。大小姐，你是拉不动我的。我自己来。”田志崑难得好心情，懒洋洋地伸个懒腰，慢慢起身离去，快到转弯处，回头深深望了一眼叶飞烟，欲言又止。
　　他在叫她傍晚再来这里呢。叶飞烟笑了。能看的懂田志崑这种哑语的人，估计就她一人。
　　还说他不是明巍，叶飞烟愉快的心都要飞到了上空。
　　老天还是眷顾她的。
　　傍晚，雨停了。
　　叶飞烟踩着路上的雨水，咯吱响着来到紫藤花下。
　　果然，田志崑躺在花架下。
　　“那里是湿的。你这样会生病的。”叶飞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我生病不生病好像和你无关吧？叶飞烟同学！”田志崑嚼着口香糖，根本没理会她。
　　“你这样不爱惜自己，难道我提醒你，你都不知道错了吗？”叶飞烟苦口婆心。她却忘记了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都不喜欢听人唠叨，而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常常唠叨的也不是地方。
　　“哇！你是来教训人的哇？那不好意思，我不爱听。你要再叽叽呱呱，我就走了。”田志崑虽然口里这样说着，心里却乐呵呵。
　　他觉得他越来越喜欢和叶飞烟拌嘴，甚至有时候故意去惹她来骂骂他，这种感觉比什么都爽，让他很温馨。以至于他有时候都觉得自己有点过分。
　　“你不自爱就不会有人爱你。”叶飞烟有些生气了，一下子搬出了她曾经和明崑讨论过的这个问题。
　　那还是初中，正巧遇见一个女生居然为了被老师批评而跳楼自杀。两人便激励地争论起来。
　　“我觉得那个女孩子很可怜。”叶飞烟为那个女孩子抱打不平。
　　“你那是同情心泛滥。”明崑最不屑，女孩子就是这样心软，同情心一泛滥就忘记了理智是什么。所以贾宝玉那句女孩是水做的还是有道理的。
　　“你那是没同情心。冷血！”叶飞烟跟他辩论起来。
　　最后两人终于达成共识，那就是男女思维有别。
　　不过，明崑却说了一句让叶飞烟一辈子都记住的话：“我觉得人应该先学会自爱。如果不会爱护自己的人，包括身体和灵魂。那样的人是不会爱别人的。如果自己不会尊重自己，我想她也不会尊重别人。”
　　因为这句话，叶飞烟觉得明崑思想很深刻，比往常都高大了许多。
　　但是，此刻：
　　“哈哈哈！”田志崑笑得前俯后仰：“叶大小姐，我不需要别人来爱，更不需要你来爱！你是不是想借此来表白啊？你真乐，笑死我了。”
　　“你……懒得理你。”叶飞烟气结，一下子找不到话来回答田志崑。一怒之下，转身离开。
　　“你不是有事吗？”身后传来田志崑懒洋洋的声音，他可是好不容易止住笑。
　　“没事了！”叶飞烟气结，已经忘记了她的目的。
　　“真的没事？”田志崑可不想那么快放掉她：“谢谢你的生日礼物。”语气里却又带着些真挚。
　　“你希望我有事？”叶飞烟一听这话，又生气了，本想反问，但是一听他后面那句，顿时忘记了反问他，眉开眼笑：“你喜欢吗？”
　　“很好。”田志崑只是很含糊，欢喜地望着那对又开始弯起来的月亮眼。
　　这时，叶飞烟终于想起她来的目的，在说与不说之间纠结片刻，鼓起勇气，舔舔唇，依然弯着双眼，试探地问：“我生日快到了，你能送给我生日礼物吗？”
　　田志崑的嗓子有些发干，盯着叶飞烟并没有回答。
　　叶飞烟咬住红润的唇，盯着田志崑那双略带琥珀色的双眸，等着他的回答。
　　该死的飞烟，不许再舔了。那红唇有多诱人，她知道吗？
　　时间仿佛停滞了一般。
　　只听见了两人砰砰的心跳。
　　有人说如果两人的对视超过了十秒，那一定会产生感情。
　　砰……
　　砰……
　　砰……
　　叶飞烟不知道他们是否产生了感情，只听见她的心飞快乱跳，搅乱了她平静的心湖，跳到了嗓子眼。
　　她脸颊红晕起来，一下别过头去。
　　在她又要失望的时候，却听见田志崑带着些沙哑回答：“礼尚往来是我的荣幸。”
　　“真的？”叶飞烟喜出望外。她就知道他会答应她。
　　“真的？”她不可相信，再次确认。
　　田志崑重重点点头。
　　“太好了！”她居然兴奋地拍着手跳了起来，双眸比天上的星星还闪亮。
　　田志崑嘴角忍不住弯起来，声音柔得低哑：“至于吗？你这个傻瓜。”
　　难得听见田志崑如此温和的说话，叶飞烟愣了一下，很快反映过来，她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要一份生日礼物。生日礼物只是她的借口和引子，她要的是后面的。她想既然他不肯面对真实的自我，那就让她来帮他找回吧。不过，不知道他会不会答应。
　　她低了头，磨蹭了很久：“你……”
　　“我的妈呀。你怎么扭捏像个古时候要出阁的大姑娘？这不是你的风格吧？”田志崑打趣她。看着她涨红脸的样子，他心底忽然腾出一股想吻她的冲动，却又怕吓跑了她，只得死命忍住。
　　砰砰……
　　他的心竟然猛烈的跳起来。
　　她是他的女神。
　　哎，这可不是他的风格，天才知道，遇见这个女人，他居然不再是他，他伪装不下去了。他不能再呆下去了，他要露馅了。
　　他必须走了。
　　他的头扭到了一旁。
　　这时，传来叶飞烟怯怯地声音：“我，我能不能再要求一下。”
　　她真怕田志崑忽然发飙。
　　望着一张一合的红色菱唇，羞涩的脸庞，田志崑眼一亮，嘴角一扬，一下把叶飞烟抵在花架上，两手框住一脸惊愕的她，低了头：“恩，再要求……”
　　“阿……阿……嚏！”
　　“阿嚏！”
　　“阿嚏！”一阵风过，田志崑忍不住别过头，连打三个喷嚏。
　　叶飞烟惊吓中，已经离他三尺远，怯怯地望着他。
　　煞风景……
　　机会啊，机会……
　　田志崑黑了脸，哭笑不得垂了头。
　　“我想请你画一幅画做为我的生日礼物，可以吗？”叶飞烟终于鼓起勇气说出她的要求。
　　要知道，明崑最擅长的不是吉他，而是他画的一手好画，而且还得过很多奖。
　　时间停滞了。
　　一秒……
　　两秒……
　　三秒……
　　田志崑忽然冷冷地嗤笑起来：“哈哈哈！是不是你的那个他会画画？居然到现在还念念不忘，果真情深意切啊。哈……阿嚏……”
　　叶飞烟差点破口而出：你不是他吗？还不承认吗？不过还好，她立刻闭了嘴，装着无辜的样子：“你不是会嘛。”
　　“我！不会！”田志崑顿了顿，望着叶飞烟瞬间惨白的小脸，弯弯的眼睛立刻浮上一层薄雾。
　　他立刻后悔了。
　　没等她从失望中回过神来，他继续说：“不过为了你，我可以试试。”说完，他依然双手插在牛仔裤的口袋里，一摇一晃地离开。
　　这个是什么情况？
　　饶是聪明的叶飞烟也回不过神来，眨眨眼，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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